京城,薛家。
家裡人都喜氣洋洋的,因爲自己家裡的姑娘終於要嫁人了啊!
倒不是他們不願意薛寶釵在家裡多待,主要還是薛姨媽的臉色和神情給傳染了罷了。
薛寶釵含情半羞,坐在梳妝檯旁任由香菱帶着丫鬟婆子的給她打扮。
“姑娘,您今兒可真漂亮!”香菱一邊給她梳頭髮,一邊讚歎。
薛寶釵抿着嘴矜持的笑了:“嫂嫂快別這麼說,我可比不上你們的姿色,更沒法和林丫頭比呢。”
林黛玉成親的時候薛寶釵過去了,不過就是在閨房裡面和姐妹們聊天,沒好去正堂。
她畢竟身份不同,現在見到賈政還有賈寶玉他們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那天見到林黛玉,薛寶釵是由衷的讚歎。
兩個人雖然時有爭執,可畢竟沒什麼太大的厲害關係,有時候甚至還會惺惺相惜。
香菱撫摸着她的頭髮:“姑娘可別說這些,你和林姑娘是不同的方向,可沒有誰壓的過誰一頭的。
雖然大家都讚歎林姑娘,那是沒見到您穿上嫁衣的樣子啊,這次您一定會讓家裡姐妹驚歎的。”
說着兩個人又是一陣玩笑,整個房間裡面倒是其樂融融的。
“嫂嫂,之後我沒辦法在家裡待着了,您要多擔待點。
母親畢竟上了年紀,也不能太過操勞。
哥哥是個不管事的,等會兒我會和母親說讓把家裡交給您掌管,這個家可就要交給您了。”
等說着,突然薛寶釵面色凝重的對香菱吩咐。
香菱聽到神色慌張了起來,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掌家呢。
我一點兒經驗都沒有,到時候肯定會弄得一團糟的。
而且……而且我現在還有身孕呢,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薛寶釵拉着香菱的手,誠懇的說道:“嫂嫂,我知道你心裡有顧忌,可是那些都是以前呀。
就算是從你剛進來,我們就拿你當做一樣的姐妹,從沒想過是丫鬟什麼的。
更何況你嫁給我哥哥,那就是這個家以後得主母,怎麼就沒資格了。
至於說你現在有身孕,那就在母親身旁先熟悉着。
你是一個心細的人,家裡交給你,我和母親都放心。
再說哥哥也是敬重你的,他再怎麼樣也不會和你犯渾,這樣你做起事來也沒多大的阻礙。
嫂子,薛家的現如今來之不易啊,咱們可千萬不能讓這份家業敗了。
這不僅是關係到咱們自己,也關係到你肚子裡的孩子,可不能再推卸了。”
香菱聽到她提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猶豫了起來。
她本身是個隨和的人,不管如何只要能過日子就行。
可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她和所有的母親一樣,都是百般心腸,總想着給自己孩子最好的。
現在要是薛家真的倒了,到時候自己的孩子就要跟着自己吃苦。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生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薛寶釵看到她的神色,就努力加把勁。
“嫂子,你要是不想管,母親肯定會讓別人管。
要是再給哥哥找一個女子進門,你想想自己之後的日子怎麼過,到時候要是遇人不淑作弄你和孩子,你還怎麼辦?”
香菱看到了這種地步,沒辦法了只能點點頭應承下來。
兩個人在裡面商議着,可沒想到薛姨媽就在外面悄悄的聽着。
聽到自己的女兒即將家人,還在安排家裡的事情薛姨媽不由的心酸起來,一個人又默默地離開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就掉起了眼淚。
先不說薛家這裡如何,賈政這裡也在忙碌着。
倒不是家裡沒準備好,是今天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皇帝。
這位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給誰也沒有告訴,等到了門口衆人才慌慌張張的出去迎接。
原本就沒準備,不管是過來的賓客還是賈政自己家裡人,都滿臉的錯愕,不知道該怎麼佈置了。
幸好元春的經驗還是比較多,把男女賓客分成兩波去覲見。
“哈哈,賈愛卿也不用忙碌了,朕就是想着過來湊湊熱鬧罷了。”
皇帝看着自己的到來讓所有人都圍着他轉悠起來,就笑着阻止。
賈政陪笑:“陛下過來臣自然用心。
可您這來的太過突然就,家裡都沒有準備,還要請陛下恕罪呢。”
皇帝擺擺手,擡頭對衆人說道:“這個賈政,就是成天小心翼翼的,做什麼事都喜歡預先有個安排,不然總感覺自己哪裡做的不好似的。”
姜文達因爲是老先生,就被賈政安排在距離皇帝最近的位置。
“陛下可怪罪他了,雖然說賈存周現在看起來這麼謹慎,可他做事可不是小心翼翼哦。”
皇帝聽到哈哈大笑:“哎哎,你們兩家現在都結成兒女親家了,他也算是你的晚輩,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啊。”
姜文達撫摸着鬍鬚微笑:“陛下這可就錯了,雖然是兒女親家,但該有的錯誤還是要指正,這樣纔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啊。
要是就因爲是自己的親戚,一味地誇讚,那可是在害人。”
皇帝點點頭,也笑着沒有再把這個話題接下去,賈政也只能看着他們調侃自己。
“好啦,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們不能喧賓奪主了。
快快請新郎官上來,朕好好看看。”
賈政趕緊讓人把後面的賈寶玉帶了過來。
“草民叩見陛下!”賈寶玉穿着大紅色的喜衣,穩穩當當的還皇帝行禮。
皇帝微笑着讓他起來,還讓他走近仔細的看了看。
“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怪不得先皇會喜歡你。
這麼多年不見,當時那個小人兒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可真是快啊!”皇帝說着感慨了起來。
自從皇帝醒來之後,感慨時間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剛開始賈政還會安慰,現在也沒那個心思了。
皇帝也可能感覺在這種場合說這個不好,就轉移話題。
“朕這次過來,看到賈愛卿家庭和睦,兒女成才,真的很高興。
不管你們在什麼位置,朕都相信你們能爲大周盡力。
這就好像不同的官員處於不同的位置一般,只有那些真誠做事的人才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朕也不能空手而來啊。”
說着就拿下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遞了過去。
賈政連忙阻止:“陛下,這禮物太過貴重了,他一個小兒哪裡承受的住,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要是一般的賈政也不這麼逛逛,那可是皇帝一直佩戴的九龍玉佩,賈政不慌亂纔怪呢。
皇帝搖搖頭:“身在之物罷了,有什麼貴重不貴重的。
再說,朕也不是給你賈政的,誰讓你拒絕了。
寶玉,過來拿着,你不可能讓朕的手一直這麼擡着吧。”
賈寶玉看了看賈政,突然眉開眼笑,上前接過玉佩笑着給皇帝道謝。
皇帝哈哈大笑:“好,這纔是朕認識的那個孩子,望你不忘初心。”
說着皇帝也沒有多待,站起來就準備離開回宮。
他今天過來不過是一種形式,或者說表明立場。
等送走皇帝,賈政滿腹心事,雖然在和賓客歡笑着,可時不時眼中能閃過一絲憂慮。
今天的賈府就是一個巨大的歡樂場,所有人不管是喜是憂都帶着微笑。
賈政一直忙活到晚上纔算結束,然後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坐在那裡累的不想動彈了。
原本賈珠說讓他去接待客人,可這次來的很多人都是賈珠無法應付的,賈政只能親自上場了。
“二兄,陛下今天過來什麼意思啊,不會真的就是爲了給寶玉祝賀吧。”
等他坐下之後,林如海給他倒了一杯茶,問道。
賈政苦笑:“這也算一個方面吧。
之前在宮裡的時候陛下問起過玉兒和寶玉兩個人的婚事,說咱們家這幾天好事連連的。”
“那其他方面是什麼?”林如海立刻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賈政喝了一口茶,勉強壓制住自己胃裡面翻滾的酒精和酸意。
“陛下這是在警告,也是在探形勢呢。”賈政輕聲的說道。
林如海臉色突然變了:“內兄,您不會做了什麼事讓陛下不滿意,這纔過來警告您吧?”
賈政撇了他一眼:“誰給你說的皇帝在警告我啊,他是在警告那些皇子呢。”
林如海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哎呦,您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您怎麼着了呢。
對了,陛下警告皇子幹嘛,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再說了,他就是警告那也應該是在別的場合,怎麼會在寶玉的婚禮上說的這麼含含糊糊,都沒聽明白啊。”
“你沒聽皇帝說麼,只要能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管什麼位置都能取的好的成就。
之後他還賜給寶玉一塊九龍玉佩,你也不想想那時什麼物件,能隨便賞賜嗎?
陛下估計是聽到或者看到某位皇子不怎麼安分守己所以才借這個場合給警告呢。”
賈政說出了自己心裡面的憂慮。
林如海着急了:“那怎麼辦,要是他們真的做什麼不好的事。
現在陛下又過啦給寶玉祝賀,這不就把賈府推到了最前面嘛!”
賈政苦笑:“當時這孩子滿月,咱們家還不是一樣的情形,陛下這是照貓畫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