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寶的紫金鐗,雙鐗七十二斤,單鐗三十六斤。
霍五說這紫金是紫銅,霍寶開始也這樣認爲,後來看着密度不對,明白過來,這所謂紫金,更像是以金爲主的合金,否則不能這個分量。
這紫金四棱鐗長三尺半,鐗寬兩寸,四棱無刃。
大家知曉是重兵器,也當成是十來斤的分量。
可是霍豹雙手捧着,很是不輕便模樣,顯然不是十來斤的分量。
等大家小心翼翼上手,就知曉分量不對。
這有尋常兵器的幾倍重,單手提着都費勁,更不要說揮舞。
可是霍寶雙手鐗,身手還十分靈活。
再望向霍寶,大家眼神都冒光。
這雙鐗霍寶素來不離身,這大幾十斤的分量就隨身揹着?
這樣的分量,紫金鐗做不得假。
那霍寶“身懷巨力”的傳言也是真的!
霍寶輕飄飄雙手鐗的架勢,可不是尋常人能擺出的。
霍豹越發得意,道:“早先在黑蟒山時,水元帥最愛找寶叔比試,卻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人羣中的黑蟒山出身衆人,跟着接話。
“是啊,是啊,還記得小寶爺頭一回沒有亮兵器,赤膊上陣,一招就將水元帥摔了,水元帥當時都懵了!”
“哈哈,水元帥還不服來着,又拉着小寶爺耍兵器,差點折了槍。”
“咱們山上這些人,誰沒做過小寶爺的手下敗將啊。”
“小寶爺斯斯文文的,這半年動手的時候少,大家都忘了這茬了。”
“老熊輸的不冤……”
“除了馮元帥,沒人能贏小寶爺……”
能抽出來當學員的,都是滁州軍中的精英。
大家都知曉眼前下要命的買賣,沒有回頭路。
霍五以“仁義”揚名,而不是勇武聞名,使得不少人心中也有隱憂。
就怕上頭什麼時候亂了。
畢竟霍五如今四十多歲,而滁州軍的猛將鄧健、馮和尚、水進等人都年輕許多,還各有嫡系人馬,要是哪一日不甘心居於人下,滁州軍就要生變。
可霍寶這樣武力,無疑讓大家安心許多。
別人都盯着霍寶,王都尉卻盯着霍豹,卻是越看越滿意,只覺得這未來女婿機靈的很。
誰會想到滁州軍會發展的這麼快?
霍家,註定不凡。
幸好自己家搶的早,否則遲了一步還真輪不到他們來與霍家人聯姻。
霍虎那邊不用說,是馬寨主的女婿。
再看霍五另外一個侄孫與侄孫女,說的是水師的於家、安家。
王家與這幾家比起來,到底差了一等。
大家觀摩了一番神兵,霍豹就雙手交還給霍寶。
霍寶接了,插回背囊,對衆人點點頭,轉身離去。
酉時將至,食堂快開飯了,大家也陸續散去。
……
霍寶沒有急着去食堂,而是回了寢室。
張都尉去了洗漱室,不在房裡。
銀將軍跟金將軍去食堂了,倒是鹿千戶跟着霍寶回來,感嘆道:“小寶爺早該露兩手,讓後來的這些人瞧瞧了。”
霍寶搖頭道:“不過一把子蠻力,沒有什麼好賣弄的?”
鹿千戶道:“可不能這樣說,小寶爺這是名將資質,註定不凡……”
之前還有不少人暗中笑話霍寶文弱,子不類父,那纔是真正的笑話。
鹿千戶是看着霍五父子上蟒頭寨的,當初這父子二人身邊就了虎豹兄弟與牛清,直接到蟒頭寨尋人。
所謂滁州軍,就是霍五父子一手打造。
兩人說着話,張都尉洗漱完回來。
說起來,張都尉與霍寶並不是頭一回交手。
五月時霍寶在曲陽操練童兵,張都尉跟在鄧健身邊,也與霍寶單挑過。
當時雖說做了霍寶的手下敗將,可也沒有這麼快。
沒想到霍寶補上單手鐗的短板後,武力會高出一大截。
“恭喜小寶爺鐗法大成!”
張都尉衷心佩服道。
霍寶輕笑道:“都是表叔教的好。”
《鐗九式》的第九式,就是十月裡去揚州後跟着鄧健學的,算是有頭有尾,剩下的就是融會貫通。
張都尉是鄧健死忠,別看年歲與鄧健相仿,卻是視鄧健爲父兄般敬重,聞言眉眼都柔和許多。
鹿千戶見窗外天色漸黑,道:“小寶爺、張都尉,咱們去飯堂吧,戌初還要集合。”
霍寶、張都尉自是沒有異議,三人去了飯堂。
……
飯堂是第五進的正房。
五間屋子裡的開間,擺着一排一排的桌椅。
最裡頭是一長溜桌子,上面是兩尺半寬的大銅盆,一個挨着一個,足有十來個,每個盆裡是一種菜,六葷四素,另有三大桶,兩桶是湯,一個是飯,還有一竹筐,裡面是半尺直徑的大饅頭。
兩個廚房小夥計站在旁邊,指着一疊飯盤與筷子、調羹、湯碗讓學生們自取。
竟是不限量,吃多少打多少。
只是大家熬到眼下身份,早已經過了吃不飽的時候,盛飯盛菜也都有所節制。
等輪到霍寶,盛了兩方燒肉、兩個雞腿、兩條薰魚,一碗蔬菜湯,四個大饅頭,倒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這分量實在不輕,足有兩人的分量。
都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可霍寶這文弱模樣,實不像是大肚漢。
倒是黑蟒山老人,見了少不得跟同寢夥伴吹噓一二:“這算什麼,也就墊墊底,小寶爺放開了,一頓飯就是半頭羊。”
同寢不信:“那肯定是小羊羔,總共十來斤的,我放開了也能吃半拉。”
“羊羔誰還稀罕說?是成羊,毛重六十來斤的大羊,去了皮毛下水羊殼子也有三十大幾斤!”
“嚯!那飯量可不小,怪不得力氣大……”
一干老人提及霍寶都親近,可也曉得他的脾氣,不是多說愛與人親近的,只見了恭敬問好,並不往霍寶身邊湊。
可童兵衆人,卻是視霍寶爲主心骨,早等着霍寶了。
等霍寶打完飯,大家已經圍坐等着霍寶。
霍豹、侯曉明、仇威、李遠、石三、朱強,還有一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郭鬲。
郭鬲本就是老實靦腆性子,如今還是那個模樣,帶了緊張磕磕絆絆:“寶……寶爺……”
郭鬲是技術性人才,京味樓郭老爺之孫,霍寶在滁州的四伴讀之一。
在霍寶的點撥之下,他弄出方便軍糧、方便粥系列東西。
雖說只有十三歲,卻是在馬寨主那邊記名的。
這次軍校選拔,二十五個後勤生,郭鬲就在名單之上。
換做其他人,既是做過霍寶伴讀,到了金陵自然先見霍寶,再用同爲伴讀的名義去見見宋謙之、鄔遠兩個,拉拉關係,敘敘舊情。
郭鬲卻是統統沒有,舉家來了金陵後,日子與滁州差不多,還是一頭鑽進廚房,繼續開發新軍糧。
沒有人曉得,有與鄧家相看之事在前,郭鬲很是心虛。
別說故意往霍寶身邊湊,他是巴不得躲開,過幾年再見。
一個是忙的不行,一個是有心躲避。
霍寶與他,還真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眼下到童兵座位,也不是郭鬲自己來的,而是被霍豹拉來的。
霍寶看到郭鬲還是舊模樣,也很是無語。
這次軍校生百人名單,郭家叔侄佔兩個名額,不知多少人羨慕。
郭家註定要興盛起來。
如今滁州士紳,除了林家,就是郭家。
就是鮑家,都要略遜一籌。
也就是在滁州軍,郭鬲又掛着霍寶前伴讀的身份,否則這樣埋頭苦幹的性子,早就被搶了功勞埋沒了。
想着當初伴讀四人,九歲的郭釜先不說,年歲在那裡擺着,剩下宋謙之、鄔遠都迅速成長起來。
霍寶雖不太喜歡郭鬲的性子,可想想後世的“技術宅”,也就多了幾分體諒,道:“外宿住不住地慣?你同寢的是哪一個?”
“沒住郭,不曉得慣不慣……是安指揮、虎爺、孟同知……”
郭鬲老實回答道。
安指揮不用說,水師安氏兄弟的老大安勇。
被郭鬲稱“虎爺”的就是老虎。
馬寨主將女婿安排在安指揮身邊,也是帶了私心。
霍虎腦子不活絡,如今還不能獨當一面。
安指揮卻是帥才,霍虎跟在他身邊能學習不少。
只是這孟同知……
霍寶聽着耳生,望向霍豹:“孟同知是哪位?那個府的?”
以霍豹的“兄控”屬性,早就該將霍虎的同寢夥伴打聽的差不多。
“和州的,之前的含山知縣,如今是和州同知。”霍豹果然曉得,立時回答道。
霍寶點點頭,看着仇威道:“這次含山縣尉也在名單是上,你見了沒有?”
仇威點頭道:“來了,昨日就見了。孫縣尉也送了禮到唐宅。”
含山縣尉是唐光手下,青蛇寨當年三個把頭之一,因年歲大了心思安定,不不願意打仗,唐光就給他求了含山縣尉一職讓他在含山養老。
九月裡滁州軍傾巢而出與廬州兵在巢湖北關大戰,和州山匪死灰復燃,趁機作亂,是含山知縣待人戒備,含山縣尉帶兵平叛,纔沒有釀成大禍。
含山知縣因此升和州同知,含山縣尉因此軍功,也在戰將班學員名單之上。
從唐光那邊論,仇威是少主,唐娘子是主母,含山縣尉主動來見也是盡了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