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哭訴(三更)
老頭子?!這稱呼的是……
太子身後的如意和小李子,一個臉色煞白身形搖搖欲墜,一個眉眼抽抽側身撫額輕嘆。
李衛倒還好些,太子這種時不時跟着自家主子爺一道抽筋兒的事兒他也不是頭一回遇着了,雖說還有些不太適應,到底神色還算淡定。可是,候在九阿哥一旁的萬富跟丁立這兩個可是有些風中凌亂的感覺了,那眼睛真是瞪得一個比一個大了。二人只感覺腦中電閃雷鳴,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稀里嘩啦的碎掉了一樣。
這一位,真的是傳說中穩重老成的太子爺嗎?
……
自己主子爺時不時的犯抽不着調也就罷了,怎麼太子爺也是這個樣子的啊?……這個到底是太子爺跟着自家九爺混在一起久了,被自家九爺給帶累歪了?還是自家九爺壓根兒就是叫太子爺給養成現在這樣兒的啊?
萬富和丁立二人在腦子不着邊際的瞎想了一通,又拿眼瞄瞄自家九爺,再掃一掃太子爺,心裡那個糾結啊,只道也許自家九爺是學了太子爺才時時犯抽的也不一定啊……
九阿哥一見太子爺那一臉陽光燦爛的樣子,心下就覺得不好。爲了不叫太子一直揪着剛纔那個瘋女人的事情來打趣自己,九阿哥直接把東瀛金礦的事情給甩出去了。
“去東瀛的人今兒個回來了。”九阿哥說道,“帶了不少的東西回來,弟弟原想着等萬富他們都清點完了,造冊之後再拿給二哥看看的。如今正巧了,既然遇着二哥了,二哥不妨先看看。”
聽九阿哥說起東瀛金礦的事情,太子立刻端正了臉上的顏色,把摺扇一收,說道:“這倒是巧了。不過。原聽你說過他們該在一個月之前回來的纔對,怎的拖到這會兒了?可是路上遇着什麼事情了?”
“嗯。他們回程的時候,確實是遇着了一些事兒。不過,這事兒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完。況且也不急在這一時了。弟弟內務府那裡還有事情沒了呢,不如明兒個我去找二哥吧,到時候咱們再詳談。正好林翰那裡,弟弟已經使人去給他送信兒了,也叫他回來一趟。”九阿哥轉着手裡的扳指,慢慢說道:“東瀛的事情最開始就是林翰提出來的,他對着那個地方知道的比着咱們還多一些,倒是不如拉着他一道參詳參詳。”
“很棘手嗎?”太子擰着眉問道。
九阿哥眉眼一揚,“事關海軍,二哥覺着呢?”
摺扇在手心裡重重一敲。太子的眉頭越皺越緊,“倒是個麻煩……”
“二哥,先過來瞧瞧戴先生他們帶回來的金砂吧。萬富他們說,瞧着成色還不錯,就是倭子國的人冶煉技術不行。所以純度不高。咱們要用的話,得要再提煉一次。”
“你剛剛說他們帶回來了不少,爺可得看看,回頭也好跟老頭子顯掰顯掰……”太子爺眉開眼笑的拉着九阿哥一道進了韻古齋。
老頭子……
後頭,如意神思不屬微微顫顫的跟着,心裡哭道:主子爺,您要是哪天在萬歲爺跟前兒說溜了嘴可怎麼好哦……嗚嗚……
小李子還算鎮定。他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便跟上去了。跨過門檻的時候,小李子還不忘扶了一把差點兒摔趴下去的如意。
再一次聽見太子管今上爲“老頭子”,萬富和丁立兩個只覺得滿頭黑線,倒是沒有再如開始那般一驚一乍的。他們原本就是心性堅定之人,再加上早已看慣了九阿哥的不着調。也適應了自家主子爺時不時的抽風。等着他們見着了與自己想象中不甚相同的太子,撇開剛開始的愕然驚訝不談,如今這兩人的表現倒也還淡定。不過兩人還是在心裡不約而同的吐槽道:瞧着,自家主子爺一準兒是叫這位太子爺給養歪了的,一準兒是的!!!
太子爺在韻古齋裡看了一圈兒金砂。又大略聽說了戴鐸等人這一回去東瀛的收穫,然後便心滿意足開開心心的領着小李子和如意溜達着進宮,找老康顯掰去了。
送走了太子爺,九阿哥原本還算能看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了下來,他對着萬富和丁立吩咐道:“金砂的事情,你們好生處理了。”
說完,九阿哥便帶着李衛坐車往內務府去了。
萬富和丁立垂手候立在韻古齋的門口,直到九阿哥的馬車已經看不見蹤影了,萬富方纔對着丁立吩咐道:“你也找兩個機靈的去查查那兩個瘋婆子,我剛剛恍惚瞧着她們是從對面陶然居出來的。”
丁立點頭應了。
萬富轉身望着陶然居,冷冷的嗤笑了一聲。
卻說夏金桂心急火燎的跑回孃家,把薛寶釵對着恭郡王的那番言辭一說,夏家老爹可是坐不住了,當下便叫人備車備禮,又叫夏金桂留一會兒先陪着夏家老孃說說話,他自己則是趕緊找凌普說話去了。
夏老爹走了之後,夏家老孃這才拉着夏金桂一臉不置信的抱怨道:“那個薛家的姑娘,不是衆所周知的寬厚恭和,知書達理的嗎?怎麼,竟能對着男人說出這番話來?也太不要臉面了!薛家太太就不管管的嗎?”又對着夏金桂嗔怪道:“你也是,你那個好歹是你小姑子,你做嫂子的就不知道多提點她兩句?她若是做了什麼失德的事兒出來,你臉上就好看了?別忘了,你如今已經薛家婦了……”
“額娘快別說這樣子的話了,那一位哪裡是女兒能說嘴的?沒的又叫人給教訓了一頓呢。”夏金桂氣呼呼的拿着帕子在那裡給自己扇風。
“這話是怎麼說的?你怎麼就不能說她了?這做嫂子的,本就有教導小姑的責任。”夏家老孃一臉不贊同的說道。
夏金桂一扭頭剛想分辨兩句,看着自家額娘那一臉“定是你的錯兒”的樣子,癟癟嘴,便又把要出口的話給嚥了回去,只是手裡的帕子叫她扇的愈發的快了。
夏家老孃眉頭一皺,就要教訓夏金桂。她跟着老爺只這麼一個女兒,打小也是按着旗人家的規矩請了嬤嬤教導規矩什麼的。只是因着兩老膝下只這麼一個孩子,難免就嬌寵了一些。夏家老孃也知道自家女兒的規矩定是好的,只是性子掐尖兒要強了一些。見女兒如今一談着婆家小姑子就一臉不屑不喜的表情,夏家老孃也只當是自家女兒跟着小姑子性格不合,才生了間隙。想着女兒如今已經是婆家的人了,這要是跟着小姑子處不好,女兒在薛家怕是要吃苦頭的,夏家老孃心疼擔憂之下,便想着好好勸勸女兒,那些不要緊的事兒莫要跟小姑子針尖兒對麥芒的對着幹……不值當的!
“我的兒,出閣之前,額娘跟你說的那些話,你難道都忘記了不成?”夏家老孃拉着夏金桂的手,苦口婆心的勸道:“你如今已經是嫁了人的姑娘了,在婆家無論如何也不能跟自己未出閣的時候一樣使性子了。”
“……婆母雖也是母親,跟着你卻是隔了層肚皮的,哪裡能容忍你的脾氣性子?你跟着小姑子處不好,做婆婆的有的是手段拿捏你,……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兒自己嗎?何苦呢?……”
夏家老孃絮絮叨叨的唸叨着,直把夏金桂心裡的火氣給越說越旺,一對杏眼兒都快噴出火來了。
寶蟾站在夏金桂的身旁,聽着自家太太這樣子說,咬了咬脣幾次都欲言又止的。
“啪”的一聲,夏金桂被自家額娘給數落的忍無可忍,直接一掌就拍在桌案上了。指尖兒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夏金桂一眼看過去,卻是那染了鮮紅蔻丹跟蔥管兒似的長指甲齊根而斷。
“奶奶……”寶蟾驚呼一聲,便要上前去看夏金桂的手指。
連着夏家老孃也叫夏金桂這一出給唬得一跳,還沒來得及生氣呢,先心疼起自家姑娘的手指來了,“快給額娘看看,你的手有沒有怎麼樣?”
夏金桂紅着眼圈兒把手藏到身後,啜泣道:“額娘只知道數落女兒的不是,何曾想過女兒在那薛家過得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想起自己嫁過門之後的那些事兒,夏金桂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委屈,抱着夏家老孃哭起來了。
“這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夏家老孃給唬得一慌,連忙問道。可是她連問了幾聲,夏金桂卻只是哭。
“寶蟾,你來說,你家姑娘這是到底怎麼了?”夏家老孃急了,轉臉去問一旁伺候的寶蟾。
寶蟾早就看不慣薛家的幾個主子對着自家姑娘的態度了,夏家老孃這麼一問,她也不藏着掖着,吧啦吧啦的就把夏金桂進門之後的事兒全都說了。
什麼過門沒幾日,薛王氏就塞了一個通房丫頭過來……又是過門這麼久,薛王氏和那個薛寶釵也不肯放手管家的權利……又說夏金桂這邊剛進門,那頭薛家母女就開始算計夏金桂的嫁妝銀子等等,真是什麼有臉沒臉的都說了。
夏家老孃聽得一愣一愣的,嘴裡喃喃說不出話來,只是斷斷續續道:“這個……這是……怎麼……”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