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昌齡侯家,真夠無恥的!」趙崇終於明白老太太爲什麼這麼生氣了,自己光聽也覺得昌齡侯府,真是太無恥了。
室內一片寂靜,老太太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內裡的波濤洶涌,連邊上黛玉都覺得被打擊得快坐不住了。
「老侯爺不敢殺那女人,只怕也是投鼠忌器吧?父親常說張叔糊塗,但也沒敢直說,但想想,只怕也覺得有些事,外人難以左右。」賈赦想想,輕嘆了一聲,「這事,其實誰也沒錯……」
一個碗被砸了過來,趙崇倒是機靈,忙推開了賈赦,讓他給躲了過去。後頭的下人忙把碎屑掃了去,趙崇拍拍胸口,果然,老太太這脾氣。
趙崇忙陪笑道,「老太太,孩兒明白您的意思,既然無心,爲何連累無辜的人。而大伯是覺得,老昌齡侯也不太好管兒子屋裡的事;而二代侯和那姨娘,情之所至;當然二代侯夫人肯定是無辜的,所以才覺得他們都沒錯。」
「若是你當如何?」歐萌萌看着趙崇也有點不順眼了。
「我沒紅顏知己啊?」趙崇想想,自己邊上伺候的都是小廝,而在外,他就沒見過幾個年輕的女子。主要是,他也是看得太多了,說實話,真的覺得昌齡侯家無恥之極,但與自己無關。
「假如!」歐萌萌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個……」趙崇想想,搖搖頭,「不知道。」
「寶玉,你呢?」歐萌萌看向了寶玉。
「啊?」寶玉又呆了,歪着頭想想,也沒想到這和自己有關,但也知道,這必須回答,想想遲疑了一下,「老祖宗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喜歡很多人,不能只喜歡一個?」
歐萌萌無語了,這寶玉還是得再加強教育了。眼看着另一邊的黛玉,「黛玉你說呢?」
「祖母在意的不是那位姨娘,而是欺騙。」黛玉隔着屏風鄙視了一下寶玉,轉頭傲然說道,「所以我要告訴我爹,不能把我嫁到心有所屬之人。無恥之尤!」
「這我說了,無恥!」趙崇忙點頭,這個他剛聽完就說了,忙舉手,「我剛剛只是替大伯解釋。」
賈赦拍了趙崇一下,這孩子,連乾兒子都不能要了,太討厭。
「我們都知道他們無恥了,重點在這兒嗎?之前您在寶玉房裡放那些人,環肥燕瘦,什麼樣的都有,就是讓他明白,天下好女多得很,這一批沒了,我們立即就能換上一批迴來。但正妻只有一個!我估計老侯爺想的是,給他娶了青彩姨母那般女子,傻子也知道如是選了。但人家就喜歡小家碧玉,能怎麼辦?站在老侯爺的立場,殺個小丫頭能多難,難在,殺了那丫頭,兒子廢了怎麼辦?站二代侯的立場,我明明心有所屬,你逼我門當戶對,明明是你們的錯啊?青彩姨母當然就更沒錯了。所以外甥女說的沒有錯,昌齡侯家存心欺騙這點,最錯!」賈赦陪着笑臉,但還是如是說道。現在他也明白了,爲什麼老太太特意在這時說張家的舊事,特意要當着這些少男少女們說,不過是讓他們警醒,這世人,不是真的有絕對的對錯,不可能非黑即白。
「大伯,雖說我敬重您,不過,說實話,這話說得太虧心了。若是前張侯心有所屬,就該在婚前和賀家小姐說清楚。賀家也不至於爲這個把女兒亂嫁;好吧,婚前爲個通房鬧騰,賀家可能覺得不值,那麼婚後總能說吧?婚後侯夫人要給他擡妾,安排通房。表示侯夫人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結果他裝那個深情給誰看?騙了人家的心,再一腳踩到腳下,這是人乾的事?沒有這麼噁心人的。」趙崇忙說道,他和賈赦的關係再好,聽賈赦這麼說了,也覺得賈赦三觀不對了。
「去,把我藏的好墨,拿兩塊給崇兒。」歐萌萌笑了,對琥珀說道。
琥珀忙點頭,去後頭拿了兩塊老墨出來,給老太太看
看,看老太太點了頭,這才送到了趙崇的面前。
「謝老太太賞。」趙崇笑了,看看墨,想想搖頭,「老太太,孩兒不喜藏墨,用藥,也用不上這麼好的墨,回頭,您若是得了別的,再賞給孩兒吧?」
「看到沒,墨與他,就是寫字用,這麼名貴的墨,他留着一點用也沒有。於是,他明白告訴我,這與他沒用。以後我有什麼他有用的,再賞他就是了。張侯也是,既然你心有所屬,爲什麼不直言相告?爲什麼非要欺騙青彩?」歐萌萌一臉唾棄,「青彩嫁不出去嗎?她會不會想,‘你爲了接回你心愛之人,與我生孩子,與禽獸何異?你可當禽獸,能別帶上我嗎?青彩沒有自尊心嗎?若是我給你們娶回的正妻,也是那心有所屬的,娶回來,正眼都不想看你們,你們又侍如何?」
元春理解,點頭:「所以,您對張家的求親,十分疑慮。縱是張侯夫婦看着誠意十足,但是,有些事,我們外人,哪裡能知道內裡實情?」
「其實跟你大伯說的一樣,張家這代其實是吃過苦的,只怕這兩代,還不敢亂來。我今兒說這個,其實就是讓你們知道,殺人誅心都不算是這世上最惡毒的事兒。像人說的,人心總是偏的,換個人,會不會覺得不過是個妾,至於嗎?可你們大伯一聽是他的青彩姨母,就立即要拒絕這婚事,他心裡也唾棄這家人。父不父,子不子,還有張侯帶着世子去向你父親提親,而張侯夫人帶着二夫人到我們府上來。而剛你大伯說什麼聽到沒?那位老姨奶奶被送走了,子端做的。這是什麼意思?」ap.
「這家人其實沒教好?」賈政點頭,「若不是今天崇兒在那兒,只怕張侯父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二代侯當初能讓長子不分家,照顧庶母,其實也是一種拿捏。老頭死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能讓人拿捏。那張世子能不能再撐起侯府門戶?縱是那時,把三房、四房分出去了,張家這般內耗,也積重難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