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挑也挑像的,原本就是這性子的。”老太太給了兒子一個白眼,“人家只是來我這兒過道水。”
“然後呢?”賈赦呆了一下。
“瑆兒求親之前,皇上來過,瑗兒拒絕了。”老太太給了他一個白眼。
賈赦瞪大了眼睛,這個,怎麼沒人告訴過自己?回頭看看老太太,“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老太太點頭,自己坐好。
“那爲什麼你進宮就……”
“皇后太沒用。”老太太望天,“一個沒用的皇后,一心一意只想守着自己位置的女人,萬事不管,皇后的位置算什麼?跟你媳婦一樣,每天就等你死了,她好當老太太。你怎麼想?”
賈赦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着老太太,“母親,皇上能娶小,我是不是也可以娶一個好的回來?”
“崽啊,人家還不到四十,你快六十了。”老太太輕輕的拍拍她這大崽的老臉。
“哦,那算了。”賈赦想想也是,但馬上強調,“我才五十五。”
“別給孩子們丟人了,你現在就這麼混着吧!”歐萌萌拍了兒子一下,自己低頭想着事,她有點痛苦,而痛苦在,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在依賴皇權時,卻也被皇權所裹脅着。
“怎麼勸同安呢?讓她到我們家待嫁,這是不是就是皇家的意思。”賈赦氣平了,覺得只要老孃沒說那是皇上,他就覺得還好。他不能這樣,不是因爲身份不同,而是自己年紀大了。
“應該是!還有就是,剛剛太上皇只是說了讓同安進宮伴駕,但沒有冊封。但是他們讓同安在賈家出嫁!就是說,至少是妃位了,只有妃纔有資格有個儀仗。若是一般的貴人、嬪,就留在宮中直接冊封了。”
“按律,宮中一皇貴妃,兩貴妃,四妃。新帝上位六年,這幾年也就選了幾個小貴人,但受寵的還是之前潛坻的吳貴人,但也沒晉位。甄妃進宮就爲妃,但沒封號。妃位上,加上原先的三位潛坻舊人,也就滿員了。而皇貴妃是有皇后時,不設此銜。那麼……”賈赦腦子向來不差,老太太說完了,他就自己搬着手指推算了起來。
歐萌萌也在想這個,所以賈瑗逃出來了,但原著的慣性,非要從賈府裡出一個貴妃嗎?歐萌萌的下巴都抿成了一個核桃,可是鬱悶歸鬱悶,卻也只能認了。只是希望,這回的進宮與原著元春的進宮,是有本質不同的。
“要請兩位嬤嬤回來嗎?好歹也幫着訓一下。”賈赦忙說道。
同安到賈家時,原本在軍中就常幫着何大將軍管事,原本就是那會管事的。賈家教的也不過是些閨閣女子管內宅的一些法子,但這些,原本就是一法通,萬法通的事兒。又和老太太出去了一年,看了大半的大好河山,所以,在賈赦看來,同安的胸懷,能力只怕比一般男人還強一點。現在要教的,可能就是一些宮內陰私的事兒。
“去把湘雲接來住些日子。”歐萌萌想想,對賈赦說道。
賈赦點頭,自己出去了。姚嬤嬤和車嬤嬤歲數都大了。但柳嬤嬤卻還年輕,當初出宮,只怕各有算計。而柳家原本就是內務府世家之一,自己又掌管宮中刑房多年,有人脈,有手腕,現在宮中還沒有太妃,一個蠢皇后,倒是不足爲懼。不過歐萌萌則苦笑,重點從來就不是蠢皇后啊!
同安回到賈府,要對老太太行禮時,被老太太攔了,“旨意已下,君臣有別,請娘娘切莫多禮。”
同安心裡翻江倒海,卻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老身的蔥這些日子長得很是喜人,娘娘可願一觀?”歐萌萌對她笑了笑,接着說道。
同安舒了一口氣,上前扶住了老太太。
周邊的人其實這會子也有點尷尬,沒有明旨,其實怎麼行禮也是麻煩的,所以老太太只是不敢讓同安行禮,但也沒對同安行禮,這一切意思就很明白了,皇家含糊,我們也含糊。
到了西路小院,兩邊的人自是被遣了乾淨,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對着一池的小細蔥。
“果是長勢喜人。”同安看看,春暖花開,這裡也是有專人侍弄,當然,不讓老太太看到,讓老太太堅持的以爲是自己種的。所以長勢喜人也不足爲奇了。
“娘娘可知當初老身爲何去離宮把瑗兒接出來嗎?”歐萌萌懶得說廢話了,在同安回來之前,她其實一直在想,要怎麼說的問題,有些事,不能瞞,可是有些事,又不能說,讓老太太心裡,真的好一陣的爲難。
“身份吧?”同安怔了一下,賈瑗六年前出宮一事,她是知道的,但是爲什麼,因爲事過境遷,府裡的人都不會拿出來說了,她自是更不會知道了,只能以常理推斷。
“是,當初她選秀入宮,其實也是因爲賈家敗了,沒有合適的人家,老身和當初的二太太有了點企圖心,多少是希望老聖人把瑗兒指個好點的人家,哪怕是到皇子府做側妃也行。結果,老聖人竟讓瑗兒做了惠貴太妃的女官。”歐萌萌輕輕的搖搖頭,“當然,這是對的,這是老聖人對先國公的情誼,不忍看我們這麼糟蹋瑗兒,糟蹋先國公的名聲。”
同安想想也就明白意思了,一個兩代國公府出來嫡長女,只是因爲父兄無用,於是被家族賣了,老聖人都丟不起這個人。所以沒有如他們的願。
“所以到了日子就接了出來?”同安不能不開口了。
“不是,當時四王八公一體,他們想把瑗兒送到新帝身邊。”老太太對同安苦笑了一下。
“所以二太太被關了。”同安一下子電光火石,老太太進宮接人之前還做了一件事,就是把二太太的管家權奪了,讓榮府各歸各位。
“是,她支持,我反對。”歐萌萌笑了,輕輕的拍拍她的手背,果然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輕鬆,自己拿起了水瓢,開始小心的一株株的澆起蔥來,“我之前也有過野望,不過,五年的沉寂,再大的野望,我也不敢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