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瑆覺得新帝真的白長這麼大歲數了,自己默默的退出來了。禁軍在他出宮後,就把北靜王府給圍了。直接抄家!理由是,謗上。賈瑆不管這個,這跟他的案子無關。他收拾了一下,帶人去南境了,他的近期工作重點還是南境的案子。
從昨天報訊人的口供,南安王的迴歸,讓南境守將頗爲不安,好幾年沒回去了,現在一回去,還帶着兒子,這讓守將覺得有點心灰意冷,腦子裡只有三個字“憑什麼?”不然,也不會有後頭的事,但裡通外國這個大家真不敢,只是因勢利導。
賈瑆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若是連新帝都看出來了,怎麼可能瞞得住他?所以想想看,按着報訊人說的,他們最多就是設計陷害同僚。這事可大可小,一切在新帝的一念之間。但是若是裡通外國,陷害上官,還是世襲郡王,那就妥妥的九族了。新帝都保不住他們,一個也跑不掉!這樣的,他們怎麼可能會承認。包括報訊的,都是身陷其中,根本不能逃脫。
至於水溶自殺這個,京城沒有人感到驚訝,但圍門抄家這個,大家也驚呆了。像賈家也聽說了,賈赦一向渾不吝的性子,這會子都有點冷了。忙跑回了榮慶堂。
歐萌萌還在蔥地裡,她在曬背,聽說老人要補鈣,就只能靠曬太陽了。她現在真的覺得自己有點像老人了,只不過,她不會像現代的老人,三五一羣的坐在小區的操場上,聊無可聊了,撐着柺杖在太陽下頭髮呆,然後在人羣之中,顯得更加的孤寂。
“母親!”
“瑆兒去南境了?”歐萌萌早上就接受了賈瑆的告別,說去完了北靜王府,就直接去南境了,那邊急,耽誤不起。歐萌萌不記得書裡對於這場戰事怎麼收的尾,書裡重點在用探春填了坑。而這回,明顯的新帝更強硬,他在與老聖人的鬥爭中拿到了絕對的勝利,於是這會子,他對於這些舊勳們,也可以強硬起來,而不用用捧殺的法子,讓這些舊勳惹上衆怒,最後自取滅亡。
“是,兒子派人跟着了。”賈赦點頭,忙說道。賈家現在經濟健康,對於二房的長子,要爲二房頂門立戶的兒子,自更加在意。
“嗯,做得好。”歐萌萌點着,把手伸給了賈赦,讓他扶自己起來,她已經感覺到了衰老,雖然有些無而奈何,但是她慢慢的在正視着這個結果。
“母親,北靜王府被抄了。”賈赦一邊扶起了歐萌萌,一邊小聲的說道。
“爲什麼?”歐萌萌一怔,她知道北靜王該死了,她說這個,可不是說北靜王要自殺,而是,她相信,就像是賈敬和賈珍,知道某人號稱嫡皇孫時,賈敬和賈珍死了。而中間賈赦起了什麼作用,她猜得到,可是不想去想。那時她也痛苦,賈敬是文字輩裡最值得驕傲的孩子啊!還有賈珍,明明那麼能幹,若是生在一個正常的家族裡,他明明可以做一個有爲的族長,負責的大家長的。結果最後,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這應該是這時代勳貴之家慣常的做法,只要能保住其它人,犯錯的那個人出來自我了斷了,還能有什麼?所以她昨天才會說,他該死了。只是該死了,至於說,是誰來殺,或者誰來逼迫,這與她們就無關了。
現在人死了,京城裡出奇的平靜,大家覺得這不是應該的嗎?是啊,就是應該的。這麼應該的情況下,皇家不是該覺得抱歉,然後給點安撫嗎?結果派賈瑆去查案,然後賈瑆回宮報告之後,皇家抄家了。這是不是說,賈瑆查出了什麼?
“說水溶謗上。他自裁前,有寫臨終遺折,被老太妃送進宮了。寫的什麼,只有老太妃,皇上知道。”賈赦也沒見着賈瑆,自不知道具體的,只能按着坊間的傳聞來和老太太彙報。 “謗上?”歐萌萌擡頭,呵呵了兩聲。這時代,罵皇上,是得治罪的。不過也是,哪個時代罵皇上,罵最上頭的那位,都是有罪的,只看怎麼罵了。罵到點上,都死無葬身之地。
“母親……”
“這時,皇家不罰就得撫。咱們這位主子,心眼小得跟針鼻那麼大,對於北靜王家,早就不耐煩了,上回就說,若有證據,就讓他兒子上位。這回他這時去死,不管是不是水家人逼的,但是,白眼罵完了,晚上,他寫個申訴的摺子,然後自殺了。置皇家於何地?這是在向天下人說,我是被逼得活不了才死的。所以,他不管寫了啥,皇家這鍋背定了。”
“其實還不如說水溶是他們殺的。”
“你信?”歐萌萌給了兒子一個白眼,“上回賈敬,賈珍死時,大家多麼震驚?瑆兒還特意去查,把兩人開膛破肚,還重新煉了一爐子的丹。就是想查,他們爲什麼好好的會去死。水溶之死,京城多麼平靜!瑆兒去看看就直接去南境了,估計也查不出什麼來了。這會子,若是皇家說水溶是他們逼死的,世人反而就想說,皇家這是爲了北靜王家的爵位無所不用其極了。”
“那是不是呢?”一個聲音,老太太回頭,女孩們不知道何時,過來了。
“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傾向是。”歐萌萌倒沒趕人,撐着拐,示意鶯歌幫她澆蔥,她懶得動了,總要善始善終。
“有點無情,都是骨肉至親……”賈璮有些不忍。
“他讓南安王太妃在貴族之家挑一女子爲郡主,送到南境和親。”歐萌萌冷笑了一下,瞅了賈璮一眼。現在賈家自強,與四王六公無瓜葛了,南安王妃再沒腦子也不會來賈家觸這個黴頭。但是若不是新帝在與老聖人的鬥爭之中取得了上風,對於軍權他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他會不會那麼理直氣壯的說,我不做這種捱罵的事,我家閨女不是用來和親的,貴族家的女兒,也不是給你們去填坑的。
世人總喜歡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上站道徳的至高點上對別人指手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