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領路的嬤嬤去到偏廳等候,此時廳中已經有好幾個女孩子了,看來這回的賞花宴八福晉還邀請了其他世家的姑娘,只不知道都是些什麼身份。
黛玉五人找了一個不是很靠前也不是很偏僻的小桌圍坐下來,那幾個女子朝這邊掃了幾眼後就又自顧自的低聲說起話來。
湘雲小聲的問:“不是請咱們過來賞花嗎?怎麼還有別人在?”
黛玉看了一眼別的桌,那些女孩子的年齡也是有大有小,心裡就有一個想法,低聲道:“可能也是八爺的門人吧,咱們一會兒儘量不要分開。”
三春和湘雲都輕輕的點了點頭,在陌生的環境,還有着一羣不知是敵是友的人,大家在一起才更安全。
不一會兒又陸續的進來幾波人,忽然,有一個身影讓黛玉的瞳孔緊縮了一下。那人朝這邊看了一眼,在看到雪蝶和雪鵲時面色一變,在看了三春和湘雲一眼後,視線落在黛玉身上。如果黛玉沒有看錯的話,她眼裡飛快閃過的是仇恨吧?
黛玉撇了撇杯中的茶葉,心念幾轉,雪雁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來要讓老爸好好調查一下了。
不多時,廳裡的座位就已經坐滿了,黛玉微微看了一下,還真別說,在這麼多女孩子中間,三春和湘雲的相貌也能排進前十,算是很不錯了。湘雲此時已經平靜下來,甚至下巴還微微擡了起來,估摸是相貌的出衆給她帶來了自信。
人到齊了,八福晉應該也要出來了。才這麼一想,門外就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八福晉、九福晉、十福晉到。”
廳裡立刻安靜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黛玉微微低着頭,眼角餘光卻朝門口掃去,當先進來一個明豔的少婦,就是元宵那晚見到的八福晉郭絡羅氏。那日在外面,郭絡羅氏穿着打扮還比較簡單隨意,今日卻是盛裝打扮了的,果真是豔光四射。
隨後進來的女子也很美,不過比起郭絡羅氏來要稍遜一籌,眉眼間有淡淡的輕愁。這位應該就是九阿哥的福晉董鄂氏了。
最後進來的女子容貌上要比郭絡羅氏和董鄂氏差不少,但是渾身洋溢着一種野性的活力,也別有一番韻味。這位應該就是十阿哥的福晉博爾濟吉特氏了。
三人分賓主在主位上坐好,廳裡的小姑娘們便都行禮道:“奴婢給八福晉、九福晉、十福晉請安。”黛玉也聽得有幾人和她一樣以“民女”自稱,那幾位應該和她一樣是漢女的身份。
八福晉開口賜了坐,待衆人謝恩坐下,她對旁邊的九福晉笑道:“瞧她們一個個花骨朵兒似的,青春靚麗,我都要吃醋了。”
九福晉笑道:“你都要吃醋了,那我就要變成醋缸子了。”
兩人說笑了幾句,下面坐着的女孩兒們大多陪着笑臉,偶有幾個湊趣着奉承了幾句,那幾個估計是家世比較好的。
黛玉微笑着並不開口,相比那幾個露臉的女孩,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雪雁的主子身上。
然後就聽八福晉說:“這裡有我認識的,也有些我不熟悉的,你們先自我介紹一下,也好互相認識認識。”
這一點正合黛玉之意,她迫切的想知道那個女子的身份,這樣纔好調查雪雁的事。
黛玉她們因爲來得早,坐在中間靠前一點的位置。輪到黛玉的時候,她起身先向三位福晉行了禮,然後朗聲道:“民女林氏黛玉,家父是巡鹽御史林如海。”果然,在她說完之後,她發現雪雁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她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負面情緒從雪雁那裡朝她洶涌過來。看來她之前沒看錯,雪雁確實是在恨她。
八福晉笑道:“我送的生辰禮物玉兒妹妹可還喜歡?”
黛玉笑道:“福晉送的東西自然是好的,玉兒很喜歡,謝福晉賞。”
八福晉嗔道:“你是八妹、十妹的好姐妹,自然也就是我的好姐妹,姐妹之間還說什麼賞字。”
黛玉對八福晉“姐妹”一說不置可否,只笑道:“那時民女還不知兩位公主的身份,實在是孟浪了些,如今既然知道了兩位公主的身份,該有的規矩自然不可廢。”
八福晉眼睛就眯了一下,笑說:“玉兒妹妹不愧是大家閨秀,知禮懂節。”
“福晉過獎,黛玉實不敢當。”
黛玉並沒有表現得很親近,但言行舉止也合乎規矩,八福晉也沒有表示什麼。黛玉微微一笑,在各種羨慕嫉妒的眼光中淡定的坐下,然後探春站了起來。沒多久,黛玉關注的那個女孩站了起來,低垂着頭,“奴婢鈕鈷祿氏格雅,奴婢阿瑪是四品典儀凌柱。”
-奴婢阿瑪是四品典儀凌柱!
黛玉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差點掩飾不住臉上的震驚。我的個乖乖,這該不會是雍正的小老婆、未來的孝聖憲皇后、乾隆他老媽吧?
鈕鈷祿氏之後的那些人黛玉就沒怎麼仔細聽了,她的神識可以說把鈕鈷祿氏上上下下都“掃描”了一遍,按照封建一點的說法,這鈕鈷祿氏可是“真鳳”啊!面對胤禛這個“真龍”,她不敢輕舉妄動,可現在的鈕鈷祿氏她可是一點也不擔心,她倒是想知道,這鳳命之人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
然而把鈕鈷祿氏掃了個遍,黛玉也沒看出什麼來。而鈕鈷祿氏卻是心裡發毛,就好像渾身赤裸的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中一樣。她悄悄的左顧右盼,卻是沒有看到誰在盯着她看,心裡越發的忐忑了。
等衆人都介紹完了之後,八福晉就笑着起身,“今日天氣正好,都去園子裡走走吧。”
八爺府的園子可比林家的園子要大得多,裡面的山茶花品種也很多,都是些比較有名的品種。
湘雲挽着探春一臉好奇的走在前面,黛玉微微落後,雪蝶扶着她,低聲道:“姑娘,奴婢看到雪雁了。”
黛玉輕輕點頭,“嗯,我看到了。雪蝶,今天回去後,你讓林珣去查一下。”當年雪雁不是和她的父母回家鄉了嗎,怎麼會來到京城做了鈕鈷祿氏的丫鬟?還有,她對自己的恨又是什麼緣由?
“林姐姐來看呀,這是十八學士嗎?”
黛玉笑着向惜春走了過去,把對鈕鈷祿氏的好奇,和對雪雁的探究放了下來,人多眼雜,她可不能分神了。
這邊八福晉和九福晉、十福晉走到園子中假山上的涼亭中安坐,居高臨下的看着在園子中賞玩的衆人,“九弟妹,你覺得林黛玉如何?”
九福晉笑着看她一眼,“模樣倒是生的好,不過是個漢女,又不能進爺們兒的院子,莫非你還擔心不成?”
八福晉挑眉,“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九福晉愣了一下,繼而苦笑,“是,你是不用擔心,八哥對你都快言聽計從了,後院連個通房丫頭也沒有。”
八福晉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說你好歹也是嫡福晉,九弟這樣亂來你也由着他,要我說,九弟後院那些女人你也該使出點手段好好清理清理了。”
“額娘有多寵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肚子又不爭氣,在額娘和爺面前說話也不硬氣,哪裡管的了他。要是爺對我有八哥對你一半的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到肚子,八福晉臉色也有些不好。雖然爺對她很好,後院的事什麼都由着她做主,她把那些狐媚子打發了爺也沒有二話。可是沒有子嗣不僅是她自己的硬傷,也是爺的硬傷。她深知爺的野心,沒有子嗣怎麼能行呢?可是她真的不願意爺去親近別的女人!
訕訕一笑,“不說這個了。那個林黛玉,要說該擔心的人是你纔對,你難道不知道宜妃母喜歡她?老九也幫她出過頭。”
“你是說,她是巡鹽御史林如海的女兒?”
八福晉白了她一眼,“她剛纔介紹自己的時候,你沒聽見?”
九福晉不好意思的說:“我之前在想別的事情,沒有注意。”頓了一下,說:“額娘喜歡她又如何?爺爲她出頭又如何?難道林家還能擡旗不成?倒是八嫂,你是想籠絡林家?據我所知,林如海好像是隻忠於汗阿瑪的。”
八福晉輕哼一聲:“他要是一直忠於汗阿瑪也無所謂,只要別倒向別人就行。”說着將黛玉和溫恪、敦恪的交情跟董鄂氏說了一遍,“總不能輕易的就讓四哥他們挖了過去。”說完又語重心長的對她說:“當年她和溫憲還有佟家那丫頭的事鬧得風風雨雨,你居然不知道?你也別把心思全用在老九身上了,男人沾花惹草也是正常的,只要自己地位穩固,別的都是虛的。外面的事情你也要多關心一下才是。”
九福晉低嘆一聲,“那時候不是兆佳氏爆出懷孕的事兒嗎,我還哪裡有心思關心別的。”那之後不久,她就成功的讓兆佳氏流了產,爺也是從那時候慢慢的不待見她的。
八福晉拍拍她的手,轉而道:“跟你們說個笑話兒。”
“什麼笑話兒?八嫂快說來聽聽。”十福晉放下手中的糕點,一臉的期盼。
九福晉領了郭絡羅氏的情,笑問:“我還不知八嫂也會說笑話兒,先說好,要是不能把我和十弟妹逗笑,可是要罰你的。”
八福晉挑眉,“罰就罰!”
“那你快說。”
八福晉看了園子里正在和惜春嘀咕的黛玉一眼:“元宵那天你們兩個沒有出門,可是錯過了一件奇事……京城這麼大,沒想到隨便逛逛也能遇上四哥他們,那時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和八妹、十妹走在一起的林黛玉。”
說到這裡,八福晉笑了起來,“你們絕對想不到,當時老十四可是盯着她眼珠子也不會轉了。”
“老十四,不會吧?”九福晉驚呼一聲。
八福晉也笑:“我還騙你不成?當時我以爲林黛玉是哪家的八旗閨秀呢,還打趣了老十四一句,誰知道竟然是林家的丫頭。”想着又樂了,“老十四竟然看上了林家丫頭,這真是太有趣了!”
十福晉眨眨眼,“十四弟看上她,這有什麼有趣的?”
對於老十福晉的憨,八福晉是深知的,笑着解釋道:“當年溫憲、林黛玉還有佟家的佟靜怡之間發生了一些事兒。”八福晉將當年的事說了一遍,嘆道:“可以說,後來溫憲被佟家孤立、被額附冷落,以至於最後鬱鬱而終,直接的原因就是當年的那一場風波。雖然林黛玉是被無辜牽連進去的,不過到底溫憲的死和她也有着間接的關係,老十四竟然會看着仇人發呆,這難道不可笑?”
十福晉眨眨眼,“確實不怎麼可笑。”
八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