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
秦可卿,尤氏三姐妹,鳳平、迎探惜三春,以及蘭溪,寶琴等人自會芳園的沁芳溪的廊橋上,前往園中游玩着。
秦可卿看向遠處的雪景,說道:“夫君,這裡比會芳園都富麗、廖闊一些。”
賈珩道:“會芳園是小花園,自是遠遠不及的。”
秦可卿聞言,玉顏微頓,美眸流波地橫了一眼那少年。
心道,這園子就是夫君用來金屋藏嬌的,當她不知道?
當然,她爲寧國府的女主人,也不能與那些小姑娘一般見識,搬進園子裡住着,那還成什麼樣子?
衆人繞過一座疊嶂石山,忽然眼前豁然開朗。
粉牆環護,白堤垂柳,因是正值冬日,綠葉凋零,光禿禿的樹枝上落滿雪花,而眼前三間垂花門樓軒峻壯麗,四面抄手遊廊,一條甬路自相銜,兩側山石點綴,五間抱廈,這裡正是原本怡紅院的舊址。
衆人打量着屋檐樓閣,無不暗暗稱奇。
賈珩進入其間,擡眸看向門楣,見其上空空如也,並未題着匾額。
他不太喜歡怡紅院,至於其他建築名頭還算貼切,倒可以用原著的名字。
鳳姐柳葉眉下的丹鳳眼轉了轉,嫣然一笑道:“珩兄弟,這裡可以讓珩兄弟日常所居,也好散散心纔是,可以題個匾額,回頭讓工匠鐫刻了掛上去。”
正如紅香綠玉,然後被元春改爲怡紅快綠,後來賜名爲怡紅院。
秦可卿也凝睇看向賈珩,輕聲道:“夫君想個名字罷。”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衡門之下,可以棲遲,讓人在門楣上題着衡門棲遲四字即可,以後這裡就喚作棲遲院好了。”
這是詩經上的句子,意思是縱然身處寒舍或隱於陋室而自得其樂。
寶釵輕聲說道:“棲遲,遊息之意,珩大哥真是簡單明瞭。”
黛玉星眸閃了閃,看向那少年,俏麗玉顏上蒙着一絲欣然。
探春笑道:“珩哥哥,這個名字淡泊雅緻。”
寶琴凝眸看向那少年,也不知想起什麼,那張粉膩如雪的臉蛋兒,浮起桃花紅暈,明媚動人。
甄蘭挽着一旁的甄溪的小手,說道:“妹妹,這裡環境幽靜,以後妹妹可以住在這兒。”
甄溪羞嗔地拉了拉自家姐姐的手,暗道,姐姐也不知道小點兒聲。
其實,賈珩大多時候肯定不會住在園子,而甄溪和甄蘭多半是住在棲遲院。
秦可卿笑道:“夫君,那邊兒還有個涼亭。”
賈珩道:“過去看看。”
說話間,衆人沿着一條甬道而去,因早讓僕人清理了積雪,鵝卵石鋪就的石徑之上倒是不見泥濘和溼漉。
涼亭就在沁芳溪之畔的山坡旁,四根硃紅樑柱紅漆嶄新,烏青檐瓦之上覆着積雪,因爲已經融化了一些,四方水簾如掛。
鳳姐笑問道:“珩兄弟,這個亭子題着什麼名字?”
賈珩不假思索道:“既在沁芳溪旁,不如喚作沁芳亭罷。”
因爲挨着沁芳溪,以此亭爲名倒也貼切。
除卻怡紅院實在太像青樓,需要改動一下,其他的還是保留原汁原味,他自覺更有代入感一些。
嗯,都怪咸寧,非要做什麼扮演,現在代入感都整出來了。
其他人也沒有什麼意見,由着賈珩題着名字,或者說這原也該賈珩這位寧榮兩府的族長爲亭臺樓閣題着匾額。
賈珩如原著一般題了有鳳來儀等匾額,至於櫳翠庵,在一開始圖紙規劃之初,就已定了名字,至於各處殿堂的匾額,應由妙玉來題着。
衆人穿山過橋,有說有笑,沿着一條碎石鋪就的小徑來到瀟湘館之地,駐足在庭院之前。
賈珩看向周圍竹葉覆雪的一片鬱鬱蔥蔥的茂麗竹林,轉眸看向黛玉,徵詢着意見問道:“林妹妹覺得此地如何?”
衆人聞言,一道道意味莫名的目光投向黛玉。
黛玉春山黛眉秀鬱含煙,正自星眸四顧,輕笑道:“山石環抱亭閣,幽篁颯颯,倒頗見着幽靜。”
先前珩大哥就給她說過,這裡名爲瀟湘館,是專門爲她而修建的,如今看着周圍景色佈置,的確暗暗契合了她的性情。
真真是有心了。
寶釵水潤杏眸中泛起圈圈漣漪,說道:“我瞧着這裡也頗合着顰兒的志趣。”
秦可卿雪膚玉顏上嫣然一笑,道:“那林妹妹以後就住在這兒。”
這就是夫君爲林妹妹專門修建的園子,真是煞費苦心。
尤三姐這時拉着尤二姐的手,睨了一眼釵黛,彎彎秀眉之下,美眸流波,心頭暗笑。
衆人說完,也沒有進入瀟湘館,而是又沿着廊橋向着另外一處清涼瓦舍,一色的水磨磚牆,清瓦花堵。
衆人繞過一面玲瓏山石,可見五間抱廈,四面出廊,綠窗油壁,花牆之下種植着各色藤蘿薛荔以及杜若蘅蕪,因是冬季,並未見着青鬱翠煙之相。
賈珩轉眸看向一旁的寶釵,看向門楣,說道:“可題着蘅芷清芬,薛妹妹和寶琴妹妹平常可以居住在這兒。”
寶釵此刻也打量着景緻,心頭暗暗滿意,先前花木俱無,不見奢麗,但內裡這些花木等到春夏之季,清香幽遠。
這以後就是她的閨閣住所了。
寶琴拉着寶釵的素手,芳心有些欣然,環顧四周的景色,說道:“二姐姐,這裡可真是秀麗奢美。”
她以後要與姐姐住在蘅蕪苑裡的,那珩大哥……
衆人進去稍稍看了看,同樣沒有駐足停留,賈珩說話間,又帶着一衆鶯鶯燕燕向着園中的其他建築遊玩。
因是題着匾額,並未細細賞玩,只是走馬觀花地瀏覽一遍,留待以後入駐園子以後,一衆姑娘慢慢探索。
而綴錦樓、稻香村、秋爽齋……等一個個名字在賈珩口中說出,算是給每一處庭院命名。
僅僅遊得十之五六,就已暮色四合,一衆姑娘逛得臉頰紅潤,身上微汗。
秦可卿輕聲道:“夫君,差不多了吧?這會兒天冷了,冷風吹着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一路行來,說說笑笑,麗人心情也有幾分欣然。
賈珩道:“那就先回去吧,以後有空再作遊玩。”
鳳姐笑道:“平兒,剛纔大爺吩咐的匾額名字,可記下了?”
平兒道:“奶奶,都記下了,回頭就讓工匠制了匾額掛上去。”
賈珩轉頭看向尤氏三姐妹、釵黛、蘭溪、迎惜、探春、寶琴以及諾娜等幾個小姑娘,道:“天色不早了,今個兒是逛不完了,等明日有空再逛吧。”
一衆鶯鶯燕燕說着話,仍是三三兩兩討論着,似是頗爲意猶未盡。
秦可卿笑道:“夫君,去天香樓吧,那邊兒已經擺設了晚宴。”
這園子是這些姑娘居住,而她平常就可居住在天香樓,再用着夫君帶來的什麼“望遠鏡”,登高眺望着夫君和其他人親熱?
麗人胡思亂想着,隨着賈珩一同前往天香樓,此刻樓閣已點起了一串串燈籠,華燈璀璨,彤彤似霞。
早就擺好了晚宴,一衆丫鬟和嬤嬤等候着。
釵裙環襖紛紛落座下來,根據平常的性情投契,三三兩兩坐在一塊兒,興高采烈地討論着園子中的景緻。
燈火映照下,珠容靚飾、浮翠流丹的首飾熠熠生輝,五光十色,錦繡盈眸,而那一張張笑靨,更是讓人幾乎看花了眼。
賈珩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
秦可卿柔聲道:“夫君,明天就讓一衆姑娘搬進去?”
賈珩道:“嗯,園子裡閒置着也不大好。”
秦可卿笑問道:“夫君呢?”
賈珩輕聲說道:“我就先不過去了。”
而就在賈珩領着衆人輕鬆愜意地遊園賞景之時,賈家祠堂之中——
一燈如豆,搖曳不定。
王夫人坐在祠堂不遠處的几案之畔,正在抄寫着佛經經文。
而身穿大紅箭袖,頭戴束髮紫金冠的少年郎,猶如中秋滿月的臉盤滿是頹然和鬱郁之色。
在寶玉跪在祠堂的幾天裡,王夫人過來陪同,這兩天準備抄一份佛經給賈母還有賈政,算爲兩人祈福。
寶玉看向正在研磨的湘雲,問道:“雲妹妹怎麼沒有隨着林妹妹她們去園子裡賞玩?”
也不知那園子裡是何等景緻?聽說裡面亭臺樓閣,琪花瑤草,簡直如天仙寶境般。
湘雲道:“愛(二)哥哥在這兒挺悶的,我過來陪陪愛哥哥。”
這會兒園子里人太多了,等以後再觀賞不遲。
王夫人見此,白淨面皮上見着微笑,說道:“雲妹妹是個好的。”
隨着寶玉先前砸玉一事,黛玉搬到了寧國府,整個榮國府一時間除了新來的李紋和李綺,就只剩下了湘雲。
因爲李紋和李綺聽着堂姐李紈的囑託,幾乎是繞着寶玉走,寶玉身邊兒一時間除了湘雲,似乎再也沒有玩伴。
而寶釵與寶琴,現在薛姨媽一門心思都是怎麼讓自家女兒風風光光嫁給賈珩,什麼金玉良緣,根本就沒有在府中流出隻言片語。
寶琴是新來的,因爲先前在濠鏡之故,與賈珩的關係更親密一些,剛來沒多久就見着寶玉“發癲”,更是敬而遠之。
王夫人一時間就發現,曾經是香餑餑的自家兒子,漸漸成了人憎狗厭的樣子。
縱然王夫人已打定了讓寶玉好好讀書、早日進學的主意,但心底難免有些失落。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進來說道:“太太,老太太打發人喚雲姑娘和寶二爺過去吃飯呢。”
王夫人道:“寶玉,先別抄着了。”
寶玉似乎如夢初醒,將毛筆放在筆架上,一時間手痠腕疼,讓王夫人看着好一陣心疼。
此刻,榮慶堂中,賈母在鴛鴦的侍奉下洗着手,問道:“打發人去侯府送信了嗎?”
鴛鴦道:“送了,史大老爺說,明天要帶着史小侯爺一同過來的。”
保齡侯史鼐此刻就在京中,而恰逢臨近過年,史信也在史侯府中。
賈母點了點頭道:“信哥兒如今調回到五城兵馬司,離家近一些,以後照顧家裡便宜一些。”
正說話的空當,外間的嬤嬤說道:“老太太,二奶奶和寶二爺、雲姑娘過來了。”
賈母笑道:“讓她們娘倆兒過來。”
不大一會兒,王夫人挽着寶玉的手進入廳堂,向着賈母見禮、問候。
賈母慈愛目光落在寶玉那張白膩如銀盆的臉盤,心疼道:“我的寶玉瘦了,憔悴了許多,餓了沒有?”
寶玉近得前來,闖入賈母懷裡,道:“老祖宗。”
賈母拍着寶玉的肩頭,說道:“我都給你珩大哥說好了,再去那邊兒跪兩天,將四書五經抄寫一遍,這件事兒就過去了。”
寶玉撒着嬌道:“老祖宗,我聽說東府那邊兒園子修好了,裡面清幽雅緻一些,老祖宗,我想搬進去讀書。”
賈母笑道:“這個得和你珩大哥說,回頭我和他說說。”
寶玉聞言,心頭微喜。
寧國府
賈珩在天香樓與一衆鶯鶯燕燕吃過一頓晚飯,沒有多留就返回書房,剛剛坐定,正要拿起毛筆寫着一封奏疏。
忽而這時,外間傳來少女酥糯、柔軟的聲音:“珩大哥在屋裡嗎?”
賈珩面色一頓,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門口方位,只見從一架錦繡屏風後來了一個身姿豐腴,肌膚瑩潤的小胖妞,身上披着猩紅的披風,那張嬰兒肥的雪膩臉蛋兒淺淺泛起紅暈。
少女眉眼和骨相無一絲一毫異域番邦的特點,畢竟,不能小時候去了番邦異國,連先天基因都改變了。
寶琴反而與寶釵那種古典雍美的氣韻有些像,杏眸桃腮,臉頰肌膚看着還要更爲白膩和粉豔。
“是寶琴妹妹,你怎麼過來了?”賈珩問道。
寶琴擡眸看向那少年,旋即,將目光飛快挪開,抿了抿粉潤脣瓣,囁嚅道:“珩大哥,爹爹怎麼說?”
賈珩從小几上提起茶壺給寶琴斟了一杯茶,溫聲道:“已經勸過了,不急着一二年。”
寶琴聞言,豐盈、粉膩的臉蛋兒上頓時見着欣喜之色,近前,問道:“珩大哥是怎麼說呢?爹爹答應了?”
賈珩凝眸捕捉那瑩潤明眸中的期待之色,道:“嗯,答應了,等一二年就讓妹妹過門。”
寶琴:“……”
“珩大哥。”寶琴芳心一跳,明眸中見着幾分羞嗔。
賈珩本來是打趣着,聞言,伸手拉過少女的纖纖素手,輕聲道:“沒事兒了,婚事先不定着了。”
寶琴“膩哼”一聲,一張豐潤、白膩的臉蛋兒羞紅成霞,顫聲道:“珩大哥,你別亂來…別讓姐姐給瞧見了。”
等會兒珩大哥又要親她了,她該怎麼辦呀?
賈珩:“???”
明明什麼都沒幹,怎麼就別讓寶釵瞧見?
而且寶琴這話說的本身就大有問題,是不是不瞧見,就能任意妄爲?
賈珩凝眸看向玉顏酡紅的少女,拉着寶琴坐在繡墩上,輕聲道:“過來喝杯茶,暖暖身子,杵那做什麼呢?”
說着,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遞給寶琴,他並無輕薄之心,先前在馬車上的確是氣氛到了,一時情切。
“謝謝珩大哥。”寶琴柔美如畫的眉眼羞怯垂下,柔聲說着,心思也定了下來。
賈珩溫聲道:“你和你寶姐姐住在蘅蕪苑,好好玩一二年,親事先不用急着。”
寶琴輕輕“嗯”了一聲,抿了抿粉脣,有些想問,先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終究害羞着沒有說出口,想了想,說道:“珩大哥,諾娜這幾天要不也住在園子裡罷?我和她住一塊兒罷,她和其他人玩的也不太熟。”
賈珩說着坐回椅子上,道:“嗯,那也好,不過她應該不會願意住在園子裡,這邊兒風俗人情都不相同。”
寶琴“嗯”了一聲,看向那聚精會神寫着東西的少年,堅毅眉鋒下的眸子,恍若藏着一柄銳利的神劍,面色沉靜如玄水,渾然不見馬車之時那肌膚相親時的霸道。
寶琴看的久了,只覺心砰砰跳了幾分,好奇問道:“珩大哥,你做什麼呢?”
賈珩提筆沾了沾墨汁,看向少女,輕聲說道:“寫封奏疏,等明天要遞送到宮裡去。”
“哦。”寶琴也不再多言,一手支頤,看向那少年,杏眸盈盈波動。
她也不知怎麼的,先前在園子裡總是忍不住偷瞧着珩大哥,都……都差點兒讓姐姐發現了。
但她就像忍不住一樣,目光忍不住放在珩大哥臉上,尤其是先前大家說笑的時候。
其實,這就是一羣人大笑的時候,每個人總會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喜歡的人臉上。
賈珩寫了一篇奏疏,放下毛筆,晾乾着其上墨跡,默然片刻,轉眸對上那秋水爲神的水潤杏眸,那眉眼幾乎與寶釵相差無幾,也不怪他先前一時情切,不過,總不能又是丟手帕?
“寶琴。”
“珩大哥,怎麼了?”寶琴芳心微跳,目光躲閃開來,說着,忽而低聲道:“我…我先回去了。”
輕輕起得身來,正要離開,卻見那少年起身走來,恍若腳下生根兒一般。
賈珩拿起寶琴不知何時脫下的那紅色大氅,溫聲說道:“外面冷,你別忘了披上這個。”
寶琴“嗯”了一聲,卻見那少年已經在身後給自己披着,微微低着頭繫着大氅的繩子,嗯,竟然還繫了個蝴蝶結?
“好了。”耳畔似如清風撫柳,在心湖中蕩起一圈圈漣漪。
對上那溫潤的眸子,寶琴聲音有些結巴,神情有些軟萌,一隻手抓着大氅的衣角,低聲道:“珩大哥,那…那…我我先走了。”
“嗯,去罷。”賈珩輕聲說着,看向那含羞帶怯的眉眼,似捕捉到少女心底最深處,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那一絲隱隱的期待,道:“等一下。”
寶琴芳心一跳,眸光閃爍,訝異道:“什麼,唔~”
忽而見着那裹挾着幾許熱氣的溫軟欺近,寶琴連忙閉上明眸,繼而是熟悉的氣息再次涌來,相比頭一次,愈發肆無忌憚,只覺無路可逃,如藤蘿纏繞。
少女豐腴柔軟的嬌軀,漸漸癱軟在少年的懷裡,只覺如洶涌海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波逐流,幾是不知何往。
過了一會兒,賈珩看向豐潤玉頰已然酡紅如霞的少女,輕輕捏了捏粉膩如桃花的臉蛋兒,逗弄道:“寶琴妹妹不會告訴你姐姐吧?”
寶琴柳葉細眉之下的水潤杏眸中,流溢着羞喜,瓊鼻中膩哼一聲,說道:“珩大哥,我…我不會的。”
說完之後,猛然醒覺,少女一顆芳心頓時嬌羞到了極致。
這……她究竟當着珩大哥的面在說着什麼?她不能再對不起二姐了。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探春嬌俏中帶着幾許英氣的聲音,道:“珩哥哥在屋裡嗎?”
寶琴“呀”地一聲,連忙從賈珩懷裡起得身來,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細氣微微。
賈珩面色如常,從小几上拿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擡眸看向從屏風過來的探春以及甄蘭,目光轉而變得幽靜。
“三妹妹和蘭妹妹,怎麼不陪着她們玩會兒麻將?”賈珩問道。
因爲冬夜漫長,老早就天黑,此刻其實還在酉初時分,睡覺的時辰還早。
甄蘭打量着那蟒服少年,柔聲說道:“過來看看珩大哥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
然後,看向一旁垂頭坐着的寶琴,狹長的眸子中見這幾許狐疑之色,輕笑了下,說道:“寶琴妹妹也在?”
寶琴一張豐潤的臉頰羞紅如霞,幸在因爲逆着燈火,倒也察覺不出明顯異常,低聲道:“過來找珩大哥有些事兒,珩大哥,我先回去了。”
賈珩點頭道:“嗯,那寶琴妹妹路上慢點兒。”
擡眸之間,目送着寶琴身影頗是有些慌亂地離去。
探春目光閃了閃,心頭就有些狐疑,但沒有詢問,走到近前,藉着燭臺上搖曳不定的燭火,問道:“珩哥哥在寫辭疏?”
賈珩點了點頭,也不隱瞞兩人,輕描淡寫道:“辭去五城兵馬司的差事。”
探春心頭一驚,明眸擡起,低聲說道:“珩哥哥怎麼?”
作爲先前時常幫着賈珩處置文書的探春,有許多時候都是查閱着五城兵馬司遞送而來的公文。
甄蘭同樣將一雙狹長、清冽的眸光落在賈珩臉上,心頭詫異莫名。
剛剛封着一等武侯,爲何要辭去五城兵馬司的差事?
“這二年都要忙着對虜戰事,五城兵馬司的事務實在抽不出時間料理,辭掉以後也能專心對虜。”賈珩解釋說道。
甄蘭聞聽此言,心頭思量了下,關切問道:“那宮裡會應允嗎?”
莫非這是在避禍?可珩大哥現在是天子跟前兒的紅人,現在避禍有些言之過早了吧?
賈珩喝了一口茶,壓下心頭的甜膩,說道:“宮裡應該也希望我全力應對虜事。”
辭去了五城兵馬司差事以後,就剩下太子太保兼兵部尚書、軍機大臣、錦衣都督、京營節度使、督問軍器監,以上差遣全部是因對虜而設。
甄蘭想了想,問道:“那位楊閣老辭去首輔之位,朝局會否對對虜戰事有着影響?”
賈珩沉吟說道:“無論誰爲首輔,國策既定,也不能擅自改弦更張。”
但浙黨中人會不會陽奉陰違,他就不知道了。
賈珩說着,拿起毛筆,開始寫着辭疏以及舉薦魏王提點五城兵馬司的讚揚之言。
甄蘭也不再多說其他,拿起一本書就着燈火看着,而探春同樣是拿起兵書開始翻閱着。
蠟燭無聲燃着,燭火彤彤,不覺夜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