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拉架倒是真心的,是想把兩人儘快分開。
賈環拉架就是假的了,是想叫兩人打得更狠。
因爲寶玉幾人都不差錢兒,而賈環卻沒有錢,所以,平時出去玩耍,就都是別人花錢。
賈環沒錢,跑腿兒學舌之類的事兒,就多由他來幹。
所以,雖然跟着幾個人混,賈環在心裡也是不平衡的。
昨天晚上薛蟠自己去送臘梅花了,賈環就懷疑他跟臘梅花之間有了苟且之事。
現在見賈蓉竟然沒穿褲子,更加認定賈蓉也跟臘梅花有一腿了。於是就對薛蟠和賈蓉都恨了起來。
所以,雖然假裝拉架,卻是不時地拉偏架。一會兒叫賈蓉佔些便宜,一會兒叫薛蟠佔些便宜。瞅人家不注意,他自己還暗下黑手。
這邊一鬧騰,就引來了下人。見都是主子打架,下人們就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幫誰好。
賈環生怕事兒小,就呵斥下人們,趕緊到老祖宗、薛姨媽、賈珍、王夫人和王熙鳳那裡報信兒,叫他們過來拉架,就說快要出人命了。
下人們本來就左右爲難,如今見賈環支使,正好離開去報信兒。
幾個人中,論打架的功夫,本來是薛蟠戰力最強。但是,。此次卻沒有佔到明顯上風,於是就認定了對方賈家三人合起來夥兒來欺負自己一個。
心裡這麼一想,再打起來,可就不管不顧了。竟然連寶玉和賈環也打了。寶玉和賈環一見如此,也就不客氣了,於是就從拉架,變成了跟賈蓉一夥兒,三個打薛蟠一個了。
薛蟠再能打,也不是三個人的對手,一時之間,倒是多吃了不少虧。
好在賈珍來了,把幾人喝開,打鬥纔算結束了。
“你個孽畜,還不穿上褲子!”
見賈珍如此說,賈蓉才意識到,自己還一直光着下身,這纔回到花窖,找出褲子穿上。
“你們爲何打了起來?”
爲何?不就爲了她麼?
四人這時一看,纔不見了臘梅花。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臘梅花早就溜走了。
王熙鳳先來了,隨後是王夫人、薛姨媽、邢夫人、尤氏、李紈。然後賴大等管家也來了。
寶玉的眼睛被打青了,王夫人一見,就心疼的不得了,立刻就把寶玉抱進懷裡,看看那,看看這。
薛蟠吃虧最多,薛姨媽見了,也立刻就流淚了。一時間,到底爲什麼打架,倒是沒人問了。
就在此時,琥珀來了,說老祖宗叫把人都帶到她那裡去,她要問問爲何打了起來。
老祖宗發話了,於是衆人就往老祖宗的上房去了。
此時,王熙鳳不知何時偷偷溜走了。
原來,她一見到是這幾個貨打了起來,就不願意摻和到其中了。這邊都是自己家人,那邊的薛蟠又是親戚,若是自己參與到其中,裡外都不好說話,乾脆就躲了。
加上她現在對這幾個貨都看不順眼,所以,他們打了起來,她也樂得在一邊兒偷着樂。
老太太一見寶玉渾身是泥,衣裳凌亂,頭髮散了,眼睛也青了,立刻心疼的心肝兒心肝兒地叫了起來。接着就把賈蓉和賈環臭罵一頓。
只是因爲薛姨媽在場,礙於親戚情面,纔算是強忍着沒罵薛蟠。
即便如此,做爲客居賈府之人,兒子跟人家打架,也叫薛姨媽掛不住臉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想到薛蟠不成器,自己一向倚重的寶釵又遠在卜奎,就不禁又留下眼淚來。
賈母怕寶玉身上還有傷,就把寶玉帶進裡屋,叫寶玉脫下了衣服,上下看了,見沒有什麼外傷了,這才心下稍安。叫人趕緊去找張太醫來,給幾人好好治傷。
問起爲何打架,幾人自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爭風吃醋。都指責對方要對別的女人不軌,他們是去制止的,目的是不要丟了賈府體面。
最後,都把別人說成了不軌之徒,而自己倒是見義勇爲的了。
賈母是什麼人?一聽得幾人如此一說,心裡也就明白了八九分。
儘管心裡認定了這幾個貨都沒懷好心,但是,此事也不能明白的講出來,畢竟太丟人了。
“你看看你們,好好地在家裡,成天也不學個好,就知道花天酒地,胡作非爲的。再看看璉哥兒,以前也是個浪蕩公子,如今一回來,站有站樣,坐有坐樣,走有走樣,每日裡就知道辦差。”
“再想想珉哥兒,跟你們也是差不多的,如今是邊疆大員,鎮守一方。若是你們再整日裡胡鬧,就把你們即刻送到卜奎去,就叫珉哥兒管教你們,看你們怕是不怕,珉哥兒關你們籠子的時候,你們就忘了?”
“老祖宗,我也想明白了,反正早晚也是要去卜奎的,倒不如早些去。璉二哥他們都能到那裡去掙些軍功回來,我也要去掙軍功,回來也好光宗耀祖。”
“好好好,寶玉到底是出息了,有志向。只是那裡很苦的,你去了,能受得了嗎?”
老太太自然是不願意叫寶玉去的,但是,皇上查兵役,也就不得不去了。只是一想到寶玉到那裡受苦,心裡就格外難受。
“別人都能受苦,我自然也是能受的。”
“好,到時候,寶玉就給我掙個都司回來,也好叫我高興高興。”
“何止一個都司,如今連珉老四都是遊擊了,我至少要拿個參將回來,才能壓那珉老四一頭。”
“好,就拿個參將回來。你們幾個都給我記住了,在家裡胡鬧,也就罷了,出去到了外邊兒,你們就是一家人,要互相照應着。若是象今兒個這樣,上了戰場,沒等別人打你們,就先內訌了,那還能活命?”
“你們都下去吧,互相認個錯兒,都是自家人,也不要記仇了。”
賈母如此處理,別人最然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再說了,事情的原委,衆人其實也都聽明白了,也不宜太過張揚。怎麼說,到底也是家裡人,即便最後論出個誰是誰非來,又有什麼用處呢?
薛蟠幾人,則是去洗臉、換衣、敷冰。包紮的,過了一會兒,張太醫來了,又給幾人檢查一番。
也不過是些皮外傷,開了舒筋活血的方子,那邊去抓藥了。
幾個人在一起又互相指責了一頓,也沒分出個是非對錯來,總是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倒也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是臘梅花在耍他們。心裡還惦記着對不起臘梅花。
“今兒個出了如此之事,倒是唐突了溫都拉之花了,哪日倒是要請她吃酒,也好給她壓驚。”
寶玉如此一說,另外三人各懷鬼胎,也都紛紛贊成。於是就決定在今晚請臘梅花吃酒。一是給她壓驚,二是給她賠罪。
“吃酒倒是可以,但是今晚誰送他回客棧?這個咱們可要說好了,免得到時候,再爲此糾紛。”
薛蟠這回也學精明瞭。
“薛大哥,今兒個我們三個打你一個,是我們的不對。不如今明晚上就還由你去送,你就佔一回便宜,也算是我們幾個給你賠罪了。”
寶玉提出了折中方案。
“如此還差不多。”
薛蟠算是接受了。
“以後再送,就從蓉哥兒開始,然後是環三弟,最後是我,你們看可行?”
寶玉把自己放在了最後,自然是沒人說什麼的。
“我也想了,我們四個,終究是一夥兒的。若是我們內訌,將來到了卜奎,還不得叫珉老四給欺負死?所以,我們幾個還得精誠團結纔是。”
“對,珉老四纔是我們的敵人,我們不能自己內訌了。”
一提起賈珉,幾人就達成了諒解,變得同心同德起來。
晚上,幾人果然又出去,到了紫薇舍人餐廳,又去請臘梅花吃酒,臘梅花也來了,於是一切如初。就好像今天的事兒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只是薛蟠送臘梅花回客棧時,還是跟昨天一樣,心裡癢癢的要死,終究是沒有得手。
第二天,史鼎、史鼐哥兒倆,來賈府拜見姑母,提起了衛家提親,要把史湘雲許配給衛若蘭之事。因爲賈母寵愛史湘雲,所以就來徵求一下賈母的意見。
賈母召來賈璉,詢問了衛若蘭的情形,賈璉自然是大加讚賞,於是史家下定了決心,正式把史湘雲許配給了衛若蘭。
第二天,孫紹祖家又來提親,請求把迎春許配給孫紹祖。賈赦還有些猶豫,但是,賈母此前的了賈珉的信,賈璉也堅決反對,於是此事才作罷。
距離過年只有不到兩個月了,所以,賈府這兩天,開始忙了起來,爲寶玉、賈蓉、賈環和薛蟠前往卜奎做準備。
這幾天,他們就要前往卜奎了,
因爲在路上需要五十多天時間,加上天寒地凍不好走,所以必須儘快啓程了。否則,在過年之前到不了卜奎,就要在路上過年了。
因爲賈璉的公幹已經完畢,也將返回卜奎,所以就決定,由賈璉帶着衆人前往卜奎,這一安排,得到了包括老太太在內的所有人的一致贊同。
有了賈璉帶隊,他們就放心多了。
這一日,賈璉到兵部去,爲寶玉幾人辦理關防公文,同時也是想告知幾人前往卜奎,從此就消除了逃避兵役的嫌疑。
不過,兵部的回答,卻讓賈璉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
原來兵部說,不用着急去了,天寒地凍的,路上不好走,等過了年,天氣暖和了,再去就行了。
如此變故,讓賈府中人也大感意外。雖然對此迷惑不解,但是,既然兵部都如此說了,也就樂得不去,讓寶玉等人在家過年了,等過了年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