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天牢探監衆生模樣,打落水狗毫不留情

彩柚沒能給關菲菲帶來更多的消息, 倒是有一封信送到了她手中。

信是來自蘇靖南的,內容也很簡單。

“娘子,蘇……蘇世子的話可信嗎?”彩柚猶豫了一下, 蘇南搖身一變成爲了蘇靖南, 當初的家僕如今是皇親國戚, 是世子一個, 而且還是功勳在身, 備受帝王寵愛的蘇世子。

彩柚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好像腦子都不夠用了似的。

“自然是可信的。”關菲菲燒掉了那張紙,只是卻是猶豫了一下,“去準備馬車, 我明天就去。”

彩柚素來有一點好處,那邊是無論關菲菲如何吩咐, 她便是遵從主子的吩咐。她自己素來是愚笨的, 娘子這般聰明, 又怎麼需要自己出主意呢?但凡是娘子吩咐,自己聽從便是了。

關菲菲一夜不得安眠, 夢裡是迎春被狼追逐着,無處藏身。

又是探春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然後遠遠地飄走,再然後便是落入塵埃之中,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光華。

關菲菲猛地驚醒, 卻是聽到有人在向自己哭訴, 好像是有什麼事情忘記了似的。

外面天還是黑着的, 關菲菲怔怔地瞪着窗外, 想要起來卻又是沒有力氣, 直到東窗微白,她這才長噓了一口氣, 只是起身的時候卻覺得自己渾身都疼得厲害。

彩柚看到關菲菲這般不由有些擔心,“娘子,你沒事吧?”

關菲菲笑了笑,“我能有什麼事,睡不着而已。”

分明是沒睡吧!彩柚低聲嘀咕了句,最後卻也是沒說什麼,只是說什麼自己都要跟着關菲菲去了京城。

關菲菲也不阻止,反正進了京城,也不是彩柚想要跟着自己便是能進去的,畢竟是天牢重地。

果然如她所料,彩柚被蘇靖南攔在了外面,“天牢重地,閒雜人等不允許入內。”

彩柚聞言委屈,難道說奶奶不算是閒雜人等嗎?可是有些話自己也不敢說。最後卻是委屈地呆在了天牢外面,望眼欲穿地等着關菲菲出來。

“我還以爲你會有什麼新鮮的說辭呢。”關菲菲笑了笑,只是待看到蘇靖南臉上帶着幾分陰翳時,她轉過了頭去,既然蘇靖南面色不佳,自己何必招惹他呢?

只是出乎意料,蘇靖南卻又是耐心道:“新鮮不新鮮有什麼關係,只要是有效的,都是好辦法。”他的影子籠罩在關菲菲的身體上,影子重疊,讓關菲菲不由皺了皺眉頭,挪開了一步。

只是下一瞬間,她便是聽見一聲噓聲,似乎帶着幾分遺憾似的,好像自己的錯覺似的。

關菲菲覺得自己忍不住的想要逃離,只是卻又是忽然間被困住了。蘇靖南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臉上有着幾分陰影,“我就是那麼的讓你避之不及嗎?”

他語氣中似乎帶着幾分唏噓,關菲菲聽不真切,只是卻是忽然間覺得諷刺,“怎麼會,世子爺出身好又是好相貌,這世間女子前仆後繼想要嫁入你府中的多少?”

“可是那些……”

“可是那些只是看中了你的權勢,你的身份,卻獨獨不是因爲你這個人是嗎?蘇世子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句話世子爺難道沒聽說過嗎?”

蘇靖南臉色恍惚了一下,手中力氣散盡似的,任由着關菲菲離開。

不過是一門之隔,天牢裡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頓時不絕於耳,原本養尊處優的賈府衆人此時此刻淪爲階下囚,卻也不過是這般模樣而已。

男女分開關押,王夫人第一個看到了關菲菲,臉上不由帶着幾分慍色,“怎麼,你還有臉來?”

這個女人,定是早已經知道了的,可是卻一言不發,任由着賈府滅亡,實在是可惡的很。

邢夫人倒是顯得幾分冷靜了,只是走近了關菲菲才發現,邢夫人之所以冷靜是餓的。養尊處優的官家太太們,一旦淪爲階下囚,又怎麼吃得下那粗飯菜呢?

“我來,自然是來看太太落水狗模樣的。”關菲菲笑了笑,若是王夫人好聲好氣,自己也不會跟她胡鬧,只是既然她不講道理,那自己何必跟一條瘋狗講道理呢?實在是降低了她的身份!

王夫人大怒,想要抓破關菲菲的臉蛋,可是天牢又豈是形同虛設的?那鐵柵欄頓時將她攔住,只是徒留她瘋婦模樣罷了。

探春和迎春就在隔壁的牢房裡,自然是聽到了關菲菲的聲音的。

起初探春眼中還露出一絲喜色,只是很快那喜色卻是消失了,待關菲菲站到她面前時,素來是八面玲瓏的她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三姑娘這些日子可還好?”到底是沒有吃過苦頭的,關菲菲心中微微嘆息,只是走到今天這一步,探春也是咎由自取,不是嗎?

她可以奉承王夫人,可是卻是將自己的血緣之親的親孃和兄弟拋之腦後,這絕不是明智的選擇。

打死不離親骨肉,若是她能夠和趙姨娘平心靜氣的談談,不至於母女之間猶如仇敵一般。只是看似天之驕女的她,卻是自卑的,因爲自己的出身。

“好與不好有什麼區別嗎?”探春討厭這一雙眼睛,因爲她好像是被洞穿了似的,什麼都瞞不過去眼前的人,自己心中的想法,自己的所爲,好像在這人眼中都是不屑一顧的。

到底是大觀園裡的玫瑰花,就算是凋零了花期,卻也是渾身帶着刺的。關菲菲笑了笑,目光最後卻是落在了迎春身上,“雖然這府中男人們的事情和姑娘們沒什麼牽扯,可到底你們也是賈府中人,只怕是有些責罰是免不了的。”

只是迎春卻是坐在那裡發愣,好像是沒有聽見自己的話似的。關菲菲皺了皺眉頭,正準備離開,卻是忽然間聽到王熙鳳的聲音,“大嫂子,看在我們妯娌一場的份上,求求你救救巧姐兒。”

幾乎是喊破喉嚨的聲音,關菲菲不由眉頭一皺,剛是要過去,卻是被蘇靖南拉住了,“她有人命官司在身,你別過去。”

這話無疑是判了王熙鳳的死刑,關菲菲皺了皺眉頭,最後卻是看向了蘇靖南,“那麼巧姐兒一個小孩子也要受到株連嗎?”

她目光中帶着幾分質疑,這讓蘇靖南忽然間臉色一變,“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這麼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嗎?”

他兩人之間好像是爭吵起來似的,讓這邊牢房裡的衆人不由看了過去,王夫人更是陰陽怪氣道:“原來是攀上了高枝,難……”

誰也沒想到蘇靖南動作迅速,一把掐住了王夫人的下頜,“怎麼,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他手微微一動,只聽見一聲脆響,卻是王夫人下頜骨錯位,口水頓時橫流,好生狼狽。

關菲菲看了眼,卻是轉身離開了這邊。

蘇靖南看了她一眼,最後卻是跟上去道:“那位老太太想要見你。”

關菲菲回眸一笑,“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話可以說的,見面又能如何呢?”自己救不了賈府的任何人,來見一面只是爲了圖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蘇靖南看了她一眼,最後卻是道:“隨你,既是如此,那賈珍你也不用見了。”

聽到這個名字,關菲菲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一絲猶疑,蘇靖南見狀不由冷笑一聲,“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果不其然,只是尤芳菲這次我幫了你,你該如何回報本世子呢?”

既然這女人不跟自己講情義,那麼他便只跟她講交易好了。

“我以身相許,世子爺嫌棄嗎?”

聽到這答案蘇靖南一愣,只是下一瞬間卻見關菲菲走了過去,那方向,分明是去看賈珍了。

這女人,還真是……讓人惱恨!

饒是如此,蘇靖南還是沒有跟過去,他相信關菲菲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不然可就對不住自己的信任了。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賈珍愣了一下,這才發現進來的人竟然是關菲菲,他不由神色一變,卻還是站起身來道:“你來幹什麼!”

語氣間依舊是那個寧國府主人,賈府族長的威嚴,只是卻還是掩蓋不了一身落魄,便是身形也消瘦了許多。

關菲菲直直看着,笑了起來,“當然是來看看大爺你現在是何等風光的。”

聽到這毫不留情的嘲弄,賈珍頓時變色,“尤芳菲,你這般無情,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怕?”關菲菲笑了起來,“怕的話是不是老天爺就會饒過我一命?再說賈珍,你憑什麼這般說我?難道你做的虧良心的事少嗎?大言不慚的說天打雷劈,難道就不怕這天雷滾滾,第一個被劈的人就是你嗎?”

賈珍忽的神色一變,卻是覺得自己竟是不認識眼前這人似的,“你,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

他當初娶進門的不過是個花瓶而已,新鮮勁兒過了就在那裡擺設着就是,怎麼會是如今這般的尤芳菲,心思深沉歹毒,竟然還有關係進入這天牢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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