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快遞,在規定的片區內,行車路線像葉子的經脈,沿着幹道伸向每個邊角,枯燥、單調、極冷、極熱,一張不變的臉應對着各色各樣的情緒,還要儘可能卑微、再卑微,生怕得罪哪個上帝而得個差評、投訴,以致於一天、甚至一個月白乾。
其他同行忙於攬件派件的時候,安泉卻假私濟公。攬派件數量他不是很在乎,只要把當天的快件都派送完就可以,一路上總能遇見幾個想管的事兒,也能接到來自他幫扶過的人的求助電話,時間都用在別人身上了。
有時候因爲耽擱時間,要到很晚才能把快件都送完,也時常把當天沒送完的攢到第二天,當然要說很多道歉的話。但好在安泉熟門熟路,近道、小道沒有他不知道的;他也經常能攬到受到他幫助過的人的快件,這樣一來每個月的業績也不是很差。
中午飯點兒快到了,安泉買了計劃好的飯菜,打包回家。剛到小區看到一羣人圍着不知幹嘛,安泉停下車去看看。
一個女子抱着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孩兒,女子也擦着眼淚,小孩兒下面有輛自行車,小孩兒的腳卡在自行車發條中間不能動彈,腳上的涼鞋已經扭曲變形。
看見安泉來了,羣衆都叫着他過來幫忙。安泉趕到小孩兒跟前,進行檢查後,從包裡拿出剪刀,讓女子把小孩兒抱起捂住眼睛,一邊安撫小孩兒一邊實施救助,對變形的涼鞋進行了裁剪。剪完涼鞋,小孩兒的腳活動空間變大,安泉抱起小孩兒調整了幾下腳的位置,成功把被卡的腳拿了出來。
處理完,安泉把小孩兒交給女子,女子連連道謝,羣衆紛紛稱讚。鄰居幫女子扶起車子,安泉回家了。
安泉剛上樓,安瀾就開了門,“回來了…”,她剛纔在窗戶邊看見那羣人,也看見了安泉,安泉離開人羣的時候,安瀾已經在門口等候。
“嗯呢,回來了。你怎麼沒休息?快去坐下,開飯。”安泉扶安瀾坐下,飯菜準備好,讓她趕緊吃飯。
“你先吃着,我去弄點骨頭湯”,安泉看安瀾吃着,他回屋熱骨頭湯了。
安泉拿來骨頭湯、水果,又換了一瓶熱水,揹着包,收拾着安瀾家裡的垃圾。
“廁所的不用了…”安泉要進廁所,安瀾不好意思的勸阻。
可安泉聽到她說話時已經拿着垃圾出來了,“怎麼了?”安泉並沒有聽到安瀾說了什麼。
“那個垃圾不用了…”安瀾指着安泉手裡拿的廁所的紙巾,害羞的說。
“哦,沒事兒。吃完了呀?夠吃嗎?”看起來安泉那些在安泉眼裡只是垃圾。安泉看安瀾已經吃完了,準備收拾一次性餐具。
“嗯,吃飽了,夠吃。”安瀾說。
“那我走了啊,記得吃水果。晚上想吃什麼給我發信息。”安泉收拾完桌子,安頓了一下,把盛湯的碗拿到自己屋子,急匆匆走了。安瀾本想問問他吃飯了沒,卻沒得空說出口。
在家窩了一天,張燦墜樓的忐忑終於平復。一覺睡到晌午的她醒來也找不到什麼事兒做,就閒來無事生非的急切的想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對於讓張晶幫她找人這個事兒,雖然張晶不敢不找,但找到什麼時候就不好說了。張燦決定找肖燕幫幫忙,催一催張晶。
一番梳妝打扮、濃妝豔抹,張燦開着豪車出門了。
爲慶祝劫後餘生,張燦來到一家高檔中餐廳,熟門熟路的找到肖燕,一路上經理、員工都點頭哈腰向她問好。跟肖燕一起的還有幾個奢華打扮、奇裝異形的青年男女。
他們在喧鬧中吃完了飯,包間糟踐的不像樣子。出門也見經理、員工對張燦禮貌有加,像是他們的領導上司。當然,這家店是張燦父親名下的。
跟其他同伴分別後,張燦、肖燕又來到肖燕父親的咖啡館,她們密謀商量着什麼事兒。
“喂,什麼事兒?”張晶看到肖燕的來電,考慮再三才無奈接起電話,淡淡的說。
“晶哥哥,你幹嘛呢?怎麼才接電話。”肖燕當着張燦的面兒給她哥打電話,這是習慣了的,也是他倆剛纔商量好的。
“聽說你在外面,找人了?你信不信我找人把她辦了?”嗲聲嗲氣的肖燕忽然來了個大轉彎,震耳的吼叫嚇了張晶一跳。
“什麼…”張晶還沒說出口,對方已經掛斷了,他能想得到,張燦必定跟她說什麼了。
“搞定。”肖燕掛完電話跟張燦擊掌慶祝。張燦滿意了。
“這回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張燦這樣的女孩兒求人辦事兒是很少的,她的優越感像窮人的自卑感一樣,不願意欠着別人。
“你的救命恩人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嗎?還不到兩天你就把馬克忘了?”根據肖燕對張燦的瞭解,她從來沒有因爲這種事兒算計過她哥張晶。
“嗯呢。救命恩人哪,人得知恩圖報,我得儘快找到他,當面感謝他,最好以身相許…”一想到救命恩人,尤其那雙堅定的眼睛,張燦心裡像樂開了花,那是從來沒有的感覺。兩人說着說着就笑了。
“我是不是像只發春的貓?”張燦發騷的、壞笑的說。
“你像只吃了偉哥的泰迪…”肖燕有點受不了她那種突然間的自我,一向****的女人從來不會感到害羞,突然變得像個純情少女。
晚上,張晶找張燦興師問罪。
“你跟肖燕胡說什麼了?”張晶斜着眼,沒好臉色的問。
“沒什麼呀?我就是想讓你快點幫我找救命恩人。如果兩天之內找不到,我說不定就會說點什麼了。”張燦求張晶、威脅張晶,只是想盡快找到救命恩人。
張晶確實找了,對他而言找一個有頭面的人很容易,找一個無名快遞員就顯得有點費周章。
張晶開始廣撒網,讓公司的人幫他找,已知條件:快遞員、在城市花苑住、救過張燦、幫過張晶。
張晶想起出事的地點,讓人去查看附近監控,找來一張只有背影的模糊照片。
張晶讓張燦跳樓的酒店負責人通過監控找一下張燦跳樓時可疑人員——這家酒店是張燦父親名下的。酒店監控顯示確實有兩個行爲不正常的,他們上了樓梯,可惜同樣沒有拍到正面,只有兩個模糊的背影。
通過比較,有一個人的形態兩張照片上相似。張晶斷定他和妹妹遇到的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