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一輛車撞在山體上,車旁站着兩個人,是肖燕和楊廣州。
不用想,他倆這兒是安泉和張欣聽到的第一聲撞擊聲,幸好他倆沒事兒,但還有一個——不在這兒。
安泉在肖燕面前極速停車,坐在車上大聲喊:“張燦呢?”
肖燕和楊廣州呆呆的看着安泉。
安泉加大分貝重複:“張燦呢?說話……”
wWW¸ тtκan¸ ¢ 〇
害怕張燦出事兒的肖燕被安泉一喊,哭了。楊廣州輕聲說:“她比我們快,剛纔響了幾聲,不知道是不是……”
這倆人不會有什麼意外了,眼前最要緊的就是確認那個是不是真出了什麼事兒。安泉沒功夫聽他們多說,開車往前追。
安泉剛拐過彎就把車停下。張欣被閃了一下,頭碰在擋風玻璃上,起來摸頭的時候看到了前面彎道上的碎片。
安泉把車橫在路中間,拽出放在後座的他隨身帶着的包就往前跑。張欣跟着跑。
廂貨車司機一把方向盤使車頭躲開張燦的車,但兩輛車的車尾發生了關係——張燦漂移使出的“降龍擺尾”使車屁股撞在在廂貨車後輪上,廂貨車失去平衡,車體撞在路邊的水泥防護墩上,顯些翻下懸崖。
張燦的車碰撞受外力也失去平衡,由於車速快、自重輕,車頭先撞上山體後車體被整個擠進山體和道路中間的排水溝。
廂貨車內只有司機一人,受安全帶保護毫髮未損,只是有點頭暈;車況方面,貨箱左側凹陷變形、右側被水泥墩剮蹭掉漆,車頭部分塑料配件被撞掉落、右大燈破損,其餘部分完好。
張燦幾斤昏迷,受安全氣囊保護,頭部除了晃的厲害,只被幾顆破碎的擋風玻璃粒擦破皮,但還是流着血;面部、胳膊和腿上都有出血的地方,也都是被擋風玻璃的碎渣子傷的;受傷最嚴重的部位是腳,雙腳被變形的操作檯擠壓,左腳無事,右腳腳踝骨折脫位變形——張燦現在感覺不到疼痛,因爲她快要昏過去了。
張燦的車車體嚴重變形,地上散落着各種零部件;前機蓋掉在地上,發動機等零部件不同程度斷裂損壞,滴漏着機油;擋風玻璃已經粉碎,安全氣囊衝出駕駛室,現在已經泄了氣;A柱彎折受損,若再往下幾公分張燦性命堪憂;正駕駛車門只連着車體一點點,稍微用力就能拽下來,左後車門嚴重變形,副駕駛一側兩個車門挨着山體,變了形無法打開;車尾碰撞變形,凹進駕駛室,後擋風玻璃粉碎。
張欣看到事故場面很驚訝,因爲當事人中有一個是他剛認識的人。
安泉檢查了張燦的受傷情況,還算好:“張燦、張燦,看着我……”
張燦眯着眼看着安泉:“糖哥哥,疼……”
安泉拿出一顆糖塞到張燦嘴裡:“吃糖、吃糖,吃糖就不疼了。”
安泉叫張欣:“你先來看着她,跟她聊天,別讓她睡過去。”
安泉去叫楊廣州過來救人:“楊廣州,站那兒幹什麼?趕緊過來……”看見楊廣州往過跑,安泉轉身去看廂貨車司機。
安泉發現廂貨車受損不嚴重,司機頭部面部沒有傷,問司機:“師傅,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廂貨車司機緩了緩:“還好,沒事兒。”
安泉輕輕打開車門,司機師傅腿腳沒有被卡,應該是沒有問題。
安泉扶司機下來:“您先在邊上緩一緩。”
楊廣州跑過來。
安泉:“安頓好肖燕,讓她上車,不要過來;找東西在這段路前後設置警示,明白嗎?”
楊廣州:“知道了。”
楊廣州安撫肖燕後,讓她坐在車上不要下來;然後找到車上的事故警示標誌擺放在事故路段前後。
張欣看着渾身流血、一動不動的張燦和支離破碎的車體很心痛,他不敢動張燦也不敢動車子,只怕一動就會傷到張燦,只怕一動張燦會很痛。
張欣怕說話聲音大了嚇到她,輕輕叫:“張燦、張燦、張燦……”張燦沒有反應,張欣說話聲音慢慢變大,繼續叫:“張燦、張燦……”張燦有了動靜。
張欣繼續說:“你不要睡啊,不要睡,安泉哥馬上過來救你……”
張燦聲音微弱,似在說夢話:“糖哥哥……救我……疼……”
安泉確認廂貨車司機沒事兒、跟楊廣州說完後依次打了120和119求助電話,然後去救張燦。
安泉過來後張欣往後靠了靠。
安泉問:“說話了嗎?”
張欣:“說了。”
安泉到車頭看了看,對張欣說:“從擋風玻璃進去,到副駕駛扶着她。”
張欣按安泉說的往車裡撒。
安泉跟張燦說話:“張燦、張燦……,堅持住啊,馬上救你出來。”
張燦:“糖哥哥,糖哥哥,救我……”
安泉輕輕撥弄張燦頭上傷口處的玻璃渣子,摸着她的臉:“我在,我在,堅持住,不能睡啊,很快救你出來……”
安泉聽到張燦叫糖哥哥的時候不禁哽咽流淚了——不管張燦怎麼不聽話,這些都是爲了他,安泉想:自己何德何能呢?
張欣坐到副駕駛就位。
安泉:“安全帶解開,抱着她。”張欣照做。
安泉一把拉開本來就快掉的車門,車體抖動,張燦痛的發出**聲。
安泉調整座椅讓張燦身體往後,擴大操作檯和座椅之間的空間。
操作檯下,張燦左腳能夠活動,右腳被卡住,而且明顯發生了脫位變形。
安泉翻了翻包,拿出捆綁帶拉緊器、軀體固定板、繃帶和紗布。捆綁帶拉緊器是用來擴張方向盤的,還需要找個受力的支撐物。
安泉想把車上變形的保險槓拽下來,可是拽不動;他到皮卡上翻找工具,有一個千斤頂;廂貨車司機給他找了一根撬棍。
貨車司機已經清醒,找到工具後跟安泉一起過來;楊廣州放置完警示標誌後也過來。
安泉脫下半袖讓張欣擋在張燦前面,在貨車司機和楊廣州的協助下,將撬棍抵在發動機和駕駛位A柱中間,捆綁帶拉緊器纏繞住方向盤,撬棍作爲支撐點,捆綁帶連接方向盤和撬棍。千斤頂放置在操作檯下張燦踩踏部位,待方向盤提拉起來後將千斤頂塞入操作檯下與捆綁帶拉緊器同時操作頂撐擴張。
捆綁帶拉緊器和千斤頂佈置好後,三人合力開始擴張作業。
擴張效果很好,操作檯一點一點提升,張燦右腳活動空間漸漸變大,把腳拿出來就好了。
吃了一塊兒糖,張燦神智此時已經稍有恢復。因爲腳踝骨折脫位變形,安泉拿腳的張燦大叫,嚇得其他幾個人不敢動。
安泉看了看,還是被卡了一點,得把她鞋脫了,把腳從鞋裡抽出來。但那會特別疼。
安泉示意張欣:“不要讓她看,摁住。”
安泉解開鞋帶,從包裡拿出裁紙刀儘量把鞋的口子剪大,然後往外抽腳。
“啊……疼……”安泉抽腳的瞬間張燦驚天的慘叫,張欣顧忌男女有別一把沒摁住,安泉被張燦左膝頂了一下,頭撞在車框上破了。
安泉忍着痛:“把她摁住了,摟住。廣州,把她腿摁住。”
慘叫聲中,終於把腳抽出來了。
向寧消防離此地車程最快要四十多分鐘,安泉四人用二十多分鐘已將張燦救出。
安泉撥打119告知人已被救出;告知120傷者正在往醫院送,途中轉至急救車。
安泉駕駛皮卡車往向寧去,駕駛室只他一個人;車斗上張欣抱着躺在安泉的衣服被褥上的張燦,安泉爲張燦做了應急包紮措施,臉色已經好很多,可以正常交談;讓坐副駕駛的肖燕執意坐在張燦旁邊哭着跟張燦連連道歉——張燦和肖燕似乎一瞬間和好如初了,張燦怪不到肖燕身上,兩人哭着笑着聊着。
安泉打電話給張晶和肖父,楊廣州被安排在現場跟廂貨車司機一起等張晶和肖父帶人過來處理事故車輛,然後同去向寧。
向寧縣人民醫院急診門口,張燦被醫護人員擡下救護車,送往急救室。安泉、張欣、肖燕三人跟着跑進去。
張欣和肖燕在陪着張燦接受救治,安泉跑前跑後繳費辦住院手續。
由於安泉的緊急措施處理得當,張燦很快從急診室出來,住進了病房。
張晶知道妹妹出事兒後不敢不告訴張振龍,張振龍帶着謝世傑和幾個人立即前往向寧,張晶跟着;雖然肖燕沒有受傷,但是受傷的是張振龍的女兒,事故的發生多少跟肖燕也有關係,肖父帶人前往向寧。
張、肖兩位父親弄明白了事件的整個過程,她們出事雖然跟安泉沒有直接關係,但做父親的多多少少都會對跟自己女兒受傷有關係的人產生不快——不僅對安泉,也對張燦和肖燕彼此,包括她們自己。
張晶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什麼樣,幸虧有安泉在,此次事件後她一定會變個樣子——像當年的肖燕。
張、肖兩位父親到向寧後就把自己的閨女連夜各自接回去了。
張燦和肖燕重歸於好後變得如膠似漆,肖燕憑藉自己車禍事故後的康復經驗,一直在醫院照顧張燦,直至張燦出院後出國療養。
在事故中張欣一直抱着張燦,張燦眼裡的張欣和安泉有點像,很有安全感。事後張燦和張欣經常聯繫,兩人漸漸有了感情。
肖燕和張燦對安泉做了分析,結果是:她們對他和他對她們只有崇拜、緣分和愛護的關係,是比朋友感情深的哥哥妹妹,不可能成產生愛情。
肖燕向張燦說了張欣在事故中對她的保護,張燦認準了張欣;而作爲旁觀者,張燦看得出楊廣州對肖燕的感情,所以在張燦的指點下,肖燕和楊廣州很快確定了關係。
人生中總有一兩件事兒讓自己的生活軌跡發生轉向,這一兩件事兒讓人很快成長、成熟,縱觀過來人講述的,這一兩件事兒大多是讓自己的受到傷害的——也許這就是俗話說的吃一塹長一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