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回 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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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風的鞍具被卸下。

沈烈在它的背後輕輕的拍了拍,黑風不捨的長嘶了一聲。

沈烈笑着擺擺手:“去吧。去赤列堅那裡去。”

不僅僅老馬識得回去的路。

黑風被沈烈身上的熱流“洗滌”,現在越發的神俊聰慧,彷彿能和沈烈心靈相通似的。只是不捨的在那裡轉圈,走幾步又回頭,走幾步又回頭。

沈烈沒好氣的罵道:“走啦,會去看你的。你狗日的是公的,搞什麼?”

看他發火了。

黑風才委屈的長嘶了一聲,小孩子似的賭氣再也不回頭,沿着來路狂奔而去。

沈烈一笑。

一般的人想要抓住黑風是不可能的,這個畜生聰明的很,現在的草原上,沿着河流的人煙也不稀少,商人們來來回回着。不擔心有什麼其他牲口能傷了它。

嘆了口氣。

沈烈繼續流竄。

比起奔馬也不差多少的速度讓他在空曠的草原上流星似的趕着。他已經在外蒙了。內蒙外蒙的邊關對他來說,幾乎等於沒有設一樣。

而在蒙古人的眼中,內蒙外蒙其實也沒有真正的分別。

一口流利的蒙語。

沈烈在外蒙四處流竄,一如之前一般的風餐露宿,行程一個月有餘,一路上,偷吃的喝酒,偷人家馬,打人家羊,被牧羊犬追着跑。

沈烈什麼事情也幹了,就差和一些蒙古姑娘發生感情了。

留下一地的狼藉罵名。

臭名昭著的沈烈,於一個月後,竄入了俄羅斯大地。

翻上了老毛子那碩大的鐵皮,穿着偷來的風衣,擠進了“熱騰騰”也臭烘烘的鐵皮罐子。邊上是一羣一臉橫肉的俄羅斯大漢。還有幾個從外蒙前往俄羅斯搞貨的商人。

沈烈閉起了眼睛靠了牆角的地上。

前一個龐大帝國崩潰後,俄羅斯還沒有從那場痛裡恢復過來。而身高馬大的優勢,讓他們又不屑於遠東的其他種族。

比如,現在不刮鬍子,頭髮凌亂的癟三沈烈。

別人抽菸他還咳嗽幾聲,小心翼翼的,很低調的蜷縮了下身子。

只有天知道這個混蛋在一個多月的“鍛鍊”後,有了什麼樣的進步。本來已經很厲害的他,現在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

不過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到達烏蘭烏德,然後去跳湖。

沈烈不想惹事。

穿的破爛,面容慘白,眼睛無神,身形瘦小,一看就沒什麼油水。病鬼子似的靠了那裡,惹來其他幾個人的嫌惡。

背對着他。幾個坐了一圈的人用着中國話在交流着。

說着比如老毛子的錢還騙,比如那邊的大傢伙都敢賣,之類的消息。沈烈閉着眼睛坐在那裡聽着,無聲的繼續活他自己的。

老毛子們的眼神四處轉着。

火車在站臺轟隆隆的停下了。鐵皮門被拉開,下面在大呼小叫着,招呼人們去上廁所。一羣小販擠到了門口,在那裡喲和着手裡的小吃,水之類的。

一貫精明的一羣中國人並不下去。

冷風從車門外吹了進來,西伯利亞鐵路上的風,在六月的天裡,都帶着殺氣。沈烈包着風衣,坐在那裡也繼續一動不動。

“哎,你到烏蘭烏德干嘛的?”

沈烈眼睛也不擡:“混。”說着,伸出手來,按住了邊上的一根鐵扶手,用力的捏了下。又收了回頭。

幾個商人驚駭的看着上面一個手印。

“別惹我。”沈烈很低調的抱住了腦袋,彷彿說的是:“別打我。”

這什麼怪物?

幾個商人看了看,驚恐的讓開了點距離,之前言語裡曾經譏笑過沈烈寒酸的人,不由自主的躲的更遠。

沈烈不屑他們,內鬥內行!

出門在外,總要顯示下自己的優越感,踩一下自己的同胞?神經病麼?

門口忽然的一暗。

沈烈擡起頭來。

外邊在鬨笑着,幾個商人面色發白。

幾個身高馬大的俄羅斯警察上來了。手裡的警棍在敲打着。沈烈受夠了。在國內就聽說老毛子的錢好賺,但是要帶回頭也難。

尤其是路上。警察和流氓。遇到了就是一場災難。

沈烈當然不怕。

看看幾個本國商人,他又覺得可憐。

一雙靴子踩到了他的面前,警棍敲了下他的頭:“幹什麼的?證件。”

沈烈嘆了口氣。

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向外走去。

幾個中國商人在那裡大聲的說着:“我們不認識他。我們不認識他。”

沈烈受夠了。

忍耐着。繼續向外走。門外一個瘦小的俄羅斯中年人,賊頭賊腦的在那裡笑着,剛剛就是他“舉報”警察,這裡有魚的。

沈烈目光如刀的看了他一眼。

緊了緊風衣,繼續向前走。

身後的警察在大聲的叫着,然後一棍子嗚的抽了下來。沈烈腳下轉彎,讓過了,繼續向前。

嗚!

又是一下,幾個俄羅斯警察吹起了口哨,一邊吹一邊喊:“站住。”

腳步聲凌亂,前面也有俄羅斯堵住了去路。

沈烈搖搖頭。轉了回去站在那裡:“幹嘛?要打劫?”

他很聰明。外蒙和俄羅斯搭界,俄語在周邊也通用,一個星期時間,足夠沈烈能掌握一點簡單對話。

幾個警察氣極反笑。

一個高大的,失手了二棍子的警察,二話不說,上來又是一棍子。沈烈劈手抓住了,一把奪過,狠狠的看着他,猛的抽了回去。

眼裡閃着寒光,毫不猶豫的一腳側踢,踹在了那個舉報線人的腰骨上。

聽着咔嚓一聲。

撲通一聲。

沈烈卻已經甩下了被擊倒的二個人,衝進了後面三個警察身邊,反手抽傢伙的,被他狠狠的一棍子,打掉了槍。腳下翻起,一鞭抽在另外一人的肋骨下。

又是聲悶響。

反手一棍。

沈烈回手腕,棍子直接捅了對面最後一人的嘴裡。用力一抖。對方滿口鮮血,一下子捂住了嘴,被他當胸一叫踹飛。

沈烈這才低頭撿起了警察的那把配槍。

火車小站,能有多少警力?

他冷笑着,轉了下左輪。這個警察還很有性格?喜歡左輪?

周邊,圍觀着等看笑話的人已經全部無語了。

沈烈槍口對着的地方,到處一片驚呼。看着這些驚恐的面容上,之前的那些幸災樂禍的笑還沒有去掉,沈烈抽搐了下嘴角。

烏蘭烏德這一帶,和外蒙接壤。

境內也是布里亞特人居多。其實就是蒙古人。俄羅斯人在少數,但是因爲強橫的體魄,反而成爲生物鏈的上層。那個黃金帝國的後裔現在已經失去了血氣麼?

沈烈淡淡的看着他們。

槍轉了下,子彈叮噹的落滿了地。

一甩,砸在了還在地上翻滾呻吟的,那個俄羅斯瘦子腦袋上,直接把對方打昏了,一頭的鮮血冒出。

滿臉絡腮鬍子的沈烈看上去足有三十上下。

一雙眼睛精光四射。

看到了那邊不遠處的一輛警用捷普,他走了過去,拉開了門,坐上發動了,徑直揚長而去。

烏蘭烏德就在正北方向不遠,沈烈擔心什麼呢?

車狂奔着。

馬力強勁卻聲音嘈雜。

發動機蠻橫的轟鳴着,在路上顛簸着。沈烈咧嘴笑着,把車開到了最快,狠狠的踩下油門,一次次的轟着,便是老毛子這些結實的傢伙也吃不消他這樣的蹂躪。

發動機開始沙啞。

速度漸漸的提不上去了。

沈烈不滿的低頭看看,再看看前方。索性一腳踹開了門。看準了邊上的泥地,猛的跳了下去。捷普歪斜着向前衝去。一頭撞在了路邊的一顆樹上,冒出了黑煙。

沈烈嘿嘿一笑。

竄入路邊,奔跑了一段時間後,到了路口,舉起了一些錢,在那裡照耀着攔車。

一臉欠搶的樣子。

面對一把迎風的鈔票,很快公路上有車停下了。一個老毛子伸出了頭來:“去哪兒?”

車內還有二個魁梧的俄羅斯人。

沈烈揚起了頭,收好了錢,對着他豎起了中指,然後一把揪住了對方,拉出了頭來,就是一拳砸去。

後面二個俄羅斯人看直了眼睛了。

嘴裡在咒罵着,門剛剛打開,腿才落下,卻被沈烈轟一腳,踹了過去。厚實的門一下子夾住了對方的腿,疼的對方嚎叫了起來。

沈烈翻手抽出了身邊的那把槍:“下來。脫光了。”

唯一一個完整的,驚恐的看着他。

身高馬大,魁梧健壯的俄羅斯大漢露出一副要被強姦的樣子,實在讓人反胃。沈烈卻毫不“憐惜”,單手把昏迷的一個,把斷腿的一個,抓了下去。

另外一個也乖乖的下來了。狗日的卻賊心不死的,仗着高了一個腦袋,突然的撲過來要搶槍。

人才動,被沈烈一腳踹了回去,後腦撞在了車架上,直接也昏迷了。

沈烈低頭去把他們身上的錢一頓收拾。

心滿意足的上了車。

繼續前進。

三個小時後,他到了烏蘭烏德的外圍。

就着暮色,沈烈掏出的刀來,把臉上的鬍子颳了個乾淨,檢查了下,把槍直接丟了車內。城市內,沒必要帶傢伙。

然後,小白臉悠閒的,卻又堂而皇之的走進了烏蘭烏德。

第一件事,開房間。

第二件事,買衣服鞋子。

第三件事,洗澡。

門外有人敲門。俄羅斯的姑娘問他要不要?沈烈仰望着她,驚恐的搖頭,然後重重的關上了門。好險沒給這種低級妓女薰了個跟頭。

惱火的罵罵咧咧着。

沈烈把舊衣服甩了一牀。

反正搶來的錢不花白不花。

任何城市的賓館,姑娘的質量決定了酒店真正的檔次。沈烈對這個地方實在不滿。

他想換了家。

烏蘭烏德最好的酒店在哪裡?

他問出租車司機,然後被忽悠了。

騙我?這不剛剛那地方的後門麼?

沈烈惱火的抓住了司機就打,打完了,開着人家的車走了,轉了一個街區,把車甩了一邊,再悄悄的貼着牆根跑了一小會。

他走進了一家餐廳。

點了點菜,憂鬱頹廢卻又陽光的小白臉,坐在窗口的燈光下。

用着刀叉,品着伏特加,戳着土豆牛肉。

哦,還有其實味道也就這樣的魚子醬。

舔着嘴脣。找來了招待,沈烈給出了小費:“最好的賓館。”

在招待的指點下。

沈烈得逞了。

俄羅斯女人的洶涌,和兇悍,對他沒有效果。

征服了異族的沈烈滿足的睡去。

洗洗睡了。

那金色的長髮,長的離譜的腿,讓亞洲人仰視的身高,碧藍的眼睛,還有馬上的瘋癲足夠回味。但是就這一次,已經夠了。

閉着眼睛躺了牀上。

沈烈想着記憶裡,千軍萬馬在草原上踏過,金帳下,少年蒙哥卻不由自主的回望着遠方,那裡纔是大汗身軀的所在。

而這裡只是疑塋。

至於那後世的,所謂召喚靈魂的祭奠堂,那些白廟,那些雕塑,那漢白玉的階梯,所構成的一切,只是爲了紀念而紀念。

真正的蘇魯錠長矛已經沉睡了。

陪伴它的,是無數的寶藏。和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帝王,的豐功偉績,或者殺人盈城?

貝加爾深藍的湖水下,掩蓋了一切。

這個八百年來最大的秘密,就掌握在自己的心中。沈烈微笑着,此去七十公里,就是那汪無邊無際的湖水。

他知道大概的方位。

想着沈烈睡去。

而沈烈在車站的鬥毆,傳到了警局。那個大鬍子的中國人。還有手上那枚戒指的消息,在某些渠道飛快的流傳着。關於他的去向。

目標鎖定在這座城市。

連夜,有着人向着這邊趕來。

沈烈的照片,也在道上流傳了。和歐洲勢力勾結的緊密,但是也時而有鬥爭的俄羅斯人,不介意幫忙尋找這個中國人。並且探尋下,德國人爲之瘋狂的原因。

四面八方的人馬開始向着烏蘭烏德匯聚。

他們在路上。

本地的幫派在尋找着,他們也在路上。

沈烈躺在了房間裡,忽然有點心神不寧。他翻身起來,穿上了衣服。收拾妥當了,悄悄的打開了窗戶,看看賓館背面黑幽幽的小道,他跳了下去。

然後…….

十分鐘之後。他的房門被一羣俄羅斯大漢撞開。可惜晚了一步。

“人呢?”

揪住了那個女人的頭髮,一個光頭惡狠狠的問道。

女人痛苦的搖着頭:“真的在這裡,真的。”

“婊子。”

一腳踹下,光頭皺起了眉頭:“給我繼續找。”

沈烈這個時候,卻竄進了賓館另外一間客房內。

靠,真找我的?

他拍着胸口,手裡的傢伙指着牀上的一對男人。

該死的。

居然還遇到了同志?沈烈噁心的看着四條糾纏在一起的大腿,和之間的零件。

沈烈看到了他們滿手的“黃油”。

噁心的一哆嗦,又跳了出去。二個男人放聲尖叫。門被轟的一下撞開了,光頭衝了進來:“恩?”

“有人,有人。”指着窗口,光頭撲了過去,什麼也沒有。

回頭看到這對情人,怒火中燒,上去就抽:“給我打。”

同志們痛苦的翻滾着,不知道今天怎麼了。

沈烈憂鬱的站在天台上,半夜三更的,孤魂野鬼已經流竄了好久。不僅僅俄羅斯人出動了,好像蒙古人也出動了?

沈烈嘆了口氣,不知道哪裡又出了毛病。

想了想。

他看着前面遠去的幾個俄羅斯人。悄悄的下了樓。跟了上去。

手裡拿着一把槍。

貼着牆角。

看着他們走到了車邊。沈烈旋風似的撲了上去。對方只有四個人。

繞到了身後,沈烈猛的躍起,抓住了一個人的脖子,狠狠的一扭,然後蹲了下去,身形掩藏在那個傢伙的身後。聽到後面咔嚓一聲。

前面的人奇怪的看看,又回頭去。才覺得心裡有點發寒,沈烈已經衝了上去。狠狠的一巴掌砸在了對方的脖子上。立即撲向了左邊。

對方的手擡起。沈烈弓步彈出,手指曲起,猛的篤在了對方的喉結上。

翻身一腿劈下。

落地的時候槍口對準了,手剛剛要擡起的光頭:“舉起手,上車。”

在他的脅迫下,被迫丟了槍的光頭只有坐進了汽車。

沈烈坐到了後排,靠在那裡點上了煙:“開車。”

“去哪裡?”

“去城外。快。”

光頭無奈的發動了汽車,向着外邊開去,作爲地頭蛇,他的車牌很多人熟悉,一路街頭偶爾有人成羣走過,也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

沈烈觀察着四周,說不出的詭異。咬牙切齒着:“找我?誰叫你來的?”

光頭沉默着。

沈烈獰笑起來:“有種。”槍口頂了上去。

光頭被冰涼的槍口刺激的有點顫抖,在那裡含糊着:“索斯基。”

“你們這裡的大佬?”沈烈問道。

光頭點了點頭。

沈烈一笑:“開車。繼續。”他又不傻,最後還不是德國人找來的麼?真佩服這些傢伙的能力,好像全球無處不在?

和這些小角色沒有什麼好糾纏的。

沈烈想着。

示意光頭繼續開車。

車在黑夜裡衝進了郊外。向着貝加爾湖的方向開去。不久之後,一列車隊向着這個方向追了過去。

光頭的車停了路邊。

人已經昏迷。

而那個中國人,卻無影無蹤了。

一羣人面面相覷了。

“死了一個。”

“恩。”四十歲上下,蓄着鬍子的索斯基,眼睛狹長,他警惕的四處看了看,吸了口刺肺的涼氣,向着車後一靠:“回去吧。找不了。把車也開回去,看看他死了沒有。死了就丟這裡。”“是。”

沈烈從黑暗中閃了出來。

看着這隊車遠去的尾燈。冷笑了一聲,轉身,向着貝加爾湖奔去。

那裡,有很多“屬於”自己的東西!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