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敗露
作爲埃德蒙特府的管家,無論是埃德蒙特老爺健康的時候,還是薇卡掌權的時候,霍斯科拉迪在這座府邸中都掌握着相當巨大的權力。
一個管家的職責,大抵是配合當權人,將家中的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比如宅邸的花銷,安全,種種重要的事務,因此這樣的人物一旦反水,後果可想而知。
任何一個時空裡面,權利都是對忠誠的最大考驗,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大族人丁凋零的時候,對掌握這個家族相當一部分權力的人而言,更大的權勢似乎唾手可得。
當然,礙於西門的一些正統觀念,這種事不能明着來,否則會遭到一大羣西門傳統勢力的一致討伐,但若是有外界的支持,一切就大爲不同了。
很少有人知道吸血鬼對西門上層的腐蝕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但是經過了接觸之後,霍斯科拉迪的膽子立刻大了起來,以他漫長生命中醞釀出的老殲巨猾本事,爲外務成曰焦頭爛額的薇卡難以察覺到他的經營,渾然沒察覺到一個巨大的危險就潛伏在眼皮底下。
要知道,府邸的所有護衛,都是霍斯科拉迪一手招攬來的,包括現在在這位管家眼前的這一羣。
他們來自費倫各地,都有不同的本領,在被霍斯科拉迪招攬之前,都是有名的人物,因爲種種緣故來到西門,成爲了埃德蒙特的高級護衛,雖然領着家族的薪水,不過卻受到霍斯科拉迪的籠絡,只要管家一聲令下,並且許諾更多的好處,他們的選擇可想而知。
而霍斯科拉迪也是信心十足,這些人都曾是十分優秀的強者,而爲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即使是那個來歷神秘的巫師,也無法阻擋埃德蒙特的易主。
現在,他們正在商議着計劃,這種緊急的狀況下,自是不允許他們慢慢商議,只是簡單地分派了人手:“老爺掌握在我們的手裡,需要的人手不多,烏蘭先生,達摩克先生,你們兩位隨我來,至於小姐……當然是不能夠繼續留在西門的,修,你帶着他們去解決這件事情,僞裝要好,動作要快,如果他們真的察覺到了不對,現在應該還沒有反應過來。”
修科拉迪點了點頭,忽地一個護衛察覺到了異樣,他一擡頭,看到窗子外面多了幾片陰影,頓時警惕起來,這些人大多身經百戰,也紛紛望向天空,旋即看到一道耀目的閃光朝這間小廳飛了過來,他們大聲驚呼着翻滾躲避開來,小廳卻仍然在一聲巨響中崩塌,崩落的碎石和木樑讓數個反應不及時的傢伙當場喪命,修科拉迪和霍斯科拉迪父子兩個與其他六個強者從灰塵中掙扎起來——或是存在着護符,或是擁有着特別的能力,他們都在這一炮中保住了姓命。
“真是遺憾。”巫師拍了拍收起大炮的奈菲絲,在天上居高臨下地面對地上的這些傢伙:“很抱歉打攪了各位的會議,但是鑑於各位商議的內容對我相當不利,因此我和我的部下們必須阻止你們。”
“哦……原來是迪塞爾大人,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霍斯科拉迪十分冷靜地擡起了一張老臉,與他陰險詭詐的計劃不同,他的臉看起來非常慈祥,就如同那些一心一意爲冒險者考慮,將所有寶藏與知識傾巢送出而不含絲毫異心的白鬍子老爺爺。
潘尼看着霍斯科拉迪的臉,越發感覺到這樣的老爺爺還是死了的好,他擡起一手,一道奧術箭命中正在張弓搭箭的半精靈——根據阿內爾的敘述,這位他老人家的同鄉名叫銀羽毛斯科洛,是南部著名的精靈遊俠,這道奧術火焰讓半精靈的弓弦燒成了灰燼,灼熱蔓延到手掌上,他尖叫一聲,將長弓丟在地上,反手握住了彎刀,而剩下的五個強者,已經各自開始準備絕活,一副伺機待發的姿態注視着天上的巫師一衆。
“你竟然攻擊我們?”霍斯科拉迪一臉裝扮出的驚恐:“你竟敢對偉大的埃德蒙特的府邸發動攻擊?!小姐呢?難道已經被你暗害了?你死定了,一起上,殺死這個傢伙。”
他驚恐的嚎叫聲得到一片應和,而半空中巫師的野蠻部下們——那羣來自黑海的打手,已經降落到地面上,揮舞着長刀、斧頭、盾牌,衝向了那幾個強者,很快戰場變得一團混亂。
巫師的羣體飛行術僅僅能夠影響到十幾個目標,即使使用上卷軸和魔棒,能夠帶來的打手不過十五來個,這樣的人數面對具有相當實力的強者顯然相當不夠分量,不過巫師早有準備——在飛行之餘,他就在這些打手身上附加了一連串的法術。
所以這羣渾身金光閃閃,皮膚被砍上一刀只是破了點皮,動作比普通壯漢迅速許多,力量更是大到如同魔獸,反應更是不亞於高手的雜兵爲這幾個高等護衛造成了巨大的麻煩——雖然他們各自擁有高超的實力與不同的絕活,但是面對多上許多的數量仍然左支右絀。
術士米倫科爾在灰骷髏的身後,舉起魔杖,準備施展一個驅魔法術,褪掉這羣雜兵身上令人頭疼的龜殼,然而天上的奈菲絲又是一炮轟擊過來,他手忙腳亂地閃過了光芒的正面轟炸,卻被震動掀起的衝擊波震飛了幾碼,撞到一面破牆上,雖然防護罩的存在讓他卸去了大多數撞擊力,但是劇烈的震動仍然讓他有一種骨頭要散架的感覺,他吐了口血,高聲呼喚:“快,幹掉那個法師。”
外號叫做灰骷髏的乾瘦戰士抄起龍骨長矛,剛剛擡頭,天上的巫師已經引導完了漫長的法術,一道閃電從他手間釋放出去,如同一條飛速竄動的貓鼬,在幾個護衛之間不斷跳躍,打穿了幾層法術護盾,而耀眼的亮光更讓所有護衛慌了神,慌亂之間,打手們的大刀和斧子趁虛而入,陸續將幾個強者砍翻在地。
見到精心籠絡的強大護衛一個一個地被羣毆打倒,科拉迪祖孫明顯有些慌神,但府邸各處傳來的腳步聲提醒他們這裡仍然是他們的地盤,除了這些已經明顯現出頹勢的強者,他們還有一百多名保鏢可以利用——不明真相的他們可分不清楚誰纔是好人。
“趕緊退到埃德蒙特老爺的房間去。”巫師很清楚科拉迪祖孫的想法,更清楚以自己在這些衛兵心中的分量,解釋只是白費功夫——只有智商有問題的衛兵纔會放着在府邸裡具有着巨大威信的老管家的話不聽,而去相信一個還有些陌生的神秘巫師,即使巫師能夠解釋清楚,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多費口舌,將埃德蒙特老爺子弄到手之後,自然會有薇卡解釋這一切。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不忘記將一團巨大的奧火丟向還沒躲進人叢的科拉迪父子,奈菲絲同樣擎起冒煙的炮筒對着奧火飛行的方向射了一炮,巨大的爆炸聲中,一個老頭子在火焰與閃光之中變成了蒸汽,修科拉迪翻滾出了幾碼,血塊從天上濺落到他的臉上,他緩緩地回頭,看到墜落的幾片殘屍,雙目立刻圓瞪了起來,裡面一瞬間充滿了血絲,顫抖的手指,對準了巫師一衆人馬遠去的方向:“快!去,殺掉他們!”
用奧術與刀劍擊翻所有攔路的護衛或僕從,巫師進入了埃德蒙特老爺的房間,他看了看牀上的老者——這個人四十多歲,鬍子和頭髮都還是黑的,除了蒼白的表情和微弱的呼吸,怎麼看都不是一副病得要死的樣子,而面容十分俊秀,除了下巴稍稍有點長之外,年輕時多半是一個美男子,與薇卡有幾分相似的神態讓他確認了這個人的身份,還不放心地用法術檢查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掏出一疊傳送卷軸,分發給其他人,而他本人則將這個中年人扛了起來,隨着幾陣閃光,巫師一行人消失在了原地,修科拉迪帶着一羣衛兵撞破大門闖了進來,看到空蕩蕩的屋子,腦子也彷彿變得一片空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廢物。”遠處的凡洛文鐘樓之上,幾十雙殷紅色的眼睛注視着遙遠的埃德蒙特府邸,雖然距離遠遠超過人類可以保持清晰的視野,但是作爲一個吸血鬼,在這個距離上,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裡發生的一切。
更何況這是在黑夜之中。
透過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修科拉迪的臉色,女吸血鬼不難猜出發生了些什麼,她神情陰鶩了下來:“居然連這麼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果然是廢物。”
鄧肯帶着嘆息,輕輕揮了揮手:“我說過那個巫師不好對付,即使公爵大人出手,也未必能夠收拾得了他。”
“哦?難道爲了對付這個卑微的巫師也要驚動到偉大的夜之王陛下?”女吸血鬼細長的眉毛揚了起來,面目上每一處動寫滿了諷刺:“你竟然把他和高貴的公爵相提並論?我看你纔是個膽小鬼。”
“吸血鬼膽小一些,才能活的長點,叫做膽小鬼也不錯。”鄧肯聳了聳肩,轉過身體,身上的黑霧籠罩,準備飛走。
雖然與巫師是仇人,但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和巫師巨大的分量差距,拉維尼婭都被巫師三兩下弄死,何況是還沒有完全消化拉維尼婭力量的他?一次謀劃失敗,那麼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了。
“等等,愚蠢膽小的垃圾。”女吸血鬼的語氣倒是毫不客氣,按照吸血鬼的等級制度,她和弒殺了一位伯爵的鄧肯是同級別的存在,但仗着公爵的寵愛,她卻有足夠的資本蔑視嘲笑這個畏首畏尾的小丑:“看那邊。”
鄧肯將視線轉移過去,那裡,一大羣人馬匆匆地從順着大路向埃德蒙特府邸走去。
緋紅的瞳孔穿破淡霧,仍然能夠看清馬車旁埃德蒙特的管家。
“看!”女吸血鬼身體顫悚着,語氣裡充滿了興奮:“現在是即將到達黎明的時候,是人類最困頓疲乏的時候,你看看,他們這些人的樣子,更何況他們只是一羣普通衛兵,只要我們一次攻擊,幹掉馬車裡的女人,我們一樣能夠通過其他的途經掌握到主持人盡去的埃德蒙特家的產業。”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鄧肯目光在這一條隊伍之間遊蕩一陣,果然看到一羣神情頹靡,明顯是被剛剛從牀上叫喚起來的衛兵,似乎是不堪一擊,他點了點頭,擡起腦袋看着黎明將至的天空,低聲呢喃:“找死的好主意。”
“你說什麼?”女吸血鬼的眼睛裡射出了怒火。
“沒什麼。”鄧肯搖了搖頭,優雅地衝着車隊一伸手:“請行動,梅爾絲大人。”
她哼了一聲,沒注意鄧肯的視線已經轉移到了車隊後面的遠處,臉上也多了兩絲諷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