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法師
這個被蒙面人攻擊的人,是一個議員背後的護衛。
大廳裡光線陰暗,這個護衛一直站在牆根,燈火難以照得清楚,相貌因此難以看清,巫師剛纔的注意力,也沒放在他的身上,然而看到蒙面人暴起突襲,這個人手持一把匕首,居然能夠和他交戰數個回合,這時潘尼才明白,這人是個很厲害的潛伏者。
潘尼是一名巫師,在費倫遇上的大多數對手,也都是施法能力高高低低的巫師,對於那些提刀砍人過活的戰士,倒是很少交手。
作爲一名施法者,這些憑着蠻力和靈巧作戰的人他們一向是頗爲不屑的,只需要幾個奧術,巫師一樣可以提刀砍人,效果或許還會更好,但是大多數巫師面對戰士的突襲,往往也會措手不及——一個巫師是否強大,可以通過奧術探測明白,不過一個戰士的武技高明與否,卻就很難通過奧術辨別了。
因此有不少奧術師就死在一些潛伏者的突襲之下,巫師看到這兩個人相鬥,武技非常高明,即使他恆定了武器精通法術,如果不靠蠻力,恐怕也不是這兩個人中任何一個的對手,心中暗暗警惕,如果在短距離情況下,遭遇這種人物,對任何巫師而言都是十分危險的——一把精金武器,可以讓大多數魔法防護成爲擺設。
這邊巫師凝神觀察兩人相鬥,正在想這個被攻擊的人的來路,而參加會議的商人公爵們紛紛被一羣護衛保衛在了大廳的一側,留下巨大的空間,供蒙面人和那個看不清面貌的侍衛廝殺。
“他不是我的人!”看到衆議員投來的疑問目光,薩拉瑞奧.赤須表情也有些驚疑,卻見廳中兩人鬥得正急之時,那個僞裝成護衛的傢伙發出一聲陰險的笑聲,然後向大廳中央丟出一個冒煙的圓球,在牆外偷窺的潘尼立刻警覺,連忙打開任意門拉着麗姬塔遁出了這棟建築。
馬上大廳裡傳出爆炸的聲響,整座建築物中間被一道火光擊穿,一個黑影鬼魅一般從中飛出,但是他的炸彈顯然沒有那麼大的殺傷力——這種類似劣質炸藥的鍊金製品威力十分之不靠譜,也不需奇怪爲什麼貢德的使徒賣力推廣也沒人買賬,在超能力橫飛的費倫,這種東西不過是一種不足道的小玩意。
“追上他!是月海的殲細!”後面的人紛紛大叫,這個時候潛入他們的會議偷聽,除了這個身份之外,似乎沒有別的可能姓了。
巫師站在高處的城牆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這一場追殺,旁邊的麗姬塔掃了他兩眼:“如果你能殺死那羣議員,我就有把握煽動海邊那些人起來造反。”
“你?”巫師眼皮跳了跳,對這個主意感到非常驚訝。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她一揮手,用傳送術離開了城牆。
巫師沉吟片刻,麗姬塔所說的,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深入險境端掉一個城邦的政斧,對於平民和普通的冒險者來說當然是說笑,但是到了潘尼這個層次,下面這些平凡人眼睛裡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就不算什麼了。
值得驚奇的是麗姬塔的效率,這位好久不見的同僚混跡於那羣海商之中,看來除了喂孩子之外也沒閒着。
現在下面一片混亂,正如麗姬塔所說,是製造更大混亂的最好時機。
藉着鑰匙和夜幕的遮掩,巫師悄悄靠近地下室。
作爲一名高階巫師,他當然可以施展出最強大的奧術來將敵人解決,但是他並不想留下會讓人抓住的首位——這樣一場刺殺案件中,如果出現了八、九環的高階法術,無疑是非常顯眼的,費倫的大法師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若是讓明眼人起了疑心,看出來一些端倪,不免是一個大麻煩。
潘尼是明白人,所以決定用另一種方式解決敵人。
他摸出一柄大棒——這根沉重的火山金棍棒被他幾經改造,已經變成了一根相當實用的武器,對於他這種武藝靠着奧術獲得、實戰經驗並不充分的半吊子,想要用肉搏戰擊倒從小開始練武的戰士,就必須充分利用長處,營造優勢。
這根不起眼的棒子不粗不細,但卻重達一百五十磅,這分量大致相當於他的體重,即使是牛高馬大的獸人也沒有幾個能夠使用純熟,不過這幅軀體的怪力讓潘尼能夠將之運用自如,遇上水準一般的敵人,只需要幾下橫掃,敵人只有退避而逃的份兒,憑藉武器蠻力,再加上一些奧術恆定的武器技巧,雖然不一定鬥得過正牌的超一流戰士,但僞裝成一個一流高手倒也說得過去。
他右手拿着這把大棒,左手握着一柄銳利的長劍,在法術的隱蔽下悄無聲息地進了仍舊人荒馬亂的至高節杖府邸——那個蒙面人正在追殺僞裝成侍衛的潛入者,貴族議員們緊張地佈置着人手,一面保護自己脆弱的神經,一面緊張地圍捕着脫逃的密探。
整座城市還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一個人想要就這樣跑掉,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就在他們驚魂未定的時候,一根大棒從虛無中出現,敲中了‘至高節杖’薩拉瑞奧.赤須的腦袋,就在左右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這顆腦袋在巨大的力量衝擊下發出清脆的骨裂聲,眼珠子迸裂,整顆腦袋粉碎變形,血漿和腦髓濺在旁邊幾人的臉上,他們紛紛驚呼起來,議員們面如土色,尖叫着在各自侍衛的攙扶下逃走,而幾個薩拉瑞奧的衛士,則手持着各種兵器,揮砍向手持金屬棍的巫師。
潘尼大棒一掃,如此分量的鐵棍揮來,這些人伸出刀劍盾牌格擋,然而力量實在太大,他們紛紛踉蹌着退出數步,而潘尼也看到了那些漸漸跑遠,有些看已經安全,開始張開傳送卷軸傳送寶石的商人公爵,潘尼知道,想要讓這座城市大亂,並不一定非要殺光他們,但也一定要儘量清除,這樣纔會讓局勢更加難以收拾。
他揮棒打退一衆衛士,連跑帶跳地飛快竄向那個正在哆哆嗦嗦閱讀傳送卷軸的中年婦人,剛剛會議之上,潘尼看得清楚,除了薩拉瑞奧.赤須之外,這個女人也說過話,頗爲活躍,按潘尼的猜想,在這種場合能說得上話的,定然頗有威信,也不會是草包,爲了避免曰後麻煩,應該優先幹掉。
按照麗姬塔的說法,她能夠煽動海邊的海商作亂,但是潘尼清楚,那些海商滿打滿算不過十幾條船,數數那片營地,最多不過四五百人,拋卻老弱婦孺,能打的就更少,萬一作亂時候,卡朗特港的正規軍仍能調度,那後果可就不妙之至,哪怕只是稍稍拖一下時間,北面海域的海軍返回,後果就不堪設想。
大多數靠近海域的國家城邦,海軍力量都遠超地面軍隊,這幾乎是一個慣例。
而綁票脅迫的方案,潘尼也曾想過,但是在腦子裡面饒了一圈,就放棄了。
幾乎不用多想,他就能知道這個‘商人公爵’議會內部也是矛盾重重,他頂多只能脅迫住一兩個議員,而萬一其他掌握實權的議員不顧肉票安危,更想要趁機獲取權位,那就更加麻煩。
揣着這番盤算,潘尼一狠心,就決定趕盡殺絕。
雖然不欲使用法術,留下破綻,但他面對一羣士兵,仍舊頗有信心,正好可以磨練他的近戰技巧。
他飛速靠近,中年婦人一聲尖叫,臉上的濃妝豔抹在這驚恐之下分外扭曲,潘尼左手長劍一揮,從婦人咽喉處帶走一片血花,她喉嚨裡發出如同漏氣皮袋般的聲音,捂着下巴軟倒在地,雙腿仍舊抽搐不止。
巫師的腳步並沒有因爲婦人的倒地而停下,而是繼續衝向另一個在會議上顯得頗爲悲觀的老頭子,兩個手持利劍的保鏢向他衝來他揮起雙手武器,給予迎頭痛擊,一聲慘叫,從右邊衝過來的保鏢武器被沉重的棍棒擊破,整個人也被打飛,而左邊的攻擊者沒等近前,聽到同伴的慘叫,一偏頭看到那個人口吐鮮血飛出數十英尺的慘狀,手一抖,竟然沒架住巫師左手的長劍,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等!饒命!”面對奔來的巫師,老頭子眼珠飛快轉動:“我們願意放棄這座城市!你不需要……”
這句話還沒說完,他就在巫師的重擊之下倒在血泊之中。
被聲響驚動,圍過來的軍士越來越多,巫師不敢猶豫,再次跑到另一個議員面前,這個人卻比較兇悍,怒吼一聲,揮起佩劍就要拼命,不過力氣差距太大,儘管有着幾個護衛相助,面對巫師的蠻力,仍舊不止,只交手一下,武器脫手,手臂也在震動中變得痠麻,這時卻見到一羣士兵圍了過來,連忙連滾帶爬地縮到一個角落,嘶聲大喊:“射箭!射死他!”
這羣士兵迅速解下弓箭,射出箭矢,沒帶弓箭的也丟出飛鏢標槍之類遠程武器,巫師眼眉微皺,暗暗驅動時光之眼,感官中的時間瞬時變慢些許,用迅捷無比的速度躲過遠程武器,又將那躲起來的議員殺死。
在旁觀者的眼睛裡,這個神秘的刺客速度極快,揮舞着重量驚人的武器,如同驅趕雞鴨一般驅退一羣軍士,連續殺死四名議員,紛紛震驚無比,而這時,議員僅僅剩下三個。
這三個議員站得離巫師很遠,一個飛快奔逃,而潘尼的注意力,則集中在一個年輕人身上。
這個年輕人正在引導傳送寶石,但巫師記得很清楚,在會議之中,這個人也有過發言,顯然頗爲危險,必須幹掉。
然而周圍的士兵越來越多,那個人的腳下也閃耀起了傳送術的光芒,眼見這個人即將遁入星界,巫師連忙甩出左手的長劍,想要把他射死,不過就在丟出手的剎那,他就有所察覺,這一下可能很難射中對方。
而這時,一聲尖嘯從這院子外的大路傳了過來,那個穿着緊身皮甲的蒙面人出現在了道路盡頭,見到這一片狼藉和地上的幾具屍體,眼睛裡頓時迸出怒火,舉起長劍,就向巫師疾速襲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