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報名的時候,吳總如約拿了三家公司報名。
報名截止日的第二天上午,錢百千約張澤去他的辦公室商談,同來的還有招投標公司的董總。
董總介紹說,現在總共有31家公司報名,每家都可以投三個標段,但只能中一個標。現在除了錢百千和張澤各借了3家,以及董總的一個朋友也借了3家報名,實際還有其它的22家參與了報名。
錢百千說,圍標的話,按3000萬一個標、10個點的圍標費用,三個標段總共900萬;平均22家,每家可分40萬。這個標準應該可以勸退這22家。
所以,錢百千、張澤還有董總的那個朋友,想圍標保證中標,必須各自先拿出300萬的圍標費用出來。
錢百千進一步分析說,如果圍標成功,這個300萬花的肯定是非常值得的:首先,能保證中標;其次,雖然圍標花費了10%的費用,但是可以有效控制中標價,不會導致惡性競爭,工程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但是,圍標的風險也很大。錢百千解釋給張澤說:“ 你要別人退出,人家肯定要先收到錢纔會退的。但是,有可能錢花出去了很多家,如果就有一兩家不同意退出,那麼你花出去的錢又退不回來,最壞的結果就是圍不了標 !雖然還可以投標,但中標的價格就難以控制了,甚至中不了標。”
張澤有點不解的問道:“ 那這樣不是風險很大嗎 ?”
錢百千和董總相視一笑,說:“ 是啊,我們經常遇到這種情況,損失了也沒辦法。做工程都是要冒風險的 !”
張百千又補充說道:“ 你可以選擇做,也可以選擇不做。你如果不做,我們一樣按3家各40萬,即總共給你120萬讓你退出。”
情況不明,張澤並沒急着答覆。他跟錢百千和董總講,他沒經驗,不是太清楚這方面的操作。但是蘇區長既然安排他來做了,他還是需要去多做了解、多徵求意見,做與不做,也要給蘇區長彙報一下。他跟錢百千說,給他兩天時間,他會盡快告訴錢百千自己做還是不做。
張澤從錢百千辦公室出來。再次來到星巴克,還是坐在上次同一個位置,喝着同一種咖啡。他需要靜下心來,冷靜分析,做出最合理的判斷和選擇。
現在擺在張澤眼前的是兩條路:要麼退,可以白賺120萬;要麼做,需要掏300萬圍標費,還不能確保中標!
這是一道看似簡單的選擇題。現在退的話,一週不到時間,空手套120萬,零成本、零風險。從投資角度來說,現金爲王,有誰願意會再去冒300萬打水漂的風險?!
120萬,唾手可得,代表眼前利;
投入300萬圍標費,賭的是3000萬的項目、按利潤率40%計爲1200萬的未來收益。
如果直接拿了120萬走人,錢百千他們可能也是希望張澤拿錢走人。但是,蘇其生會怎麼想?這麼一來,昆明這邊基本就得放棄了。
張澤如果還想在昆明闖下一片天地,只有拿下綠化項目,纔有更多跟蘇其生正面來往的機會,而且,項目收益也遠比這120萬要高出太多了。
只是,300萬圍標的風險有多大?會真打水漂嗎?還是錢百千和董誇大了風險?
反過來想,他們爲什麼敢冒這個風險?還是他們已經心裡有譜,只是故意把醜話說在前面,就好像在醫院、明明只是動個芝麻大的手術、也非要你籤一張同意手術有多大的“死亡”風險的《告知書》一樣?
張澤像個牙牙學語的兒童,對這個未知的世界,腦袋中裝滿了問號”十萬個爲什麼”?
他突然靈光一閃,想明白了一點。他自有立於不敗之地的方式,心情即刻豁然開朗。
他馬上給吳總打電話,把大致情況給吳總簡單講了一遍,只是他有意忽略了可以收120萬退出的部分。吳總因爲自己有苗圃,他的苗也想賣出變現,所以他其實非常想做這個工程。但是,又考慮到300萬圍標的前期費用有風險,他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猶豫不絕。
張澤提出建議:“300萬前期費用確實有風險,風險我來擔,前期300萬我來出。如果沒中標,虧了就算我的;但是,如果中標了,吳總你再出400萬,我之前的300萬圍標費用,可以折算成後期我應出的400萬,相當於我們各自投資400萬、各佔50%。你看可好 ?”
吳總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下來。對吳總來說,做這個工程可以一舉兩得:既賺了工程的利潤,又賣了自己的苗子。相對零風險,少賺一點當然可以接受!
張澤也通過風險博弈,爲自己額外爭取了100萬的風險收益。如果中標了,這完全是個雙贏的局面。如果沒中,張澤將面臨着300萬的投資虧損。
與吳總談妥之後,他第一時間打電話告知錢百千,說他跟蘇區彙報過了,他會在5天內儘快把300萬圍標費給錢百千。錢百千告訴張澤,他已經在操作這件事了。但是張澤要保證儘快把300萬給到他。錢百千在電話中特別強調說:“ 我得一家一家談,談妥一家就要立即把現金給人家,空頭支票不管用。”
張澤掛了電話。現在第一要務就是籌集300萬圍標費,他必須趕回深圳一趟了。在回深圳之前,最重要的一個安排就是:見朱珠一面!
他給朱珠發了條微信:在哪呢,方便就給我回個電話!
朱珠打來電話,嬌滴滴的問道:“ 張大律師,想我了呀?”
張澤問她:“ 你中午有事嗎?我請你吃飯 !”
朱珠嘿嘿一笑:“ 就你一個人?”
張澤回道:“ 是的,我找你有正事說。”
朱珠笑道:“ 什麼叫正事?”
張澤笑着說道:“ 別騷,真有正事,咱見面了再聊,你看在哪裡吃飯吧。”
朱珠無奈的說:“ 中午我要在家吃飯,爸媽都在,不好出來。我吃完飯再過來找你。”
張澤說:“ 那好吧,我下午就在君豪酒店定個房間,你早點過來!”
下午兩點左右,朱珠火急火燎的趕到君豪酒店。一進房門,看見張澤品貌端莊、衣冠齊整的站在房間裡,她有點失望,疑惑的問道:“ 你這麼急着找我,什麼正事?我們倆能有啥正事?”
張澤告訴她:“ 我定了明天的機票回深圳 !”
朱珠非常驚訝:“ 怎麼了,不是剛搬進滇池雅苑住沒幾天嗎,怎麼這麼快就回深圳了?”
張澤呵呵笑道:“ 我家在深圳,能不回去嗎?回去辦點小事。本來想着回去之前,請你吃個飯的,你卻來不了 !”
朱珠拍拍胸口說道:“ 嚇我一跳,還以爲你要離開昆明再也不回來了呢。”
張澤笑着看着她說:“ 怎麼,你是不想我回昆明瞭嗎?”
朱珠貼近張澤,拉起張澤的雙手放在她豐滿的胸脯上,嬌滴滴的說道:“ 你看,你嚇得人家心跳撲通撲通的,你賠我!”
張澤對她有點無語,他正兒八經有事要跟她說的。
張澤抽回自己的手,轉過手來輕摟着朱珠的小腰,在朱珠白裡透紅的小臉上啵了一下,問道:“ 你就不問問我有什麼事找你,爲什麼回去?”
朱珠眨眨眼,假裝想了一下,回道:“ 你不是說你有事回去,回去之前找我,能有啥事,肯定是想我了呀 !”
她又補充問了一句:“ 對了,你是自己回去,還是跟一凡姐一起回去?”
張澤說:“ 我還沒問她呢,她想回就回,不想回就待在昆明。”
張澤放開朱珠,給朱珠倒了杯茶水,讓朱珠坐了下來,正色說道:“ 我來是有個事請你幫忙。我就直說了吧,上午我去過錢百千辦公室,錢跟那個招投標公司的董總都在。現在錢講,每個標可能需要先花300萬的圍標費,關鍵是還不能保證中標 !”
朱珠聽得一頭霧水,一臉迷惑的說:“ 這個東西我也不懂哦!”
張澤繼續說道:“ 我算了一下,我現在有250萬元,還缺50萬,這次回深圳就是去貸款湊齊50萬。但是,錢百千要5天內就把300萬給他,所以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先借50萬給我週轉一下?”
張澤平靜的看着朱珠,等待她的迴應。
朱珠以爲張澤找她幫忙,最多是有什麼事要她去跟蘇其生溝通,完全沒想到張澤會開口跟她借錢,她一下子有點懵了。
張澤早就成竹在胸,他直接開口借錢,更多隻是想試探一下朱珠,看看朱珠的可依靠程度,而且這也關係到300萬賭注的風險大小。
朱珠的內心糾結完全表現在了臉上,50萬對她來說根本不算是什麼大事,但張澤的借錢出乎她的意料,亂了她的方寸。
張澤看在眼裡,笑了笑說道:“ 別擔心,我告訴你我爲甚麼要跟你借錢。我要把300萬給錢百千,錢百千嚇我說錢花了也不能保證中標。如果這中間有你50萬,我擔保他不敢出意外。假如真沒中標,300萬也花了,無論是他還是蘇區,必然會想想其他補救措施,也不一定非得是工程,總的來說,不會讓這300萬真打了水漂!”
朱珠似乎聽明白了:“ 哦,你是要拉上我一起投資啊?我可不懂什麼工程。”
張澤搖搖頭說:“ 不是要你投資,是要你以借錢的形式給我,好讓錢百千有壓力、不會胡來。真萬一出什麼事,蘇其生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朱珠嘿嘿一笑:“ 你壞蛋,拉我給你做擔保唄!沒問題,我借給你,錢百千那麼大公司,難道還會跑了不成!”
張澤也笑着說:“ 我捨得讓你爲我冒風險嗎?再說了,這50萬不會白借,我是借50還100,利息50萬。”
朱珠傲嬌的笑了:“ 本姑娘不缺那錢,利息我不要。你要是哄得我開心,50萬本金也可以送給你不用還 !”
張澤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跟你說真的,這50萬利息,其實是給你或者蘇其生的,至於你倆怎麼拿我就管不到了。呵呵,我是律師,總不能行賄幹犯法的事吧?”
朱珠差點被張澤最後一句給嗆到了,撅起小嘴說道:“ 天哪,我以後嫁人絕對不能嫁給律師,你這小算盤打的。。。”
張澤並不覺得這個計劃有什麼不妥,他方方面面情況都考慮到了,對誰都有好處,或者說對誰都風險不大。
張澤也怕朱珠做事不靠譜,考慮不周全,繼續交代道:“ 這件事,你暫時誰都不能說,包括蘇區和李一凡。你要是怕有風險,我寫個借條給你。如果我們中標了,一切OK,就沒必要把這事告訴蘇區了;如果沒中標,需要請蘇區出面的時候再告訴他也不遲。”
朱珠故意表現得很失望的說道:“哎,我以爲你是想人家了,結果卻是找人家借錢,不開心!”
這回,是該輪到張澤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