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6章 勸降
不管是科涅夫,還是瓦圖京,接到安東諾夫打來的電話,得知史達林讓他們不要放走包圍圈裡的任何一個德國兵時,心裡就明白,總攻的時間到了。
既然安東諾夫說明這是最高統帥本人的命令,科涅夫和瓦圖京立即就向所屬部隊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至於自己的部下是否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們只知道,必須消滅包圍圈裡的敵人。
沒有做好戰鬥準備的部隊,在接到進攻的命令後,立即開始調兵遣將,把主要的兵力集結在即將交戰的區域。而早已準備就緒的部隊,則直接向德軍的陣地發起了進攻。
如果別的德軍部隊,在突圍作戰不利的情況下,驟然遭到了來自那麼多個方向的進攻,肯定早就被打蒙了。但兩支蘇軍部隊的強大攻勢展開後,所取得的進展卻非常有限。之所以會出現這種開,完全與威廉·施特默爾曼的指揮能力有着很大的關係,他除了動用維京師和72步兵師在前面開路外,其它可能遭到蘇軍進攻的區域,也部署了精銳的部隊進行防禦,負責蘇軍的進攻,力求在阻擋住蘇軍的進攻。最不濟,也要遲滯蘇軍縮小包圍圈的時間。
而在239高地方向,威廉·施特默爾曼依舊組織最強大的兵力,展開不間斷的進攻。他心裡很清楚, 如果不能突破239高地,自己的部隊全得完蛋。
而從包圍圈其它方向發起進攻的蘇軍部隊,暴露出了諸多的缺點。由於進攻開始得很倉促,各部隊的炮火準備時間太短,通常只有半個小時。而德軍則是有針對性地部署了炮兵,在戰鬥打響之後,不僅能用炮火轟擊蘇軍的進攻隊形,封鎖其預備隊,甚至還能對蘇軍的炮兵陣地實施反壓制。
其次,蘇軍不少指揮員的戰術呆板。當他們向德軍陣地發起的進攻被擊退後,並沒有很好地總結經驗教訓,而是武斷地認爲是自己的戰士表現得不夠勇敢。重新集結部隊之後,又在相同的地段,採用相同的戰術向敵人發起進攻。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敵人用同樣的方式擊退了他們,犧牲的戰士死得很慘,也死得很沒有價值。
戰鬥從白天打到晚上,切爾卡瑟的包圍圈比原來縮小了三分之一,被圍的德軍部隊活動面積變得更加狹窄,不過並沒有任何部隊放下武器, 依舊在頑強地抗擊着蘇軍的進攻。
爲了給被圍部隊打開了一條生命通道, 威廉·施特默爾曼親自來到了239高地附近督戰,希望能親眼看到自己的部隊拿下這個高地。慘烈的拉鋸戰在高地展開,維京師和第72步兵師的官兵,一次又一次地衝上了高地,可是沒等他們站穩腳跟,又是實施反擊的蘇軍重新趕了下來。
眼見得天漸漸黑了下來,就算是威名遠播的維京師,也無法從蘇軍的手裡徹底地奪取239高地。看着鋪滿山坡的德軍屍體,威廉·施特默爾曼長嘆一聲,隨後艱難地下達了一道命令:“停止對239高地的進攻,暫時撤回休整,等明天天亮之後,再向高地發起進攻。”
接到威廉·施特默爾曼的這道命令後,維京師師長奧拓·吉勒打電話詢問到:“將軍閣下,爲什麼要停止進攻?”
“吉勒將軍,”威廉·施特默爾曼淡淡地說道:“我看得出來,不管是維京師還是第72步兵師的官兵,都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惜高地上的俄國人太頑強了,就算我們再打下去,也無法從他們的手裡奪取高地,不如先撤回來休修整一晚,明天再繼續戰鬥吧。”
聽威廉·施特默爾曼這麼說,吉勒將軍也絕對自己的部隊打了一天,官兵應該疲憊不堪,讓他們休息一晚再繼續戰鬥,沒準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戰果。
晚上八點的時候,威廉·施特默爾曼正在一個帳篷裡指揮部隊,忽然一名通訊參謀走過來向他報告說:“軍長閣下,我們剛剛接到了俄國人的呼叫。”
“俄國人的呼叫?”威廉·施特默爾曼有些詫異地問:“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他們希望和我們談判。”通訊參謀回答說:“如果我方同意的話,他們會盡快向我們派出談判人員。”
通訊參謀報告完畢後,沒等威廉·施特默爾曼說話,軍參謀長就湊過來說道:“將軍閣下,俄國人此刻派人過來談判,肯定是勸降的,我看沒有必要和他們見面,還是拒絕他們的請求吧。”
但威廉·施特默爾曼考慮問題的角度和軍參謀長不一樣,他很清楚此刻的形勢對自己方面很不利,再打下去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爲了讓更多的官兵能活下來,他決定和蘇軍方面的談判代表見面,看對方究竟要表達什麼樣的意思。
“上尉,”他對參謀說道:“請你轉告俄國人方面,說我們同意談判,讓他們儘快安排談判人員到達我們的指定位置,我們會確保談判人員的人身安全。”
參謀記錄完威廉·施特默爾曼的命令後,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將軍閣下,不知讓他們到哪裡和我們的人接頭呢?”
“這裡。”威廉·施特默爾曼右手在地圖上指出了一個位置,苦笑着說:“就在距離239高地一千米的位置。我想,俄國人派來談判的人,十有七八是第53集團軍的司令官,我倒想看看,能扛住維京師瘋狂進攻的第53集團軍,他們的指揮官究竟是什麼人。”
“好的,將軍閣下。”參謀畢恭畢敬地說:“我立即把您的意思轉達給俄國人,並和他們約好時間。”
索科夫做夢都沒想到,科涅夫給自己打電話過來,並沒有問當天的戰況,而是交給了自己一個艱鉅的任務:作爲方面軍的代表,去與威廉·施特默爾曼談判,勸說對方放下武器,向蘇軍投降。
“方面軍司令員同志,”得知科涅夫交給自己的是一個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索科夫爲難地說:“我覺得就算我去見了威廉·施特默爾曼,要想讓他投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看,還是別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吧。”
“索科夫同志,這怎麼叫沒有意思的事情呢?”參與白天進攻的部隊,付出了巨大的傷亡,讓科涅夫感到格外心痛。雖然明知道威廉·施特默爾曼投降的可能不大,但爲了減少部隊的傷亡,他還是決定碰碰運氣,因此有些言不由衷地說:“只要有一些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嘗試,你說對不對?”
聽到科涅夫這麼問自己,索科夫心裡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違心地說:“對,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您說得很對。萬一威廉·施特默爾曼將軍想通了,願意命令部隊放下武器向我軍投降,就能避免很多的流血犧牲,我看可以試一試。”
“既然你沒有意見,那你就準備準備,然後去見威廉·施特默爾曼。”科涅夫擡手看了看錶,說道:“現在是八點一刻,你在九點以前趕到239高地前方一千米的地方,有德國人接你,他們會確保你的人身安全。”
一放下電話,索科夫就開始向斯米爾諾夫交代部隊裡的事情:“參謀長同志,我馬上要作爲方面軍的代表,去和威廉·施特默爾曼見面。萬一我發生什麼意外,不能回來的話,第53集團軍就交給你了。”
“什麼,你要去與威廉·施特默爾曼見面。”斯米爾諾夫吃驚地勸阻道:“司令員同志,你不能去,太危險了,我擔心德國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之後,會對你不利。”
“沒事沒事。”索科夫擺着手說:“參謀長同志,別看威廉·施特默爾曼是我們的敵人,但對於他的爲人,我還是很相信的。就算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肯投降,但絕對不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
雖然索科夫如此說,但斯米爾諾夫還是不放心地說:“爲了安全起見,我給你派一個警衛連吧。同時,我還會命令239高地上的守軍做好準備,一旦出現什麼問題,他們將在最短的時間內,趕過去增援你們。”
“用不着,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自信地說:“我是去談判,又不是去打仗,用不了那麼多人。我看就讓科什金中尉跟着我,再帶一個警衛排就足夠了。”
聽說索科夫只帶一個警衛排,斯米爾諾夫自然不放心:“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索科夫打斷了他後面的話:“時間不早了,我要早點趕過去和德國人匯合,集團軍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當索科夫和科什金同車前往匯合地點的途中,科什金還憂心忡忡地問:“司令員同志,我們去見德國人,就帶這麼點人,不會出事嗎?”
“放心吧,科什金中尉。”索科夫笑着說道:“不會有事的,別看德國人是我們的敵人,但他們只要做出了承諾,一般還是會兌現的。”
“就算是德國人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但我們還是應該做好準備啊。”科什金說這話時,認不出朝239高地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說道:“至少應該讓駐紮在239高地的部隊,派出人手來擔任警戒,一旦發現您可能遭遇了危險,也能及時趕過來增援。”
索科夫笑了起來:“科什金中尉,難道你覺得參謀長見我去冒險,不會採取任何預備措施嗎?我想此刻他正在打電話,安排部隊到我們的談判地點附近警戒,一旦看到有什麼不對勁,這些部隊就會及時地出現在我們的附近。”
“原來是這樣啊。”雖然從這裡看不到239高地,但科什金還是再次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似乎這樣纔會讓自己感到安心:“那我就放心了。”
距離指定地點還有一百多米時,科什金放慢了車速,極目朝對面望去,但由於光線太暗,他只能隱約看到有一輛車和幾個人影。
索科夫見狀,連忙吩咐道:“科什金中尉,先把車停下,給他們打信號,看對方有什麼反應。”
科什金答應一聲,把車停了下來,將大燈閃爍了幾下,和對面的黑影打招呼。很快,對方就做出了迴應,兩盞車燈亮了起來,使索科夫看清楚那是一輛桶車,車旁站着三個人。
就在索科夫猶豫是否應該派科什金上前,搞清楚對方是否是來接自己的人。卻見一個人影快步地跑了過來,他來到車旁後,彎腰朝車裡望進來,看清楚穿着將軍制服的索科夫,不禁暗吃了一驚,隨後用嫺熟的俄語問道:“你們是來和我們談判的人員嗎?”
聽到對方的俄語說得如此地道,索科夫不禁暗自一愣,暗想他的俄語怎麼說得這麼好,難道他就是一個俄羅斯人?片刻之後,他定了定神,回答說:“沒錯,我就是來與威廉·施特默爾曼將軍談判的。”
“我是軍司令部裡的翻譯。”車外的軍官對索科夫說道:“將軍先生,請您將您的衛隊留下,就這輛車跟着我們走就可以了,我們會確保您的安全。”
索科夫點點頭,隨後對科什金說:“科什金中尉,麻煩你去叫上翻譯,至於警衛排的戰士,就讓他們留在這裡吧。”
幾分鐘之後,索科夫和翻譯乘坐科什金駕駛的吉普車,跟在德軍桶車的後面,朝着威廉·施特默爾曼的指揮部而去。
當車來到目的地時,索科夫並沒有看到威廉·施特默爾曼帶人在外面迎接自己,心裡不免有些失落,覺得對方太看不起自己了。
下車時,索科夫讓科什金留在車裡,自己只帶着翻譯跟在德軍官的身後,走進了威廉·施特默爾曼的帳篷裡。
帳篷裡雖然只是一個臨時指揮部,但卻有一張長桌和幾張配套的靠背椅,也不知是德軍從什麼地方找來的。威廉·施特默爾曼正低頭看着面前的地圖,絲毫沒有注意到索科夫等人的到來。
當軍官向他報告後,他才漫不經心地擡起頭,想看看來的談判代表是什麼樣的人。當他看清楚索科夫的臉之後,神色不禁大變,慌忙從座位上站起身,繞過長桌子,來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嘰哩哇啦地說了起來。
“司令員同志,”翻譯在一旁小聲地說道:“他在說,因爲不知您要到來,沒有出去迎接,假如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請您多多原諒。”停頓片刻,他又補充一句,“我想他可能認識您。”
“沒事沒事。”索科夫自然不會爲了這些小事生氣,他衝着翻譯說道:“翻譯同志,你問問他,我們是否可以坐下來談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