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聽到梅薩特的報價,大元扭頭問索科夫:“你覺得這個價格如何?”
“我覺得減兩個零差不多。”
“減兩個零?”大元有些茫然地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原因很簡單,這勳章是假的。”索科夫想着另外兩個阿塞拜疆人聽不懂中文,便大大咧咧地說:“老毛子勳章,都有配套的授勳證書,上面標註有勳章的番號,授勳的姓名,以及獲得勳章的原因等等。他們連這個東西都拿不出來,說明勳章大概率是假的。別說7500美金,就算是75美金,恐怕都給得高了。”
“可是,他們剛剛明明說過,授勳證書因爲年代久遠,都丟失了。”但大元顯然沒有把索科夫的忠告聽進去,還是固執地說道:“我覺得就算沒有授勳證書,這勳章也是真的。”
索科夫聽他這麼說,也不和他爭辯,“該說的話,我都說了,買不買,你自己做決定。反正我提前說一句,如果這次打眼,你可不能把鍋甩到我的身上。”
“放心,放心,就算打眼了,我也不會怪你的。”大元說完,又開始和那兩個阿塞拜疆人討價還價。
索科夫出於謹慎,連着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發到了朋友圈,還特意予以說明:“陪朋友大元到毛子家買勳章,誰知對方拿出的兩枚紅旗勳章,都無法提供相配套的授勳證書,不會是假的吧?”
短短几分鐘之後,就有二十多個點贊,喜歡軍事的老董留言:“小林,你提醒一下大元,如今市面上出現的各種勳章,基本都是假的。凡是拿不出配套的授勳證書,那鐵定是假的。”
很快,又有人回覆了老董的留言:“如果我想買勳章,怎麼才能買到真的?”
“如果你想買真的勳章,就只能去找那種老兵了。打個比方說,每到俄羅斯的重大節日,你們會在勝利廣場、紅場和威登漢廣場,看到許多掛滿勳章的老兵,他們胸前佩戴的勳章就是真的。不過要想從他們的手裡,買到這些勳章是非常困難的。”
索科夫還在用微信回覆一些朋友的問題時,大元已經和兩名阿塞拜疆人砍完了價。他興奮地說道:“小林,我已經和他們談好價了,兩枚勳章給他們2500美金。”
“哦,你砍價的水平還真不低呢。”索科夫笑呵呵地說:“直接就砍去了三分之二的價格。”
索科夫說這話時,心裡在想,就算砍去三分之二,你還是買虧了。這種勳章的成本,每枚不會超過20美元。也就是說,你和這兩個阿塞拜疆人砍了半天價,最後別人還是含淚賺了你兩千多美金。
拿着兩個裝勳章的盒子,從屋裡出來時,索科夫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扭頭一看,原來是自己以前的僱員達尼亞,她曾經爲自己工作了半年,後來因爲得了重病,無法繼續工作而離開了。
“達尼亞,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索科夫見到故人,心裡也挺高興的:“最近過得好嗎?”
“不太好。”達尼亞搖着頭說:“如今我在希姆基鎮的歐尚商場裡工作,每天要工作12個小時,收入比你給我的低得多。米沙,你如今還需要人嗎?我可以過去繼續爲你工作。”
“達尼亞,雖然我也想讓你爲我繼續工作,可是我現在店裡有三名員工,而且眼下又進入了淡季。”索科接着說道:“你也知道,你們的收入是底薪加提成,淡季根本賣不了什麼貨,除了底薪,你根本拿不到多少的提成,還不如繼續在歐尚商場裡工作。”
達尼亞知道索科夫說的是實情,皮草到了淡季,一週能賣一兩件衣服,都算很不錯了。在這種情況下,要想獲得更好的收入,顯然是不現實的。達尼亞嘆了口氣,惋惜地說:“米沙,那真是太遺憾了。”
如果此刻是旺季,沒準索科夫還會同意達尼亞來爲自己工作,畢竟有一名僱員回家生孩子去了,兩個僱員有點忙不過來,但現在他只能說抱歉了:“是啊,挺遺憾的。”
“對了,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索科夫用手指着剛出來的那道門,對達尼亞說:“我有個朋友很喜歡衛國戰爭時期的勳章,這不,到這位將軍的家裡來買勳章了。”
“將軍,什麼將軍?”達尼亞吃驚地問道。
“喏,就是這家。”大元聽到索科夫和達尼亞的對話,也湊過來說道:“我剛從他家裡買了兩枚紅旗勳章。”
達尼亞顯然認識這家的主人,聽大元這麼說,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家人的祖輩,的確參加過衛國戰爭,但戰爭開始不到半年,就因爲負重傷而退役,一個小小的上士,連枚勳章都沒有,哪裡冒出來的紅旗勳章?”
“不會吧?”聽到達尼亞這麼說,大元反問道:“你沒有搞錯吧?”
“這家老頭,我小時候見過,啥本事沒有,就是喜歡吹牛。”達尼亞說道:“他喜歡給自己晉升軍銜,本來只是上士,但他每週給自己晉升一級軍銜,從准尉、少尉、中尉一路升到上校。後來有個人去他家串門,看到他的照片之後,爲了討好他,直接說:‘這哪裡是什麼上校,明明就是將軍,還是上將呢。’就這樣,周圍的鄰居就開始稱呼他爲將軍,以滿足他的虛榮心。”
“這是真的嗎?”大元問這話時,整個臉色變得鐵青。
“當然是真的。”達尼亞使勁地點點頭,繼續說:“難道你們進門的時候,沒有看到客廳牆上掛着的那張照片嗎?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能辨認出他佩戴的軍銜,不是將軍,而是上士。”
“那住在這裡的兩個人,是那個老頭的後代嗎?”
“他的後代把房子出租之後,就搬到了其它的地方,就每月過來收一次房租。”
等達尼亞說完,大元扭頭問索科夫:“小林,你進門時看到那張照片了嗎?”
“看到了。”
“既然你看到了,爲什麼不提醒我呢?”
見大元開始甩鍋,索科夫連忙提醒他說:“我當時就告訴你,說勳章是假的,讓你別買,但你根本聽不進去。”
“當然,”索科夫拿出手機,打開自己發的朋友圈,對大元說道:“我當時提醒你之後,還特意發了朋友圈,免得到時說不清楚。”
大元看了一眼索科夫發的朋友圈,心有不甘地說:“那我去找他們退貨。”
索科夫冷笑一聲說道:“你覺得他們會退你的錢嗎?”
聽索科夫這麼說,正準備過去敲門的大元身子一頓,停在原地想了想,隨後搖着頭說:“算了,我瞭解阿塞拜疆人,進了他們口袋的錢,要想讓他們再拿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算了,小林,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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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前往市場的途中,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大元,不停地在唉聲嘆氣,顯然心疼他被騙走的兩千多美金。索科夫沒有吱聲,只是默默地開車,免得自己成爲大元的甩鍋對象。
回到自己的店裡,索科夫就問列娜:“有沒有人過來找我?”
“沒有。”列娜好奇地問:“米沙,安娜的傷怎麼樣了?”
“能走路,但不能走原路。”索科夫想到因爲安娜的受傷,去索契的計劃,還需要推遲,便主動對列娜說:“列娜,安娜如今的情況,顯然不適合長途旅行。所以我們去索契的計劃,可能要進行適當的調整。”
“沒事沒事。”列娜通情達理地說:“要去索契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等她徹底好了之後,我們再去也不遲。”
索科夫剛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列娜又問起了哈巴羅夫的事情:“對了,哈巴羅夫怎麼樣了,找到他了嗎?”
索科夫搖搖頭說:“救援人員說,救出九名被困人員時,發現四周的路都被倒塌的建築垃圾和泥土堵死了,因此無法斷定哈巴羅夫他們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米沙,假如,我說假如。”列娜有些遲疑地問:“假如沒人繼續去搜尋哈巴羅夫的下落,他會不會死掉?”
“那是肯定的。”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哈巴羅夫雖然在探險時,總喜歡帶上一定數量的食物和水,可要是他被困在地底出不來,等食物和水耗盡之後,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那怎麼辦呢?”列娜雖然和哈巴羅夫不是很熟悉,但畢竟是認識的人,得知對方面臨死亡時,不免也會爲對方擔心:“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地底嗎?”
索科夫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我打算親自去一趟霍夫林醫院,深入地底去尋找他的下落。如果我的運氣好,應該能找到他。”
“就你一個人嗎?”
“我一個人肯定不行,”索科夫搖着頭說:“如果沒有人同行,我擔心到最後,哈巴羅夫沒有救出來,反而把我自己搭進去了。”
“那你打算叫誰一起去呢?”列娜問完這話之後,就毛遂自薦:“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不行。”對列娜的提議,索科夫不假思索地予以了拒絕:“你沒有什麼探險經驗,進入環境複雜的地下,若是有什麼幽閉恐懼症,到那時我照顧你都來不及,哪裡還有精力去尋找哈巴羅夫他們的下落?”
聽到索科夫這麼說,列娜也不再爭論,她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幽閉恐懼症,但卻不敢輕易去冒險。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自己進入地底之後,真的出現了幽閉恐懼症,索科夫肯定是無暇照顧自己的。
想明白這一點,列娜便沒有再提隨索科夫一起去找人的事情,而是關切地問:“米沙,那你準備帶誰一起去呢?”
“維多利亞警官,你還記得吧?”
“記得,當然記得。”列娜點着頭說:“最近老是到我們店裡來閒坐,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難道你打算和她一起去霍夫林醫院?”
“不僅僅是她。”索科夫說道:“她打算再帶兩名信得過的手下,跟着我們一起去。如此一來,就算進入地底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彼此間也能有個照應。”
“米沙,如果你真的要去地底探險,是不是應該提前準備一些東西。”列娜等索科夫說完,立即提醒他說:“比如手電、食物和水之類的?要不,你現在就去採購吧。”
“食物和水,沒有必要帶。”索科夫搖着頭說:“畢竟我們只是先下去看看,很快就會出來。至於說到手電,我昨天就準備好了,隨時都能拿來用。還有,店裡有把工兵鏟,是我以前和別人出去野餐時,用來挖爐竈時用的,帶着下地底,還能用來挖土。”
“米沙,你考慮得真周到。”列娜衝索科夫豎起了大拇指:“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到哈巴羅夫的。”
兩人正在說話的工夫,維多利亞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維多利亞就直截了當地問:“米沙,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的,維卡,我有時間。”索科夫有些迫切地問:“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你直接開車過來,我和我的人在警局門口等你。”
“好的,我立即過去。”
索科夫掛斷電話之後,對列娜說道:“列娜,我現在就要出發了,如果有誰找我,就說我不在,讓他們明天再來。”
“嗯嗯,我知道了。若是有人來找你,我就說你不在,讓他們明天再過來。”
索科夫駕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了警局。
在警局門口停着一輛警車,身穿警服的維多利亞正站在車旁,和另外兩名身材魁梧的軍裝警說話。
索科夫連忙把車開過去,停在了警車的旁邊,搖下車窗招呼維多利亞:“維卡,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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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沙,你來了!”維多利亞指着自己的兩名手下說道:“這是薩莎,這是亞羅什,他們兩人都是我最得力的手下。這位就是我給你們說的米沙,也是我的鄰居。”
兩名軍裝警先後走到了索科夫的車旁,和索科夫握手,並說兩句客套話。
“時間不早了。”維多利亞對兩名軍裝警說:“我坐米沙的車,你們開車跟在身後。”
駕車前往霍夫林醫院時,索科夫通過後視鏡朝後面看了一眼,見那輛警車緊緊地跟在後面,還特意問了一句:“維卡,你們有沒有帶武器?”
“你在莫斯科見過哪個穿制服的警察,沒有佩戴槍支?”維多利亞對索科夫說:“薩沙和亞羅什不但帶着自己的配槍,同時還各準備了一把突擊步槍,就算遇到什麼意外,也能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