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對新稅制有牴觸我能理解,但是,稅收,本來就是我們整個社會調整資源分配的重要手段,這個道理你們明白麼?”陸錚慢慢點了顆煙,煙霧繚繞中,看着他們。
“針對納稅個人,我們現在有三部稅法,在國內取得收入的外籍人員的《個人所得稅法》,針對你們工商戶的《城鄉個體工商業戶所得稅暫行條例》和針對普通勞動者的《個人收入調節稅暫行條例》。”
“你們覺得你們稅負比較重?我卻不這樣認爲,沒錯,你們有聰明才智,是社會創造財富重要的參與者,但你們要知道,社會資源真正的增長是由勞動者創造的,他們纔是支撐我們這個社會的支柱!怎麼?你手下工人賺了一百塊錢,他交一塊錢的稅,你一個月一萬的收入,就該按比例交一百塊錢才公平?他不交稅,你也不交稅,才公平?!首先你們要明白,在收入的第一次分配中,你們利用佔有的生產資料和社會資源,已經制造了一次不公平,徵稅,我個人認爲最重要的意義便是要調節社會資源分配,而不僅僅是爲了支撐國家財政收入。”
陸錚伸手對身後畫像做了個手勢,說:“你們這個年紀,應該都學過馬列主義,讀過資本論,在這幾位偉人眼裡,你們是什麼?是剝削者!你們是富了,但你們的錢,都是怎麼來的?”
劉漢山等人臉都嚇白了,大氣都不敢出,心裡只是叫苦,難道,中堊央的風向又變了?倒是聽說來着,中堊央,正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呢。
陸錚喝口茶水,緩和了下語氣,“當然,我不是要否定在座各位對廣寧對烏山經濟建設中所起的作用,但也希望你們深入瞭解下我們的稅制和國外的稅制,而且我認爲,稅制的改革對你們同樣是一種保護,是對你們收入合法性的認同,希望大家回去多考慮考慮,是不是這個道理。”
會議室沉寂了好一會兒,劉漢山終於咳嗽一聲,說:“陸書記,我們這段時間也認真反思過,對於稅制改革,我們當初心裡是抵制的,主要是沒轉過彎來,現在呢,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我們也都想明白了,陸書記您的當頭棒喝,更是對我們的警醒,我們的思想,還是需要繼續改造,接受人民羣衆的改造。”
陸錚微微點頭,說:“新事物,都有個磨礪期,這我明白。”
劉漢山嘆氣道:“陸書記能理解我們,我很感動,但是我這個政協副主席,沒能在這次事件中發揮好作用,實在愧對政府、愧對黨,我希望,能辭去政協副主席一職!我也不適合再在這個崗位服務。”
陸錚笑了笑:“那倒不用,我覺得你的出發點還是好的嘛,你是工商聯主席,就要維護工商戶利益,這是你的職責;政協要參政議政,要敢於和政府制定的不好的政策作鬥爭,這同樣是你的本分!咱們黨和民堊主黨派、新興階層,就是需要在這種互動中共同提高,總之一個原則,要爲社會做好事。”
劉漢山怔了怔,聽陸書記話音,是真沒有撤換他的心思
“好了,這件事我希望到此爲止,我也希望,諸位能繼續發大財,多爲社會作貢獻!”陸錚起身,拱了拱手。
劉漢山等人忙不迭站起,恭送陸書記離開辦公室。
寬敞明亮的客廳,陸錚坐在沙發上,和翠紅姨嗑瓜子聊天,隨即感慨的說了句:“萬德武,也不是沒幹好事啊!”
這裡是化肥廠職工集資建的家屬樓,去年ll月份,陸國斌一家搬入了這裡的新居。
馬翠紅嘆口氣,說:“是啊,都說老萬壞,可要是沒有他,我們也住不進樓房,雖說我們都集了資,但廠裡還是出了一部分錢的。”
陸錚點點頭:“住樓房,這都是早晚的事,但萬德武,還是有一定貢獻。”
萬德武被廣寧縣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同時處以罰金一百萬元。
萬德武缺席了判決,因爲被控制期間摔倒身體嚴重受傷,現在還保外就醫中,但他的代理律師當庭表示當事人服從判決,不上訴。
說起萬德武,馬翠紅有些接不上話,也感覺的到,自己這個家庭和錚子的距離越來越大,有時候坐在錚子面前,雖然錚子還是如以前那般親和,但感覺,就是沒什麼話能和他說。
“陸書記,喝茶。”艾芳端着茶壺走過來,給婆婆和陸錚每人倒了一杯熱茶。
馬翠紅看着這個兒媳,臉上笑開了花,今年不知道咋的,離過年還好幾天呢,學有還沒回來,兒媳倒先來了,而且,沒了以前的傲氣,對她這個婆婆好得不得了。
門嘩啦啦一響,陸小萍的聲音:“快點,你豬啊,上個四樓累成這樣。”在她身後,是拎着大包小袋的一個男青年,陸錚沒見過,看來是她的新對象了。
旋即,陸小萍看到了客廳中坐着的陸錚,驚喜的喊道:“錚子哥,你來啦?”自從知道錚子哥調來任縣委書記後,陸小萍在百貨大樓裡氣焰也一冒三丈高,大樓經理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在單位,她便真如被衆星捧月的公主一般。
陸錚笑着對陸小萍點點頭,說:“小萍,什麼時候結婚?我幫你操持。”
陸小萍臉一紅,這纔有些靦腆起來,眼裡閃過開心的光芒,“謝謝錚子哥。”又趕緊對身邊男青年說:“快叫人啊!”
男青年大包小袋都來不及放地上,拘束的很,結結巴巴的,“陸,陸書記……”顯然,他是知道縣委書記和這個家庭關係的,聽陸小萍話音,也知道了這位坐在沙發上的和藹可親的年輕幹部便是縣委陸錚書記。
陸錚微笑點頭,小萍這新對象看起來還不錯,挺憨厚的,估計倒是能和小萍處到一起。
馬翠紅在旁邊笑道:“這孩子挺好的,叫馬慶宇,是小萍的同事。”
陸錚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