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素素腰間的呼機響了起來,她低頭看了看信息,臉色立時黯了下來。
陸錚看得出她情緒的突然變化,猶豫了一下,問道：“有什麼煩心事？公事還是私事？”
童素素搖搖頭,看着桌面,怔怔出神。
不大一會兒,她的呼機又響起來,聲音很急促,不知道爲什麼,聽起來也很刺耳。
童素素身子一顫,她突然拿起呼機,將電池扣了出來,然後,摔在桌上。
陸錚看着她的舉動,沒吱聲。
童素素靠在座位上劇烈的喘息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盯着陸錚,失去的力氣好像又回到了身上,她突然站了起來,說：“錚子,你跟我去個地方。”
陸錚什麼也沒問,點點頭：“好。”
跟着童素素穿過市場,進了鼎盛花園的停車場,來到一輛紅色小轎車前,童素素按了遙控,說：“上車。”
陸錚還是什麼也沒問,坐進了副駕駛。
童素素上車,打火啓動,從市場走來的一路,她就沒有戴口罩,現在,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更把太陽鏡摘了下去,露出清澈迷人的雙眸,長長的黑色睫毛精緻如畫,翹起好看的弧度,令人一看就醉了。
紅色轎車慢慢駛出小區,拐了個彎,上了大道。
“你怎麼不問問我帶你去哪兒？”童素素清澈眸子瞥了陸錚一眼,有些奇怪的問。
陸錚笑了笑：“你總不能把我賣了吧？”
童素素俏臉微微浮現出一絲笑意,可旋即,又迅速的散去,她的心情,實在令她笑不出來,她輕輕嘆口氣：“我的圈子很複雜的,說不準,真的能把你賣掉。”
陸錚點點頭：“賣就賣了吧,咱倆光屁股長大的交情,你想賣由得你。”
童素素俏臉一紅,說：“什麼光什麼啊,這麼難聽,你還那麼粗魯。”
陸錚就笑,不再說話,車內漸漸沉默下來。
紅色轎車駛入了五洲大酒店的停車場,在空車位停車後,童素素推門就想下車,陸錚忙拉住她,將太陽鏡遞給她。
童素素輕輕搖頭,說：“不用了,以後都不用了。”
“還是戴上吧。”陸錚將太陽鏡塞到了她手裡。
童素素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把太陽鏡戴上,陸錚這才放開手。
跟在童素素身後,一直來到五洲大酒店的六樓,沿着長長走廊,來到一處房間前,童素素按響了門鈴。
陸錚這時候,卻甩了甩手,不得不說,童素素滑膩無比的雪白皓腕,握上去手好似都化了,到現在,彷彿手上還有那抹柔嫩滑膩的感覺。
很快房間門被人從裡面拉開,門後是一個噸位不低的大胖子,穿着花t恤白短褲,很時尚,也很給人壓迫的感覺。
大胖子看到童素素身邊的陸錚,好像並不在意,這令陸錚很是奇怪,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普通的標準間,陸錚和童素素進屋後,不等童素素說話,大胖子就指了指電視櫃上的一串鑰匙,說：“這是我烏山別墅的鑰匙,淺水灣9號樓,你去了就能找到。”
童素素搖搖頭：“我不會去的,王哥,我來就是想和你說這件事。”
大胖子擺擺手,說：“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以爲宣佈息影,退出影視圈就能解決問題？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什麼人？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話我不多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就拎起看來是早收拾好的旅行袋向外走,童素素追上兩步,大胖子擺擺手,說：“跟我說沒用,你自己考慮吧。”開門走了出去。
童素素呆呆站在那兒,就好像變成了一塊化石。
陸錚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邊,她沒有一絲反應。
“素素,這位王哥是紅龍娛樂的老闆王大龍吧？聽說,外面都叫他王胖子？”陸錚拉着失魂落魄的童素素,將她按着坐在沙發上。
童素素驚訝的看向陸錚：“你也知道他？”
陸錚點點頭,說：“聽說過。”頓了下,問：“這麼說,有位他都得巴結的大人物在他家裡等着你？”
童素素驚訝更甚,看着陸錚,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陸錚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問：“等你的人是誰？”
童素素摘了太陽鏡,有些疲乏的靠在了沙發上,但是,這些年娛樂圈生涯,令她時時刻刻都彷彿在面對鏡頭,便是在此刻,也是那般光鮮照人,雪白緊身t恤和纖細牛仔褲勾勒出青春靚麗無比的曲線,那雙小巧到爆的銀色尖頭高跟鞋,瀰漫着大明星的誘惑。
童素素輕輕搖着頭,說：“你不明白的,不能和你說,會害了你。”
陸錚笑道：“你真不相信我跟你說的話？”
童素素明豔動人的面頰浮現出一絲苦笑,“就算你不知道怎麼胡鬧折騰的當了市長吧,就算你是真的市長,那我更不能和你說,爲了你的前途,這些事你也不應該知道。”
陸錚無奈的看着她,或許,這位發小閨蜜從心裡就認爲自己是個大老粗,便是聽人說,自己如何如何了,怕也不怎麼當真,畢竟,她沒親眼見過自己工作的情形,所以,便是自己真的是市長,那也是胡鬧折騰的,和昔年造反派當權沒什麼兩樣。
但是,童素素話裡,王胖子別墅裡的人,好像相當有身份有地位,市長都奈何不得他？爲了前途還要躲開這件事？
陸錚想了想說：“當我騙你的吧,正因爲我不是你圈子裡的人,和我說說沒有關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多個人多個思路,沒準我瞎胡鬧的主意能幫了你呢,你想啊,我瞎胡鬧當年都能當上局長、縣長,那肯定也有我的辦法,是不是？”
童素素悽然一笑,說：“這和你的生活完全是兩回事,你想象不到的,這個社會真實的一面,你根本就不能理解。”
陸錚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你當我八卦、好事,到底怎麼回事？你要當我朋友就說,要不然,現在我就走。”說着話,站了起來。
童素素輕輕搖頭,說：“其實,到底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王大龍他就是自己猜的,王大龍認識的是南方一個城市的市長,他說,是那個市長暗示他的,至於到底是什麼人,王大龍猜,是那個市長當秘書時的老領導。”
陸錚臉色就嚴肅起來,秘書都是一市之長了,那麼可想而知這位領導……,想了想陸錚問：“你知道王大龍說的市長是誰麼？或者,是哪個市的市長？
童素素又搖搖頭,說：“不知道,王大龍沒說,他就說,如果是這位領導,看上我是我的福分,能讓這位領導開口暗示,說明他是真的喜歡我,不然,人家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何必冒着風險叫人和他來說,到了人家的地位,就是最親近的下屬,暗示這類話題也有失身份。不過王大龍說,很可能是那個秘書市長髮現了什麼蛛絲馬跡,自己作主安排的……”說到這兒,童素素慘然一笑,“倒好像,他能看上我,我應該感到榮幸……,也許吧……”
陸錚半晌沒有說話,心裡,卻有些壓抑,委實,如果是一般娛樂明星,那自然是天大的命運轉折點,求神拜佛都求不來的,便是童素素,也未必沒有想過這些,但是,最後童素素還是準備拒絕,可是,卻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淺水灣9號樓是吧？”陸錚站起身,說：“走吧,我幫你解決這個事。
“什麼？”童素素訝然的看着陸錚,看到的,是陸錚堅毅的神情。
陸錚已經拿起那串鑰匙,說：“你回家也行,我去幫你解決。”
“你怎麼解決？”童素素心裡突然一顫,慌亂的起身,攔在了陸錚面前,說：“你,你別亂來,這個是彌天大禍。”
陸錚笑了笑道：“秘書做市長了,他最起碼是部級大佬吧？也許是中央領導？不過,也說不定是小秘書討好衙內,總之,我幫你解決就是,你放心,我腦筋不缺弦。”
童素素心裡苦笑,誰知道呢,但你要是正常人,能屢次被擼嗎？
陸錚已經閃過她,邁步向外走,童素素只好跟在後面,走廊裡,有客人和服務員經過,童素素也不好和他多說,等到了停車場,童素素剛剛開車門,陸錚就坐進了駕駛位,童素素無奈,上了副駕駛。
陸錚打火起車,說：“聽我的,行嗎？”
見陸錚嚴肅表情,童素素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是啊,雖然不知道錚子到底有什麼打算,但就算去赴死吧,有這樣一個人陪着自己,也勝過自己孤零零。
童素素心裡,莫名的想起了自己主演的一部電影,和自己的戀人,一對苦命鴛鴦,挑戰命運,最後,被雙雙沉入了江底。
曾經入戲太深,這部戲拍完後還哭了好幾天。
恍惚間,童素素覺得自己,好像又進入了這部電影,前路,一片黑暗,身邊,只有他在旁相伴。
車突然停下,童素素才發現,綠木遮掩中,前方是一座紅牆碧瓦的別墅小院,夕陽餘暉下,別墅牆壁上的“9”,是那麼的猙獰。
“你在這等吧。”陸錚推開車門下車,快跑兩步,拿鑰匙開門進院,然後,好像聽到院中有人低喝一聲,鐵門咣噹關上,裡面再沒有聲息。
有警衛麼？是那個大人物的警衛？聽動靜好像是。童素素的心一下就懸了起來,她呆呆坐了一會兒,旋即心一橫,開門下車,跑到院門前,按門鈴。
金屬按鍵,按上去很冰冷,童素素的心,也冰冷一片,但是,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錚子被傷害,哪怕,自己真的答應,從此做他的金絲雀,那,那也沒有錚子從此消失不見更爲殘酷。
可是,不管童素素怎麼按門鈴,裡面卻再無聲息,童素素慌了,用力拍着鐵門,一下,兩下……,手上的疼痛她根本感覺不到,眼淚,卻流了下來……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昏厥過去的時候,鐵門突然被人來開,一條人影閃出來,然後,又極快的關了鐵門。
童素素呆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這人微笑的臉龐,再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裡,喃喃道：“我,我不是在做夢吧……我不是在做夢吧……”
很久很久之後,童素素才發現,自己好像,坐在一輛汽車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高樓大廈。
童素素猛地坐起,然後,發現了坐在駕駛位開車的,是陸錚,她高高懸起的心才落了下來,手,疼得厲害,令她知道,自己這不是在夢中。
“到底怎麼回事？你,你沒事吧？”看着陸錚臉龐輪廓,童素素心裡,還是那麼的不踏實。
然後,看到陸錚笑了笑,說：“沒事,你的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都紅腫了。”
童素素茫然搖頭,又盯着陸錚：“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陸錚笑容漸漸淡去,說：“不去醫院的話,我直接送你回家了,剛纔的事,你就別打聽了,當一場夢吧,跟誰也不要提。”
童素素怔怔的,最後,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