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佈置的甚是華麗,輕歌曼舞,節目都很不錯。
舞臺下第一排自然坐的都是緊要人物,陸錚和王玉寶比鄰而坐,右邊,坐着艾瑞斯,馬翠紅和陸國棟坐在艾瑞斯身邊,艾瑞斯不時低聲和翠紅姨聊幾句,令陸錚微微放心,可又很好奇,實在不知道艾瑞斯和翠紅姨的共同話題在哪裡。
擡頭,陸錚也看到了扛着攝像機走動的記者,更不時有閃光燈一亮一亮的
王玉寶知道陸錚想什麼,低聲道：“我交代好了,不管攝影也好,拍照也好,都是以您爲界線,不許拍你右邊的人,如果要全景,角度也要把握好,從側面拍,作爲紀律要求下去的,叫老賈親自盯着,出了問題,我就問他的責任
陸錚知道王玉寶說的老賈是廣寧市委宣傳部部長賈貴,笑道：“也沒那麼嚴重。”
王玉寶笑笑,說：“總之市長你在廣寧可以完全放鬆,如果出任何問題,我小寶的腦袋擰給你。”
陸錚就笑,拍了拍王玉寶的腿,王玉寶一句小寶倒勾起了挺多回憶,雖然只是短短几年的時間,但感覺那時的自己和王玉寶都好年輕,自己和他錚子、小寶的叫,可以肆無忌憚的談論任何話題,包括批評中央領導人的是非,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想了想,陸錚說道：“你不要急,慢慢來。”
王玉寶知道陸錚說什麼,點點頭,旋即有些關切的問：“聽說明年年初省裡換屆,老霍要上常委？”
何金興進市委常委傳出了比較利好的消息,他卻沒有一點信兒,顯然,老霍在其中沒起什麼好作用,把他打入了陸派於部一列,如果年後老霍真的上了省委常委,那麼包括陸錚,包括他,和陸錚走得近的於部,以後的日子可就不怎麼好過了。
其實按照烏山現今的政治經濟地位,市委書記進省委常委班子幾乎是板上釘釘,從前年就開始傳這個信兒,但一直阻力比較大,主要還是冀東省委領導同志有意見分歧,其實便是地域之爭。
現在冀東漸漸有了“大烏山,小冀東”的說法,概因烏山發展迅猛,遠遠超出了包括省城在內的其他地市,但是,烏山發展這般快,又好像和省裡,和兄弟地市沒什麼關係,烏山財政計劃單列,已經基本不再給省裡財政分成,所有的政策都是跟中央拿,四套班子一把手更成了中管於部,這令省裡很多工作很難做。其實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冀東和烏山,在大多數存在計劃單列市的省份,省裡和計劃單列市之間,都存在或多或少的矛盾,而冀東省一些領導、省直部門和兄弟地市,同烏山的矛盾,屬於比較多的那一類。這也因爲冀東省會距離烏山甚遠,從清末,烏山便屬於京城的經濟圈,又是東三省入關第一站,甚至風俗習慣,更傾向關外,實在和省城親不起來。
所以烏山特區的黨委書記進省委常委會,在這些計劃單列市中,阻力是最大的,倒和霍親羣個人無關。
不過阻力是阻力,而客觀現實是,烏山市委書記進省委常委會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很可能就會在年後省委換屆時實現。
如果霍親羣變成兼任烏山市委書記的省委常委,烏山的政治格局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玉寶有時不禁琢磨,霍親羣一直和稀泥,就是爲了保證烏山的穩定,爲了等這一天吧,等他上了省委常委,一切自然不同。
不知道錚子,有沒有什麼對策。
王玉寶身子側在陸錚身邊,想聽聽陸錚的意思。
陸錚卻是笑了笑,說：“看節目吧。”指了指臺上。
王玉寶便不再說。
聯歡會結束前,陸錚一行便離開了烏山,晚上十一點多到了綠洲公寓的家裡,露易絲自然還沒睡,給陸錚和艾瑞斯每人熱了一杯牛奶,她便坐去了吧檯翻看雜誌,既不起眼又可以隨時找活於。
陸錚現在已經漸漸習慣將她當透明人,有時琢磨,如果露易絲是間諜那定然會很成功,總是很不起眼的在某個角落,但家裡發生的一切,卻盡收眼底。
“今天的節目還行嗎？”陸錚笑着問艾瑞斯。
“嗯,歌舞挺好的,但是短劇表演不好看。”艾瑞斯皺了皺眉頭,可能想不明白,爲什麼很低劣的表演,臺下觀衆時不時鬨堂大笑。
陸錚笑道：“相聲和小品,是給下里巴人看的,而且一些段子不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也看不明白它的意思。”
“哦,看來我要研究下你們中國的相聲和小品了。”艾瑞斯若有所思的說
陸錚苦笑：“得了,你還是看歌劇聽交響樂吧,這些也沒什麼可研究的。”喝了口牛奶,問：“咱爸媽身體都挺好的吧？”
艾瑞斯碧眸閃過一絲不解,隨後可能才明白陸錚是問她的父母而不是說陸錚的父母,輕輕點頭：“都挺好的。”又詫異的看了陸錚一眼。
陸錚心裡嘆口氣,自己是真的挺過分,艾瑞斯將自己家裡每個人的脾性都瞭解的差不多,也用她自己的辦法和自己親人相處的很融洽,而自己呢,從來沒關心過她什麼,甚至從來沒和艾瑞斯的父母坐在一起四個人吃餐飯。
想了想,陸錚道：“最近我挺忙的,等市裡換過屆吧,今年的聖誕節,我和你出去玩玩,我看時間安排吧,如果時間足夠,我就和你去德國,見見你的家人,如果時間不太夠,那就去香港,實在沒時間就去海南。不管去哪兒吧,咱都把你的父親和母親接過來,過個愉快的聖誕節,至於你的故鄉,你常說的古堡,今年去不了的話,明年我也一定會去看看,見見你的爺爺,和他好好聊聊,上次見面,他可能對我印象不怎麼好。”
艾瑞斯奇怪的看着陸錚,但輕輕點頭,說：“好。”,蔚藍大海般的深邃碧眸裡,閃過一絲異彩。
陸錚又說道：“我記得,你生日是聖誕節那天吧？也是幫你慶祝生日了。
艾瑞斯突然有些緊張,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沒關係的,我和你一起去檢查,現在德國醫學很發達。”
陸錚無奈,說道：“生什麼病？我身體不知道多好,百毒不侵,你以爲我交代後事啊,什麼思維。”心下,卻更是慚愧,由此也可以看出自己有多壞,想對艾瑞斯好一點,把艾瑞斯奇怪的聯想到自己可能得了不治之症。
“我就是覺得你很奇怪。”艾瑞斯眨着清澈的碧眸,審視的看着陸錚,可能又在琢磨,陸錚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或者想從她那裡得到什麼呢。
陸錚無奈的道：“別開動你智慧的頭腦亂想,我就是想對你好點。”將杯裡牛奶一口喝下去,又說：“晚了,早點休息吧。”
艾瑞斯卻兀自觀察着陸錚,研究着陸錚,就好像機器人遇到了邏輯不通的信息。
陸錚被她盯得頭皮發麻,無奈的嘆口氣,說：“小腦瓜別想爆了,回頭還得送修,得,你慢慢想,我睡覺去。”艾瑞斯的反應,更加說明了自己以前對她多麼壞。
回房間躺在牀上,陸錚總是覺得有一雙清澈的碧眸一直盯着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