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回到麗都花園的時候已經九點半多,在伊娃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後陸錚婉拒了其再喝一杯的提議,想來伊娃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回來的路上陸錚買了些蘋果,數目計算好了,來到冰城的家族成員隨員包括小山德魯先生帶來的保鏢,每人一個。
阿瑪麗婭太太收到陸錚的蘋果時有些錯愕,但旋即開心的說了聲“謝謝”。
陸錚又說:“伊娃的事情解決了。”
阿瑪麗婭太太詫異道:“她走了?你怎麼說服她的?”
陸錚說:“以後我想她也不會再和山德魯先生來往。”
本來和這位中國的姑爺講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等姑爺走後阿瑪麗婭太太又覺得自己好像強人所難,就好像姑爺說的,在中國他也不能亂來,總不能把那個討厭的女人綁走,可沒想到,姑爺出去又回來,便說事情解決了,而且,以後都會和山德魯先生斷絕關係?
阿瑪麗婭太太錯愕之餘,這才知道這位中國姑爺不簡單,也是,小姐能看上的人,姑爺自然有自己的世界,自己以前對他抗拒,很多事,便看不通透了。
“我這就去告訴夫人。”阿瑪麗婭興沖沖提着碩大裙裾快步上樓。
陸錚自繼續去發蘋果。
……
平安夜的晚餐,卻只有陸錚和艾瑞斯兩個人,在兩人用餐時樓上隱隱傳來爭吵聲,然後小山德魯先生氣沖沖下樓,要女傭給其收拾出一間客人房,把行李搬下來。
艾瑞斯看着這一幕,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清澈的大眼睛微微一黯。
陸錚說:“沒事,你好好吃飯,我去看看。”起身時笑着說:“別餓肚子啊,這不是咱的地盤,我沒地方帶你吃夜宵去。”自是開玩笑,許多女傭跟着,糧米食材也備足了,想吃什麼都不會有問題。
艾瑞斯眨眨大眼睛,輕輕點頭。
陸錚心裡一哂,在小山德魯先生和小山德魯太太的衝突中,艾瑞斯畢竟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的自己,總算有點丈夫的成就感了,和艾瑞斯開玩笑,艾瑞斯也乖乖受教。
陸錚來到小山德魯先生房間時小山德魯先生正悠哉悠哉的吸着粗粗的雪茄聽音樂,看來,和小山德魯夫人的爭執完全沒影響到他的心情。
對於陸錚的到來小山德魯先生便似沒看到他一樣,閉着眼睛,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動也沒動,好像還沉浸在《小夜曲》的美妙音樂中。
陸錚坐到他對面,說:“導遊的問題解決了,以後也不會有人找她麻煩。”
小山德魯先生慢慢吸了口雪茄:“在中國,你肯定有辦法的。”眼睛還是沒有睜開。
陸錚笑道:“是,這點我承認,貝瑞小姐也是我出面和她談的,她答應明天離開中國,我想,她也和你通過電話了。”
小山德魯先生猛地坐起,詫異道:“原來是你?”看向陸錚的眼神已經不怎麼友善。
陸錚微微點頭:“是我,我還答應會幫貝瑞小姐出演幾部大製作的電影。”
小山德魯先生詫異道:“是你幫她聯繫的?”這次的驚訝更甚。
陸錚笑道:“我在西方還是有很多朋友的,我和艾瑞斯的婚姻,也不是因爲我需要她的交際圈。其實您可能不知道,我能支配的財富並不比艾瑞斯少多少。”
小山德魯先生震驚的看着陸錚,但知道,陸錚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撒謊。
陸錚又說:“艾瑞斯很清楚我的事情,她沒和你說是因爲知道我的事情需要保密,她認爲這些事需要我自己來說,按照中國的稱呼,您其實是我的父親,我當然希望和你開誠佈公,岳父大人,我希望,能和你成爲很親密的朋友。”
小山德魯先生疑惑的看着陸錚:“你和艾瑞斯結婚,是爲了躲避將來可能的懲罰嗎?”
陸錚怔了下才明白小山德魯先生的意思,笑道:“您誤會了,我並沒有貪墨瓜分我國國民的財富,不存在懲罰不懲罰,我希望您保密,是因爲我的財富多在海外,雖然大部分資金在避稅區,處於西方主要國家的監管之外,但是如果事情張揚開,迫於輿論壓力,又或者美國人認爲它屬於紅色資本,也定然會想辦法施壓給我製造麻煩,這就很沒有必要了。”
小山德魯先生微微點頭,說:“我現在才知道我的父親爲什麼同意你們的婚事。”以前的種種疑惑,漸漸有了答案。從純生意角度,和這樣的一個人聯姻也是有益無害,至於他的背景身份,擁有如此的鉅額財富,將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洗白背景,移民歐洲又有什麼問題了?
陸錚道:“岳父大人,其實我是想和您說說我們東方門閥的故事,我知道,現在你們山德魯家族的生意,大部分由艾瑞斯的叔叔管理……”
小山德魯馬上打斷了陸錚的話,搖搖手指,“不,不,不,我不想和庫恩爭什麼,你不要用你們東方爭權奪利的那一套來影響我。”
陸錚笑道:“我從來沒想過岳父大人會爭什麼,艾瑞斯更不會在乎,岳父大人就好像我們東方遊戲人間的傳說人物,但求逍遙自在,我是理解的。而且,岳父大人可能還不知道,艾瑞斯已經是世界數一數二的富豪,你也沒必要和庫恩叔叔爭奪家族的領導權。”
小山德魯先生呆了呆,渾沒想過自己的女兒已經積累下了如此鉅額的財富,但在這個中國女婿面前,也不能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發問。
陸錚說:“但是不爭,並不代表庫恩叔叔他們可以無視我們這一房。岳父大人,房在我們中文中的意思很豐富,你和艾瑞斯的母親,包括我和艾瑞斯,加之我們的後代,在艾瑞斯爺爺統領的家族中,我們這一家子中文中就叫做一房,我們休慼相關、榮辱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岳父大人,您英俊而又有才具,不喜歡追名逐利而是遊戲人間,更應該被庫恩叔叔他們尊重,但是如果我們這一房本身就不團結問題多多,那是得不到外人的尊重的……”見小山德魯先生想說什麼,陸錚笑道:“您不用急着反駁我,在這種大家庭的角逐中,本來我們便是一國,庫恩叔叔是外人,您心裡也明白的,對吧?”
小山德魯先生慢慢掐滅雪茄,沉默不語。
陸錚又道:“其實岳父大人您如果在大家庭中得到了應該得到的地位,好萊塢女星又算什麼呢?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高級應召女郎罷了,攘外必先安內,這些年,我認爲正是因爲你和艾瑞斯的母親關係處理的不好,在這個大家庭裡纔給人無所事事的公子哥的印象,現在在這個大家庭中,咱們這一房的實力便是艾瑞斯的爺爺也不能不尊重,如果庫恩叔叔還是不尊重您,那麼,我這個女婿也感同身受,會很不服氣。岳父大人,也請您原諒我的唐突,我們中國有句話叫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我希望能和岳父大人成爲無話不談的朋友。”
小山德魯先生臉上陣青陣白,久久不語。
陸錚心裡一哂,這就叫轉移矛盾了,把外敵拉進來,小山德魯先生和庫恩叔叔的矛盾成了主要矛盾,本來小山德魯先生和小山德魯夫人的矛盾就下降爲次要矛盾、內部矛盾,而且,是必須解決好的矛盾才能面對庫恩叔叔的挑戰。
其實小山德魯先生再怎麼豁達,對庫恩在家族中權勢日漲而他漸漸被邊緣化的事實又怎會不在乎?
“岳父大人,我告辭了。”陸錚起身,心說懷錶的事情不提了,就這麼過去吧。
……
回到樓上的時候艾瑞斯還在小山德魯夫人的房間裡,陸錚便去衝了澡換上睡衣,趁艾瑞斯不在,陸錚躺在了厚厚軟軟奢華異常的歐洲宮廷風格的大牀上,心裡哀嘆一聲,今天又要睡地板了,岳父岳母在,自己總不能還和艾瑞斯分房睡。
大牀軟軟香香,躺在上面如在雲端,舒服的令人不想起來,就在陸錚朦朦朧朧快睡着的時候,傳來輕輕敲門聲,陸錚忙起身,艾瑞斯走了進來。
看到艾瑞斯穿着歐洲貴族學校的漂亮紅黑格裙裝,纖細白棉襪,金髮碧眸的美少女,清純可愛無敵,陸錚就笑。
艾瑞斯說:“媽媽叫我穿的,哄她開心。”
陸錚點點頭,在小山德魯夫人眼裡,還是希望女兒是個正常的小姑娘吧。
艾瑞斯問道:“你晚飯沒吃好吧?我叫她們給你煎了牛排,可是你好久沒出來,我再叫她們去煎。”
陸錚笑着擺擺手,說:“算了,我不餓,今天大赦?我可以吃牛排了?”
艾瑞斯眨着大眼睛說:“中午坐飛機吃的不好,晚餐當然要豐富些。”
陸錚無奈道:“還以爲平安夜大赦呢。”看了看錶,說:“十一點了,你的生物鐘那麼準時,該休息了吧?”看她頭髮溼漉漉的,也應該是洗過澡了。
陸錚拉開幾個衣櫃的門,被褥倒是挺多的,便隨便扯出幾條準備打地鋪,身後,艾瑞斯說:“媽媽說,謝謝你,她還誇你能幹,幫她趕跑了狐狸精。”
陸錚就笑:“她還知道狐狸精啊。”拎了幾條被褥走過來。
艾瑞斯清澈大眼睛有了笑意,說:“阿瑪麗婭太太教她的中國典故,她不知道這是特別不好的話。”
陸錚說:“也沒什麼不好的,在我們中國傳奇故事裡,很多狐狸精既漂亮又善良,滿足男人的幻想罷了。”
“陸錚,這裡的地板太涼了,你今晚在牀上睡吧,牀很大,我不會碰到你的。”艾瑞斯身形纖細,小姿勢特別優美可愛的跪坐在牀上,看着陸錚忙碌,突然的說。
陸錚無奈,知道艾瑞斯的意思是她不會打擾到自己休息,可怎麼聽着就這麼不對勁,好像自己這個大男人怕她怎麼着自己似的。
艾瑞斯這句話要傳出去,自己還有臉見人麼,倒不是歧義不歧義,而是很明顯,家裡她是主導。
陸錚便拋下其餘亂七八糟的鋪墊被褥,僅僅拎了一條天鵝絨被上牀,咯吱一聲,大牀被他壓得一沉,艾瑞斯好奇的上下打量他,就好像在檢視貨品。
陸錚無奈道:“又怎麼了?”其實也知道,自是因爲自己好久沒和她在一張牀上睡,不知道什麼地方又引起她的興趣了。
陸錚伸手按向了電源想關燈,嘴裡說:“早點睡吧。”被艾瑞斯觀察的滋味實在不怎麼美妙,何況她還要去換睡衣的。
伸到半途,陸錚又把手縮了回來,最重要的事情差點忘了,艾瑞斯的生日禮物還沒給她呢,擡手腕看看錶,說:“今天平安夜,咱們聊聊天吧,聊到零點你的生日怎麼樣?”
“好。”艾瑞斯點點小腦袋,又眨了眨大眼睛,說:“我們玩撲克吧。”
陸錚就苦了臉,說:“又是橋牌啊?你爸媽能來嗎?他們也睡了吧?”旋即便猜到艾瑞斯可能是想借機會修補小山德魯夫婦的關係,便說道:“我去請他們過來。”
陸錚還未動,艾瑞斯已經伸出晶瑩剔透的纖美小手拽住了他袖子,說:“不,不,不,山德魯先生搬回樓上了,不要打擾他們,我們今天玩扎金花好不好?”
陸錚怔了下,以前艾瑞斯是不和自己玩這類撲克遊戲的,今天,這算是自己幫她父母和好出了力,賜給的獎賞嗎?
艾瑞斯已經從旁邊牀頭櫃拿出了撲克,拆封洗牌,她跪坐着,華麗的白金長髮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碧眸靈動,黑紅格裙襬覆在裹着雪白棉襪的纖細小腿上,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可愛誘人,活脫脫卡通世界的小魔法師。
陸錚咳嗽一聲,有這般賞心悅目的小妻子,外面卻也沒什麼風景可看了。
“賭點什麼吧?不然也沒意思,扎金花沒賭注的話,還不如玩橋牌呢。”陸錚提議。
“隨便你。”艾瑞斯洗了牌,說:“你先做莊。”將牌遞給了陸錚,自然是什麼都讓着陸錚的意思。
陸錚無奈,怎麼和艾瑞斯認識時間越長,自己倒真像個需要她呵護的小男人了?琢磨了一下道:“咱倆賭錢吧,一塊的底,最高跟五塊,輪數不封頂,不許用支票,就用現金,一百塊錢結算一次,誰輸到一百塊錢,就,就脫一件衣服。”
如果說對艾瑞斯還有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她貴族習氣越來越重,還不似剛剛自己認識她時,她還偶爾會表現的像個小孩子,現在,太文靜太有範兒了,說起賭注,陸錚突然就冒出了脫衣服一說,想看看她輸得要脫衣服會不會哭鼻子耍賴。
說完陸錚便有些後悔,感覺自己怎麼跟無賴似的,可在這貴族小傢伙面前,自己也就只能當無賴了。
艾瑞斯眨着大眼睛,打量着陸錚,說:“那你太吃虧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僅僅有睡衣、睡褲和內衣三件,我身上十幾件呢。”
陸錚無語,怎麼沒想到艾瑞斯是這種反應,乾咳一聲,說:“沒事,當我讓着你吧。”
艾瑞斯滿意的點點小腦袋,頗有些自豪的說:“我沒看錯人,我的丈夫果然是個紳士,但是你放心吧,我保證領帶都不會被你解掉。”
陸錚差點氣得七竅流血,下去從旅行包拿了錢包,又借給了身上從來沒現金的艾瑞斯一堆零錢,然後發着狠開始發牌,心說你這小丫頭片子,我還真治不了你了?
不過很多事情並不是有決心就可以辦到的,在這場牌局中,陸錚委實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艾瑞斯太精了,不管什麼牌都不動聲色,可是偏偏你就會判斷錯誤,以爲她是虛張聲勢的時候艾瑞斯肯定是拿了至尊牌,以爲她真的牌面很大的時候偏偏她又是在詐唬你。
其實如果雙方不見面的話按規矩陸錚是沒資格看艾瑞斯牌的,但到後來,陸錚便是棄權,也一定耍賴搶艾瑞斯的牌看,艾瑞斯也由得他,就好像哄不懂事的小弟弟,顯得特別寬宏大量。
而陸錚,每每看了艾瑞斯的牌後,更氣的暴跳如雷,越是這般,越是進退失據,不一會兒,就輸掉了第一個一百塊。
陸錚咬咬牙,便脫掉了上衣,旋即清醒,忙說:“把燈調暗點吧。”但是已經晚了,艾瑞斯清澈碧眸盯着他上身大大小小的疤痕,突然眼眸閃過怒色,說:“是越南人乾的嗎?”
陸錚忙擺擺手:“都過去了,再說和普通越南民衆也沒關係。”還真擔心艾瑞斯一怒之下去把剛剛確立改革開放和外界接觸的越南搞得天翻地覆的,艾瑞斯一怒,誰知道她能作出什麼事,金融戰爭在這類集權國家不大管用,但小傢伙無法無天的,也沒什麼是非觀念,派倆恐怖分子去給河內爆個小核彈都不是沒可能。
雖然感覺自己好像成了艾瑞斯召喚豢養的騎士,被別人碰了,她這個主人大光其火,但心裡,卻也暖暖的。
“你冷不冷?”艾瑞斯清脆聲音裡,透着柔軟,她更給遞過來條毛毯。
陸錚順手接過,說:“不冷。”屋裡空調暖風很足,溫暖如春。
艾瑞斯點點小腦袋:“那下一個一百塊就是你的褲子。”
陸錚心裡淡淡的溫馨立時一掃而空,咬了咬牙,發牌。
第二個一百塊比第一個一百塊輸的還快,很快艾瑞斯數着面前的錢,又對陸錚下面努努嘴,意思叫陸錚快脫褲子。
陸錚窘迫無比,怎麼跟這個小傢伙耍賴呢?正琢磨時,落地鐘敲響了零點的鐘聲。
陸錚趕忙笑道:“艾瑞斯,生日快樂,聖誕節快樂!”說着,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彩紙包裹的禮品盒,遞給了艾瑞斯,說:“拆禮物看吧,咱今晚早點休息,明天行程挺累,牌局不算了啊。”
陸錚說得甚是理直氣壯,果然,艾瑞斯輕輕點頭,如以前一般並不跟自己斤斤計較。
艾瑞斯現在的興趣倒是在禮物上,她撕開包裝紙,裡面是一個紅檀木小匣子,輕輕打開,小匣子裡,紅錦緞中,卻是兩個小泥人,好似是一男一女,憨態可掬,其中男性泥人騎了馬,勉強能看出好像是個騎士,女性是個小女孩,短短小小,頭髮是白金色的。
陸錚訕訕道:“完全不像是吧?但是是我的最高水準了,跟泥人張學了好久,我自己捏的。”
艾瑞斯怔怔看着兩個小泥人,伸手過去,卻又不捨得摸,只是輕聲說:“真可愛,一個是你,一個是我,是嗎?”
陸錚微微點頭,笑道:“好了,禮物也送到了,生日歌我就不唱了,明天和岳父岳母一起給你唱,睡覺吧。”扭身去關燈。
“啪”一聲,室內陷入漆黑,隨即幽幽夜燈亮起,陸錚回頭之時,艾瑞斯突然湊過來,在陸錚臉上輕輕親了下,然後,她便飛快的退到了牀的另一側,小聲說:“晚安。”
陸錚摸着臉,好半天沒回過神,然後,傻傻的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