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何叔衡十八週歲,徐特立十七,吳玉章十六。因爲慈禧太后的六十誕辰的恩科,家長們或者窺探商機,或者趕赴會考,攜帶子弟們前來京城增長見聞,這纔有見面遇合的機緣。
“了不得人才?”何叔衡微微一笑:“莫非李兄弟會測字算卦?”
李磐想了想,掩飾地點頭道:“略微懂得一些。”
“那多謝李兄吉言了。你以爲我們將來,誰能夠中進士?”何叔衡有些驚訝地問。
他問的是將來,反正,現在三人中,只有何叔衡是秀才,距離參加會試的資格遠着呢:“都不中!因爲再有十年,清廷將取笑科舉考試了,所以,奉勸諸位不要再浪費時間。”李磐壓低了聲音,“諸位都是未來反清的志士仁人!”
“你?”三個青年人面面相覷。
李磐將衣服褲子一脫,翻身跳入河中,游魚一般回到了運河的東南岸邊,此時回頭,何叔衡等人正在客船上悵然若失地揮手作別。
將原先的衣裳在水裡漂洗了,狠狠地擰乾,先穿在身上,眺望着運河裡漸行漸遠的客船,李磐的心中,涌現起了無限豪情。
晚清,是一個悲情殘破的年代,也是英雄輩出的時期,康有爲,張謇,良弼,何叔衡等,哪一個不是赫赫有名的歷史人物?躬逢其盛,自己該怎麼辦呢?
“滾開,滾!滾!”一個尖利而清脆的女孩子的斥責聲,突然從身後傳來,轉身一看,竟然是喜兒,周治平狼狽不堪地捂住左臉,有些畏懼地躲避着她。
李磐見周治平的臉上,居然有幾道被指甲劃破的血痕,知道是喜兒所爲,急忙向她解釋:“老妹,別鬧,人家是來救你的!”
“哥?”一見李磐,喜兒激動地撲過來,一把摟住了他的腰,痛哭起來。
“別哭啦,再哭就成小花貓咪啦!”李磐打趣着將她推開,端詳着她的臉,好俊俏的小妹妹,和劉亦菲有得一拼,只是,比起玉面觀音的風sao成熟的滋味,又青澀了一些。
“你才小花貓呢!”喜兒將臉上的淚水一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哥,你怎麼在這兒啊?你怎麼跑這兒啦?官兵們到處亂竄找你呢!”
喜兒將昨天夜裡分別以後的遭遇講了清楚,分開以後,她很快就趁着暗夜,溜到了叔叔家裡,叔叔和嬸嬸一見,驚喜萬分,可是,一聽她說龍峰殺死了州判馮青,就嚇得渾身發抖,叔叔很聰明地將她隱藏到了隔了三家的鄰居家裡,當夜,官兵前來搜查,一無所獲。白天,玉香閣天雷降臨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全城,接着,官府開始到處宣傳,說州判馮青死於疾病,什麼刺殺都是謠言云雲,把她聽得雲天霧罩的,可惜,貪心的鄰居自己偷偷報告了官差,馮炅秘密帶人前來捉拿,已經將她圍住,不料,一陣狂風,她就消失不見了,至於喜兒,正在衆官差的包圍羞辱之中,所以,對周治平誤會了。
喜兒聽了李磐的解釋,反覆詢問了關鍵的環節,急忙向周治平道歉:“多謝神仙哥哥搭救!喜兒一輩子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
周治平一面訕笑,一面解釋:“什麼哥哥,人家都五十多歲了,至少該是伯伯了!”
李磐想了想,理直氣壯地向周治平道:“周大哥,你看啊,我家破人亡,還有一個妹妹需要照顧,您說的事情,能不能再考慮下?”
周治平想想,也沒有辦法:“就依你的話,不過,這三天之內,從昨夜開始到明天晚上午夜,都是你靈力極盛時,修道之人都能窺探到你的身份,對你很不利,希望你不要亂走。”
李磐藉口需要幾天時間,遠離臨清城,給妹妹找一個安全的居所,周治平連連點頭:“帶着妹妹修道,確實不對。不過,如果這位妹妹也願意修道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天機門大相派內,專門有一個藍燈照,是女道士的清修之所。李師弟,你現問問你妹妹願意不願意。”
“修道?”喜兒一聽,烏溜溜的眼睛就噴出火來:“胡扯!不修不修不修!誰修道誰是傻子!”
周治平尷尬地嘿嘿傻笑,根本沒有了李磐在玉香閣第一次見的時候,他和薩滿門下小蛇仙君的女弟子對話的jing彩。出場那麼閃亮的人,竟然是個老實疙瘩。
李磐笑了!
&年華,人生爲了什麼?不是英雄熱血,快意恩怨,酒se財氣麼?要不,還活什麼勁兒?
“周大哥,要不,您先回師門覆命,我安頓妹妹一個地方落腳,然後再聯繫您,你看如何?”
“這個,要不,師弟,地方隨便您找,我保護您!”周治平忠心耿耿地說。
也好,這麼一個高手,對付幾個官差流氓什麼的,相當牛叉,李磐正要答應,身邊喜兒堅決地拒絕:“不行,哥,我討厭他,你讓他走!我不願意看到他!”
李磐想不到妹妹的成見這麼深,頓時大喜:“周大哥,您看……”
周治平終於嘆息一聲:“也好,不過,您要小心謹慎,千萬要躲避開官差和仇家,還有所有的修道之人!因爲,三天以內的天人之體,是人人可以攫取的靈體,是天賜的寶貝!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您流口水呢!”
麻痹,我成唐僧肉啦?
“多謝指點,既然如此,你能不能給些法寶保護我們?”李磐趁機要求。
周治平想了想,開始從包裹裡掏東西,“這是防鬼魂附身的祛惡貼,這是可以應付一般修道人的法鈴,哦,這是用於防身護體,對待凡人的長劍,這是預防瘟疫和瘴癘的蟲草丹,這是……”結果,周治平將少數東西取出來,其餘的連同包裹,一起給了李磐,想了又想,從懷裡掏出兩個畫好了的符篆:“師弟,這是萬一遭遇危險時逃跑的乾坤挪移貼子,之前你已經嘗試過,下面,我把使用的咒語教給你,這個是修煉道法最基本的法門《臨道法訣》,請師弟有時間一定好好看看吧!”
李磐爽快地接收了包裹,不用說,前途蹉跎,需要的東西很多,本來,他舉得和周治平一起行動,白得一個超級保鏢,可是,想想妹妹喜兒的表情,也就算了,這閨女,多苦命,既然靠自己,法寶什麼的多多益善。
“師弟要往哪裡去?”周治平問。
“就這兒出發,沿着運河向北吧。”
“beijing城還是天津城?”周治平憂慮起來。
“不會,反正離開臨清,避避風頭再說,具體哪裡,嘿嘿,周師兄,你不是天機門的高手?自己算算啊。”李磐不無挪揄。
他確實想去京城,一二線城市的發展機會總多些吧?別的不說,碼頭的腳伕,富貴人家的護院鏢師什麼的,用工的缺口肯定要大,自己先找個地方賺錢吃飯,養活妹妹纔是嘛,北漂一族,從此要多了我一個啦!
“說哪裡呢!我就是算算一般的小事情,算別人沒有問題,但是,算你,恐怕不容易,師傅說我資質平庸,說得真對,至今,我的卦算術纔到了《因應八策》法力的第三重,”周治平感慨萬千,估計想起了師傅,眼睛溼潤了。
李磐最怕的就是他們天機門的專業術語,趕緊開溜:“周師兄,您先回山門吧,有機會的話,我還會找你的,要不,天機門不是有好多高手在嗎?讓他們算算我的位置!”
“嗯!”周治平一直站着,看着李磐和妹妹向運河的碼頭上走,既然官差們紛紛撤離了,這裡就安全了。
李磐揹着包裹,妹妹走出六十多米,在碼頭上等待着來往的客船捎腳,喜兒稍微擔心,李磐一笑:“大不了我們用乾坤挪移帖子空間跳躍!”
可惜,許多船隻或南或北,直接駛過了臨清,就是不停,搞得李磐非常焦急,如同苦等公交車的上班族,半下午時分,船隻也不多。
“哥,那個道士傻乎乎,很可笑啊,他居然攛掇我們倆當道士,呸!當道士有什麼意思啊!”說話的時候,她認真地端詳着李磐,很是幸福滿足,現在,她一身普通的青se小襖,碎花加褲,兩條大辮子拴着紅頭繩,簡單而俊俏,可愛的小家碧玉摸樣。
“這個!”
李磐嚇了一跳,因爲,身邊,周治平又冒出來了!
“師弟,不是,你們這個!”周治平從腰間解下了一個褡褳,遞過來低聲道:“六十多塊鷹洋,五張銀票,兩根金條,給你們路上作盤纏!小心保管了!”
李磐想不到他這麼豪爽,道士也這麼富裕,連連感謝,就是喜兒,也不好意思地道歉:“道士大哥,其實,您真是好人呢!”
周治平將褡褳給李磐圍在腰間繫緊了,yu言又止。
“周大哥,你還有什麼事情?”李磐奇怪。
“師弟,我想問你,師傅早就說,未來數十年內,五龍八虎鬧中華,他們都是誰啊?真龍天子到底是誰?”周治平見李磐猛翻白眼兒,急忙解釋道:“師弟,你不是天人之體嗎?有天上星宿元力照應,要比我們一般人聰明得多!你應該知道啊。”
看在那麼多盤纏和誇獎的份上,李磐也不好意思不動腦筋,可是,誰知道啊!
“五龍八虎是誰,我暫時不方便告訴你,但是,我知道,最後的真龍天子,應該在湖南湘潭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