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試對抗

聽了林風的建議,衣衣媽媽立馬找衣衣的主治醫師,要求給衣衣轉院。起初衣衣的主治醫師以衣衣現在並無大礙爲理由拒絕搞轉院手續,但是在衣衣媽媽的一再堅持下,終於同意了將衣衣轉到同市的一個次級醫院,在中心醫院隔壁五條街,兩個小時後,轉院的車子載着衣衣、衣衣媽媽還有小K她們一起從中心醫院側門開出去。

一切似乎進展得都非常順利,車上,小K握住衣衣媽媽的手,衣衣媽媽感激地望着小K她們,車裡一片沉默。大家面面相覷,心裡還是有點擔憂,回過頭去,車子剛開出中心醫院側門,中心醫院還是在視線範圍之內,清晰可見。

珊珊一直用手給自己扇着風,在這麼一個小車子裡面,大家都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她在醫院裡沒多大聽懂小K她們說的話,現在也不敢吱聲,怕自己說錯話,所以一直盯着衣衣的“繃帶裝”。珊珊覺得很奇怪,衣衣看上去一點事都沒有,醫生也說恢復得很快,怎麼現在都不醒?雖然肚子裡全是疑問,但是宿舍這段時間的古怪氣氛她也是知道的,有一些事雖然她不是完全清楚,但是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加上現在衣衣媽媽這種狀況,她什麼都不敢問,怕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問什麼都會引出問題。

車子裡只剩下沉默。

突然!一個猛剎車制止了這場沉默,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嚇得花容失色,珊珊更是直接發出了110分貝的尖叫!除開車內,車外也在尖叫,好多人圍了過來,好多腳步聲,人們急急忙忙,走來走去,還有人發出尖叫聲,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場面一片混亂。

大家圍着的,是那輛因爲急剎車而飛出7米多遠的車子。然而,在那道剎車痕跡面前,杵着一位氣定神閒的老婦人!

老婦人腰板站得非常直,她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輛出車禍的車子,雖然車子被人羣給圍得水泄不通,但是她能越過人羣,看到裡面的情況,還能看到車子裡的情況:衣衣媽媽額頭一直流血,鮮紅的雙手還是掙扎着護住躺在病牀上的衣衣,車子晃動停下之後,媽媽也暈了過去;小K抱住了車子裡的座位,右手臂有擦傷,受傷不重,但是神志還是有些迷離;剩下那三個人,一起躺在血裡面,全暈了過去,分不清誰躺在誰的血裡面。

中心醫院很快派出了擔架,15分鐘後便將所有人擡進了醫院。老婦人望着來回穿梭的擔架,嘴角露出滿意的弧度,下一秒便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兩個小時後,大家都手術完躺在了病牀上,昏迷不醒。小K傷勢比較輕,只是輕微包紮了一下,躺了兩個小時就醒了。

盯着醫院牆壁上的時鐘,下午4:20。小K晃了一下腦袋,左手扶着右手挨個去了大家的病房查探,大家都綁了程度不同的繃帶,而且尚在昏迷之中。這讓小K十分傷腦筋,接下來該怎麼辦?今天晚上大家都要躺在中心醫院?要是都被搞成衣衣那副模樣,怎麼辦?突然想到衣衣,小K擡了一下頭,四處張望着。衣衣呢?她都那個樣子了,再出車禍會怎樣?

四處亂闖亂撞亂問人之後,小K終於來到了衣衣的病房。但是,來到的時候,醫生剛從病房出來,並吩咐護士將衣衣移到太平間。

“怎麼了?怎麼了?醫生?我朋友怎麼了?”不敢想象,大家拼了命想挽救的衣衣,就在大家的轉移計劃中喪失了生命!小K的大腦翁地一聲,像蜜蜂被炸了窩一樣,手腳一頓亂抓。

醫生任由小K這麼抓着,很是遺憾地搖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在兩天之內連續經歷了兩次車禍,心跳已經停止了。”

心跳已經停止了……心跳已經停止了……心跳已經停止了……

現在小K的腦袋裡就只剩下這句話,她看着護士將衣衣的遺體從病房推出,往前一直推着,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她的腦子裡還是隻剩下那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車禍的原因,小K的視線一時之間變得很模糊,腦袋暈厥暈厥的。她用力艱難地把腦袋望左移了移,模糊中看到幾張椅子,跌跌撞撞地走過去坐下,呆坐了半個小時,才慢慢緩過神來,視線也清晰了一些。緩過神來的小K簡直要崩潰了!她要怎麼跟衣衣媽媽講出口?天吶!自己的人生究竟是因爲什麼而發生瞭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怎麼了,小姑娘?”突然一個老婦人出現在面前,就坐在小K的旁邊。

小K被嚇了一大跳,這老婦人什麼時候坐到自己旁邊的?小K轉了轉身子,呆呆盯着眼前這個老婦人仔細看了一陣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老的人,臉上全是老人斑,皺紋都快把臉給遮起來了,聲音陰陰沉沉的,眼睛散發着陰霾。

“沒什麼……不關你的事。”小K把視線轉移到別處,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確定不關我的事嗎?”老婦人的視線沒有隨着小K的起身而往上移,而是轉向正前方,腦袋動都不動一下,眼珠子轉也不轉一下,微微仰着頭,定定望着前方。

倒是小K被老婦人這莫名其妙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她轉過身去,眯起眼睛望着老婦人那不可一世的模樣:“你什麼意思?”

“這件事說到底,不僅關我的事,也關你的事。”老婦人腦袋往左稍側了側,眼神帶點兇光。

“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小K疑惑地盯着眼前說話的老婦人,這個老婦人說的話真奇怪,老人說話都這麼奇怪嗎?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這件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

“哼!”

說她奇怪,她還真是奇怪!小K真是哭笑不得。這老婦人末了給她一記白眼,“哼”地一聲,面帶兇光,頭也不回地走掉了。走到大廳拐彎處有兩個中年人,一男一女,從大門走進來攙扶着她,倆中年人嘴邊不停地說着什麼。小K突然感到很好奇,豎起耳朵認真聽着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哎呀!媽!您沒事兒別老往外面跑!您老老眼昏花,被車撞了怎麼辦呢?”

“就是!媽!您現在倒好,是沒撞着您!可您吶,害了人家一車子的人吶!”

“造孽!媽!您眼睛不好,以後沒事兒別老在馬路上轉悠了,尤其是紅路燈口。您看您,紅綠燈看不清楚,堵在馬路中央,害別人出車禍,這孽啥時候還喲!”

……

兩個中年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講着……小K好像明白老婦人說車禍跟她有關係的原因了,原來她就是突然出現在馬路中央,害司機來不及剎車,導致一車人都進了醫院的人。但是老婦人爲什麼說車禍跟自己有關係呢?小K實在想不明白,她不由得微微低下了頭,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苦思冥想:難道是因爲自己跟林風提出給衣衣轉院?想到衣衣,小K心揪了一下。但是,那個老婦人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呢?不對!老婦人不可能知道這件事,那老婦人說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小K苦思不得其解,不由自主地擡起頭來望向老婦人的方向。

這偶然的一擡頭,小K竟發現,那老婦人正回着頭盯着自己,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就消失在醫院門口的光線之中了。

小K起身也往醫院大門走去。

傍晚的陽光想火燒一樣,折着醫院大門的玻璃,扎人眼。

小K站在醫院門口張望着,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回學校?把大家都丟在這兒?這不像她小K會幹的事。留下來陪着大家?可是出這麼大的事,醫院肯定通知學校跟家屬了,陪人的任務也輪不到她桃小K呀!小K望了望周圍,西邊光線還很充足,但是隻有幾家賣機器零件的店鋪;東邊往上是整整一條步行街,各種衣飾鞋襪,還有小吃,飯館全在這邊,卻全部昏暗下來了。一整天都沒有東西下肚子,小K打算先吃個飯再做打算。她進了一家餃子館,這家餃子館很小,只有進門的那六張桌子,門口時玻璃做的。隨便在門的對面坐下,小K開始心不在焉,她沒想什麼,就是單純地走神。十分鐘後,老闆端來了餃子,小K就吃着。

突然,她感覺有人在門外盯着她看,她猛地一擡頭,卻什麼都沒有,然後她又低下頭吃餃子。但是,當她低下了頭,那個盯着她看的人影又出現在了門口的玻璃外面。這次小K沒有馬上擡頭,她輕輕地仰了一下眼睛,通過玻璃門,看到了一雙老女人鞋子。趁勢,小K又猛地一擡頭,可又什麼都沒有。

小K開始緊張起來。

她努力把身子往右側靠,眼睛透過門口向西邊望了望,太陽快下山了,小K 又回頭看了看館子裡的時鐘,已經5:10了。低着頭趕緊把餃子吃完,小K走出了餃子館。她想着回去再看一眼大家,看看家屬都來了沒有,然後就回學校去。

小K儘量加快步伐,希望趕在天黑之前離開中心醫院。

這一路的小跑,小K總感覺有個腳步在後面跟着自己,但是回頭又老是看不到人,這更讓她加快了步伐,心裡想着越快完事越快回去越好。這心跳本來就快,越跑,越快,跑得越快,更是跳得越快,整個醫院裡,小K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卜、卜、卜、卜的。

趁着人還多,小K趕緊擠進了電梯中,在電梯門就快要完全關上的那一秒,她好像看到了下午那個老婦人,還有她穿着那雙老女人鞋。

越想小K越覺得可疑,那個老婦人的神態,說的話,還有那雙老女人鞋……

先不想那些。小K加快腳步先來到了林風的病房。但是林風還沒醒,小K跑去問了醫生關於林風的情況:

“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手術非常成功。但是畢竟是受到了強烈的撞擊,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來,不過估計再過兩三個鐘頭就能醒了。”

再過兩三個鐘頭就晚上9點了,那次跟衣衣來也只是晚上8點左右,也出現了異樣……小K內心很矛盾,林風的家人還沒有來,應該是路程遠,一時半會也趕不來,從林風鄉下坐車到這裡,恐怕要5、6個小時,怕是要到8、9點才能到。小K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5點半多一點點,自己應該還有一點時間探望其他人。這麼想着,小K也這麼決定了,先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再決定最後怎麼做。

“你是沈計的父親嗎?”

跑遍了大家的病房,小K終於看到一個家屬了。

“是的。”沈計爸爸長得很是壯碩,一股陽剛之氣,讓人安心不少。

“我是沈計的同學,”小K慢慢走了進來,左右張望着,很奇怪沈計媽媽怎麼沒有來,但是這是別人的家事,自己不應該過問。“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唐突,您今晚有空留在這兒守着您女兒嗎?”帶着期待,小K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這個很有必要嗎?”沈計爸爸看了一眼周圍,不明白眼前這個同學的目的何在。

“您女兒現在昏迷不醒,您要是有空的話,我覺得應該……”小K覺得自己很奇怪,這種事情,怎麼輪到自己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

“通常來講,人晚上都是睡覺,你說的有沒有時間是指?”沈計爸爸皺着眉頭,難道在外人看來,自己跟女兒的關係很不好?自己雖然生意忙,跟女兒相處的時間是比一般家庭少,但是自己跟女兒的關係也沒有很差呀,平時女兒都是很尊敬他這個老爸的。難道在外人面前女兒說他這個爸爸不好了?難道女兒心裡怨恨他這個老爸了?

“這個……”小K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有點不好意思。“伯父,您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這一說嗎?”事態緊急,小K覺得無論沈計爸爸信與不信,她都得盡這個責任把這個事情說清楚。

“你什麼意思?”爸爸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狐疑地盯着小K。

“這個事情很離奇,但是很嚴重!”小K把“嚴重”這兩個字說得很重。接下來小K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跟沈計爸爸說清楚,讓沈計爸爸自己做這個判斷,但是末了小K還是想加一點自己的想法:“我們的林風同學講得沒錯,文意是在中心醫院出事的,衣衣又是在車子經過中心醫院出的車禍,我們的車子也是在要出中心醫院途中出的事,這一切的巧合,加上我們四個人的親眼所見,我覺得事情就是得用靈異兩個字來概括。”

“可爲什麼出事的只是你們這幾個人呢?”

沈計爸爸一語中的。小K不知道爲什麼只有自己這幾個人出事,其他在中心醫院的人怎麼就沒出事呢?

“我也不知道。”

小K往病牀的窗口外望了望,天已經黑了,她要趕緊回去了。“總之,我們四個人都是這麼認爲的,您也自己拿主意吧。我要回去了。”說完,小K就出了病房,一路往電梯走。

她剛在沈計病房裡看了時鐘,給沈計爸爸講大家最近發生的事情講了將近一個小時,現在已經快7點了,醫院裡的人也沒有白天那麼多了。恐怖的是,在小K要坐電梯的時候,竟然沒有另外任何一個人要坐電梯。小K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她沒有一個人進去電梯裡面,而是折返回去走樓梯。

9樓說高不高,說矮不矮,拼命跑也得7分鐘才能下到地面。小K吸了一口氣,“刷”地一下往下跑。跑了三層樓的時候,在6樓的樓梯間那裡,小K發現白天那老婦人正站在5樓的過道那裡微微地笑着等她。小K停了一下,遲疑地慢慢往下走,一邊打量着老婦人,老婦人始終是那副笑容,目光從來沒有從小K身上轉移過。突然,小K看到了老婦人腳上穿的那雙老婦人鞋,小K停止了腳步,腦袋迅速運轉了一下,想到了在餃子館門口的那雙老女人鞋。猛地轉身,小K一個箭步往樓上逃跑,但是下一秒,老婦人就出現在了6樓的樓梯間裡。

小K猛地收緊了呼吸,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你好呀,小K。”突然,老婦人叫出了小K的名字。

“你認識我?”小K警惕地面對着眼前這個老婦人,隨時準備着往下面跑。

“你不認識我?”老婦人突然收起了微笑,有點暴躁起來。

不管三七二十一,小K一個轉身又往下跑。但是,下一秒,那老婦人又出現在了5樓的過道那裡。

“你怕?”老婦人又笑了起來,但不再是微笑,而是咧着嘴在笑,眼睛眯起來完全看不到眼珠子,臉皮全皺在了一起。

老婦人突然湊上臉來,一個勁地對着小K齜牙咧嘴,不停地問她怕不怕。小K當然怕,怕得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後退,一直退到了6樓的樓梯間,還退到了牆上。突然,從老婦人的身上再生出一隻手來掐住了小K的脖子。小K掙扎着不能出聲,雙手反掐老婦人的單手。但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掐住小K脖子的手越掐越緊。小K感覺快喘不過氣來了,意識開始模糊,她集中注意力,使出最後的力氣用右手往老婦人的頭部狠狠地打去。突然,一個白色的人頭煙影子從老婦人的頭上分離出來,但就是那麼一會而已,晃了一下又蕩回去了。也就是那麼一瞬間,小K感覺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鬆了那麼一下。小K決定集中全部注意力,用盡自己生命的全部力量去攻擊老婦人的頭部。模糊的視線之中有那麼一大坨顏色是紅色的,小K知道那是消防用具,她伸出左手去拿到滅火器,順手砸了一下老婦人的腦袋,一個白色的人頭煙影子又從老婦人的頭上分離了出來,這次老婦人的手徹底鬆開了,但馬上那人頭煙影子又與老婦人重合了起來,老婦人的第三隻手又再次死死掐住了小K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小K迅速將滅火器從左手換到了右手,緊急抽了一口氣,用盡生命的力量往老婦人的頭部砸去。

“bong”地一聲巨響,老婦人倒下了,鮮血不停地從頭部往下淌,老婦人掙扎了幾下,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了聲息。小K趕緊給自己的肺部補充新鮮空氣,稍稍緩過神後彎下腰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婦人。小K覺得事情真的很奇怪,眼前躺着的這個老婦人,跟剛剛那個老婦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恐懼讓小K的心臟一直“嘭嘭嘭”地撞擊着,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然,下一秒,一個白色煙影子出現在5樓的過道,她眼神兇狠,朝着小K抿嘴笑,一直笑,然後就消失了。而且,那個煙影子,是文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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