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五是十年前『迷』上了賭博的,一入其中,他便發現自己如魚得水,在賭場上縱橫捭闔,罕逢敵手,那種大殺四方的痛快,讓他找到了久違的信心,而其他弟子瞧向他時的羨慕眼神,則讓他贏回了遠去的尊重。到了最後,甲五不甘於參賭,他直接開盤坐莊,因着甲級弟子的資歷和賭場上的威風,甲五的盤口越開越大,他也成爲了百花門最大的莊家。
此刻,甲五正閒坐於陣樓之中,和另外兩位有氣無力的拉着閒話,眼光卻時刻偷瞄着門外,一臉的期盼。這些日子,新來的那位“已幺五六”師弟時常來陣樓尋找自己,除了套套近乎外,更是積極參賭,着實讓自己掙了不少實惠。最重要的是,這位師弟似乎在賭博中有些天分,發明了一些新鮮的玩法,令自己所設的盤口越發有趣,吸引了許多弟子前來。這不,昨日聽這小子說還有一種好玩的篩盅玩法,今天就要過來一起切磋。
當甲五等得有些心焦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周無憂笑容可掬的面容,他不禁鬆了口氣,連忙將周無憂拉了進去。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處一室的甲九和甲十也毫不例外是兩個極熱心的賭徒,對周無憂這位“羊牯”一直歡喜得很,此刻見他到來,便忙將小桌子收拾出來,拿出幾個曬盅放了上去,道:“快,快做演示,等得我兄弟幾個都心中躥火了。”
周無憂一笑,當下將兩個篩盅取過,各放了五粒篩子,道:“三位師兄,別急,這個玩法比較有趣,最是考校腦子的,且看。兩個篩盅相加,共計十粒篩子,每人五粒,搖動後只看自己篩盅裡的篩粒,不要讓對方看見。然後開始報數,猜測兩人手上的篩粒的情狀,若是猜對了,對方便輸,若是猜錯了,對方便贏。一人報一次數,聽者若是同意,便可不開篩盅,而在其上加數,直到加至一方認爲不可能時,便開篩盅。具體是這樣的……”
一番講解後,三位“甲級”賭徒立刻便明白了,當下連同周無憂,四人便捉對廝殺。玩了一會兒,甲五便大呼過癮,要與周無憂開賭,但頭一次試玩,甲五卻不敢押太大的賭注,琢磨了一會兒,周無憂倒是提出了個辦法:今日首次練習,便以一頓飯菜爲注。幾人聽後都紛紛點頭。?? 鴻隙3
結果很不幸,周無憂今日實在有些不堪,分別輸給三人一頓飯菜,只得在三人的催促聲中,怏怏回去煮飯了。這三位“甲級”賭徒卻沒過足癮,趁此功夫繼續玩耍。
等周無憂將飯菜送來,三人才越發覺得這位師弟十分順眼,燻肉切盤就不說了,那碗湯羹也十分地道,再加上幾碟鮮美的小菜,實在令人垂涎欲滴。除此之外,周無憂還悄悄從懷裡『摸』出了一瓶百花釀。
甲九有些遲疑:“此刻正當值守,飲酒恐怕不妥吧?”
周無憂笑道:“只此一瓶,每人輪不到三口,不妨事的。”
甲五也笑了:“只一瓶酒卻是不妨事的,有菜無酒,吃起來豈不難受?兩位師弟莫作小兒女狀,省的叫小師弟笑話了去。”
甲十便過去將陣樓的門掩上,四人坐下,筷箸翻飛,須臾間便吃了一半,每人只喝了三杯,酒瓶就見了底,甲五還抱怨酒少。其間,周無憂卻道不勝酒力,去外面方便了一輪,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不多時,甲五、甲九和甲三個相繼趴在桌上睡了過去。周無憂研讀過關於百花落英陣法的介紹,知道大陣第一層啓動的功用,當有人進出百花谷時,陣樓二層上的陣眼會自動發出滴答的報警聲,提示值守弟子。當值守弟子上樓查看時,陣眼處會將適才進出百花谷的情景折『射』出來,方便值守弟子查看進出人員是否有異。
陣眼就在陣樓的二層,周無憂猶豫了片刻,終於沒有上去破壞陣眼,真要那麼做了,可就是動了百花門的根底了,必將成爲百花門欲處之而後快的死敵。
此時離甲五等三人換班尚有兩個時辰,至於酒醒的時辰,周無憂估計怎麼的也得一天吧,這三位酒後誤事的處罰,周無憂是顧不上了,自己送了那麼多好處給三人,他們挨幾鞭子,也說得過去。
天『色』已晚,百花谷中行人稀少,周無憂趁夜趕至後山梅林處,才花了不到兩柱香時分。梅林僅靠後山崖壁,穿過梅林,便是高高的後山懸崖。懸崖下方有一個天然小洞窟,百花門將之改成一處幽閉之所。因爲平常關的是真傳弟子,所以此處裝飾的十分舒適奢華,真傳弟子犯了錯誤,只要過了禁閉期,出來後已然地位尊崇,是百花門的核心和根基,哪怕是禁閉期,也是不能委屈的。
洞口被一處透明的光罩所遮擋,這層光罩便是防止真傳弟子逃出的禁制陣法。這座小陣的陣樞位於洞窟外的一間木屋內,平日只有一位執法堂弟子在這裡維護。周無憂打聽清楚,今晚值守的是一名外門弟子,這名女弟子年方十九,引氣期三層,雖然高了周無憂兩層,但周無憂有犀牛角製成的木槍,犀牛骨和犀牛筋製成的犀牛弓,他甚至還有一些小紅果,實在不行……他已經做了硬拼的準備。
他殺過巨蟒、土甲獸等無數妖獸,雖然都是低階妖獸,且都是用計獲勝,但至少,他在叢林中的後半年還是面對面硬撼過其中的許多,比如一頭牛尾虎身的妖獸。當然,他從來沒有面對面和修士鬥過,不知道與修士戰鬥是什麼樣子,所以他時刻準備着使用魔焰門在虎原分發的護身靈符,這東西他身上可有着十多張呢。
當然,能不動手是最好的,他混元戒中準備了另外幾樣小菜,他打聽過,這位值守弟子和飄香院的小環一般,很是貪吃……如果實在迫不得已……
周無憂相信做事情需要認真準備,越是計劃得周詳,最後越是做起來輕鬆。他認真準備了那麼久,其實歸結到最後,只爲了兩個環節,第一個已經成功,第二個,就是測算時辰。這個偏僻的地方,這個特定的時辰,這位女弟子叫破喉嚨也是沒人答應的!
甲四五很鬱悶,他好不容易徵得飄香院主人——流蘇師姐的同意,可以休息一晚,正準備去赴幾個交好的師兄弟佈置的晚宴,暢快的喝上一場,結果半道上竟然撞見了金師叔。這個該死的臭婆娘問自己爲何不在飄香院值守,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告訴她是因爲請假要去赴宴,然後就被這個老婆子抓了差,頂替她侄孫女的夜班,因爲她要帶自己的侄孫女去赴宴!這臭婆娘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是公然違反百花門門規的?虧這臭婆娘還是執法堂執事,知法犯法不說,現在竟然執法犯法,難道她就不怕門規懲處?
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甲四五就只能無奈的嘆氣了。將來不定什麼時候撞在人家手上呢,可不敢惡了這個女人啊。他只能自怨自艾的獨自守在這座該死的木屋裡,一會兒埋怨自己運道太差,若是早走或者晚走片刻,亦或者走別的路,哪裡會遇到這事?此刻自己已經和大夥兒一塊好吃好喝了,豈不痛快!
甲四五正在正暗自生氣,卻聽見木屋外響起腳步聲,他懷着一絲憧憬趕忙開門去看,卻愕然發現,來的竟然是丁幺五七,哦,現在已經是乙幺五七了。
周無憂也是一愣,這不是同在秘科的甲四五師兄麼?自己和他在飄香院倒是打過不少交道,彼此間也算熟識。今夜值守的那位執法堂女弟子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