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總這麼讚我,爲夫可是會驕傲的。”商少行淺笑聲,夕陽爲他俊美面龐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漂亮的不似凡人。
饒是紅繡早就見慣了商美男一笑傾城,此刻仍舊抑制不住小心肝砰的一跳,粉頰微紅,嗔道:“大庭廣衆的,每個正經。”說罷轉身上了轎子。
商少行摸摸鼻子,心情無比的愉悅,擡頭,正瞧見姬尋洛身着炫紫色的素面錦袍,頭束三顆東珠串成的發冠,面上含笑的下了莫來求的臺階。
“姬兄。”
“商兄。”
二人相互行了揖禮,姬尋洛道:“老太太那病短時間內是沒什麼大礙的,我還用去麼?”
商少行挑眉,拉了姬尋洛去坐轎子,道:“有免費的晚餐,爲什麼不吃?說不準還有熱鬧好看呢。”
姬尋洛聞言笑了一下,看了看轎子道:“我不耐煩坐這個東西,讓紅繡先走,咱們步行吧。”
商少行不用細想,便猜到姬尋洛是有話要說,當下點頭道:“好。”
紅繡掀起轎簾,看了看外頭一白一紫兩個頎長的身影,很高興他們如今的關係能如此融洽,笑道:“要不我也不坐轎子了,下來與你們一同散步到商府如何?”
姬尋洛一愣,纔剛要說話,商少行便在背後對他擺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多言,自個兒走到紅繡的轎子跟前,溫言道:“你身子不好·現在雖說是傍晚了,暑氣也不那麼列,可若是累着了怎麼也不好,那個藥你吃了,體內一直都扎着根兒呢,若犯了病,還要勞煩姬兄,我現在一個人煩他都夠過意不去了。”
商少行聲音清澈溫柔,如春泉浸潤乾涸的土地·聽的紅繡心中很是暢快,雖說理由牽強,可她總要給商少行屬於自己的時間,點頭道:“好,那我先去了。”
商少行握了一下紅繡的手,對一旁跟着轎子的杜鵑的道:“小心伺候着小姐。”
“奴婢知道。”
看着紅繡所乘的轎子慢慢走遠了,商少行才正色道:“姬兄,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姬尋洛點頭,一面與商少行並肩往商府的方向走·一面道:“今日太子殿下着人來請我去了趟太子府。他向我詢問皇上的身體狀況。”
“哦?”商少行詫異的腳步一頓。
姬尋洛道:“我與紅繡是至交好友,滿朝文武人盡皆知,加上太子的態度讓我覺得很是奇怪,我這纔來問問你,免得有個什麼對紅繡不利。”
商少行點了點頭,略微沉思,便問:“姬兄,你是如何回答太子的?”
“我隱約覺得太子是另有所圖,所以並未將皇上真實情況說出來。我想紅繡也應該跟你說過了,皇上的身子·最多撐不過這些年。”說着右手五指張開比了一下,繼而又道:“我對太子說,皇上只不過國事繁忙·勞心勞神體虛了一些,進進,三五十年不成問題。”
商少行並沒從紅繡那聽來皇上身體的事兒,不過此刻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只是平靜的問:“那你說完了這些之後,太子的反應如何?”
“太子是城府極深之人,當時也並未直言什麼,指教我爲他診了脈·我隨意給他開了貼補身子的方子便回來了。”
姬尋洛言罷·商少行並未馬上接茬,二人就這樣安靜的並肩向前走·二人身高腿長,即便是散步·也很快的穿過了市集,到了人煙稀少之處,臨商府也近了。
“姬兄,我覺得,此事不妙。”
“怎麼說?”姬尋洛深知商少行計謀無雙,心思縝密,此刻全然不懷疑他的看法。
商少行道:“我時常聽紅繡說起朝中之事,對太子此人的性情略微有一些瞭解,他應當是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三殿下突然被捧了起來,若他不能完全瞭解皇上的苦心,就一定是要着急的。在加上這一次的貪污舞弊案子,雖然皇上並未懲罰,涉案的官員也只着令還款,並無責問,可太子的心目中,一定是害怕皇上不在信任他。”
“嗯。那他的緊張,與找我問皇上的身體狀況有何關係?”姬尋洛問完了話,略微一想,驚愕的道:“難道說他想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
“我看是的。”商少行嚴肅的道。
姬尋洛抿了抿好看的脣形,道:“也不知我並未實言相告,是好還是不好。不過心底裡,我是不希望太子登基的。”
“哦?爲何?”
姬尋洛道:“與三殿下相比,太子殿下更加理性,也更加心狠手辣。紅繡如今在南楚國妁置,可以說是高的不能再高。她騎虎難下,付出心力的時,也做了南楚皇室心目中的釘子。我怕,皇上若是駕崩那一日,會讓紅繡跟着陪葬。”
商少行理解的點頭,接着道:“皇上恐怕爲了自己的名聲,不會親手去誅殺對國家有過貢獻的功臣,所以要拔掉那顆釘子,他一定會吩咐下一任皇帝來做,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是。三皇子比較講感情一些,對紅繡的心思也不避諱。所以,若是他登基,說不定將來會講一些情面,總比鐵面無私的太子要好的多。”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眸中只看到擔憂。他們可以爲紅繡謀劃,有些事情卻無法真的身手去做,畢竟礙於身份。
上府門前,門房的兩個小廝正蹲在臺階上嗑瓜子。遠遠的瞧見商少行和姬尋洛來了,竟拍着手上的碎屑迎了上來。
“三少爺,姬公子,您二位回來了啊,二老爺一早就吩咐讓小的們門口相迎呢。”
那兩人從沒有過的殷勤,只讓商少行覺得好笑又無奈,邁進門檻,問:“紅繡姑娘呢?”
“紅繡姑娘剛進門不不久,此際正往老太太的蘭思院去了。”
“嗯。
你們呆着吧,我與姬神醫步行去。”
“是,少爺。‘
蘭思院中熱鬧非凡,紅繡好久不回商府了,即便回來那麼一兩次,老太太見了她也都是紅眉毛綠眼睛的,從來沒有好氣兒,她不耐煩惹自己不高興,便從來不主動過來。
誰知今兒個才一進門,就叫王媽媽和豔秋熱情非常的攙扶進去。到了前廳,剛剛要給老太太行禮,商金氏已經上前來扶着她的胳膊。
“哎呦,紅繡可不要如此多禮,如今咱們府上啊,就數你與三老爺兩個官兒最大,你不叫我們行禮啊,我們就阿彌陀佛了。”說罷自個兒掌不住先笑起來。
老太太端坐在首位的羅漢牀上,聞言也應景的笑,拉着身旁商曾氏的手道:“你快瞧瞧你那二嫂子,一張嘴從來不饒人,還不去幫我打她的嘴。”
“老太太偏心眼兒,若說口齒伶俐的,媳婦怎麼也不如三夫人啊,要是打啊,我們兩個只攤上一人一巴掌。”
商曾氏笑道:“沒錯,是該一人一巴掌。”
紅繡只是淺笑着,眼看着婆媳三人在她面前表演熱鬧的“一家親”,也不去細想內裡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笑着向前走了兩步,行了個福禮,道:“紅繡給老太太問安。”
“哎呀,免了免了,怎麼,紅繡丫頭連聲祖母都不願叫我老婆子了?”眼神慈愛,語氣慈愛,就連最後一句拖長聲兒聽起來都那麼慈愛。
紅繡暗暗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面色不變的道:“祖母。”
“哎,乖。”指着一旁的丫頭:“豔秋,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紅繡姑娘搬錦杌來,晚秋,上茶。”
丫鬟應下了,紅繡被扶着坐在老太太下手邊,豔秋上了上好的青松濛霧來,小心翼翼端給紅繡,“姑娘請用。”
紅繡頷首致謝,抿了一口,放下茶盞笑道:“許久都沒回府裡頭用飯了。如今瞧着祖母神清氣爽的,紅繡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歲然比從前瘦了一些,可如今紅光滿面的,全然沒有從前的病容,拍着大腿道:“哎,我老婆子曾經也有老糊塗的時候,那姬神醫給我診脈,我還賭氣說了不好聽的,如今想起來真是慚愧。想不到啊,我纏綿病榻這麼多日子,姬神醫竟然隨便一顆仙丹就讓我能爬下牀,那調理的方子也甚妙-,藥膳我吃着也可口,總之如今我能大好了,都多虧了姬神醫。”
紅繡面上點頭應着,心裡頭腹誹,商少行剛纔說的真是不錯,老太太果真是爲了那個藥丸。
老太太伸着脖子瞧了眼外頭,“怎麼行兒和姬神醫還沒到呢?”
門前王媽媽笑着道:“纔剛門房的人傳了信兒來,三少爺和姬公子正在來蘭思院的路上呢,不過二位爺是步行的,來的就略微慢了些,想來應當馬上就到了。”
“如此甚好,快叫廚房將席面備下吧,這麼晚了,大夥兒也都該餓了。”
“大少爺還沒回來。”
“哎,不用等他,靖兒虧不着自己的嘴。如今他是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了,不論裡頭外頭的,趕上了飯點兒誰還不留他一頓?”
“老太太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