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繡只覺得非常掃興,那日的好戲還沒有表演夠,今兒個來哪一齣了?
商少行本來瞧見紅繡難得笑的如此心無芥蒂,心中甚是歡喜,二人像這樣敞開了的玩鬧也是頭一遭,可如今紅繡小臉上滿是不情願,他有哪裡忍心掃了她的興致?
養生對外頭吩咐道:“去回老太太,就說紅繡姑娘身不適,怕過了病氣給她老人家,今日就不去了,改日再去給老太太請安。 ~.
“是。”那婢女擡眼看了眼面色紅潤的紅繡,卻不敢多言,退下了去。
紅繡笑望着商少行:“你如今也學扯謊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怎麼辦,我的繡兒不喜歡,我又怎麼捨得讓她委屈呢?”商少行揹着手踱步到牀畔坐下,笑着拍拍自己身側,“來,坐這兒。”
紅繡緩步過去,纔剛到他跟前,就被商少行拉着手轉了一圈兒,坐在他腿上。
“做什麼啊,叫人瞧見怎麼辦。”紅繡臉頰已經羞的跟大紅布似的,掙扎着要起身,商少行卻不依她,呼吸噴吐在她耳根敏感處,惹得她一直縮着脖往他懷裡躲
“纔剛說了,要試試牀夠不夠大,不擁着滾三圈兒怎麼知道呢。”說罷竟真的壓着紅繡躺下,鞋也不脫的摟着她向牀裡頭滾去。
紅繡被他出乎意料的舉動嚇的驚叫一聲,來不及反應,已經滾了三圈,壓在了商少行身上。
“你,你這個瘋,今兒吃錯什麼藥了。”長髮垂落在兩側,和商少行的糾纏在一處,還有部分被壓在他身下,紅繡想起身卻拉到了頭髮,疼的一蹙眉。
商少行輕笑出聲,摟着她壓在自己身上·愛憐的吻她的額頭,大手揉她的後腦勺:“繡兒,若是有天咱們分開了,可怎麼辦。”
“分開?怎麼會分開呢。”紅繡被他突然而來的傷感感染′嘆息了一聲道:“這世上怕只有一樣東西會讓咱們分開了。我只恨與你相識的太晚,就算一同白頭到老,這一生的時間也太短了。”
“是啊。”商少行閉上眼,她說的那一件,他也怕。但怕也無法避免。
“繡兒。”
“嗯?”
“將來若是你走在我前頭,我一定不會獨活,我要擁着你一同去·就算下葬,我們也要一副棺材。*非常文學*”
紅繡心中傷感,面上卻笑着,翻了個身側躺在他身旁,單手撐着頭道:“那都是很遠的事了,現在就想未免早了些?一副棺材,你是要給咱們的孩兒省銀?”
商少行撲哧兒一笑:“不只是省銀,還省事兒。到時候咱們一同去尋孟婆·我帶着你避開她,不喝那碗湯,嗯·若說躲不過,那就你喝湯。我一個人想法殺出去。”
“爲什麼?”
“我想法殺出去,不和那碗湯啊,下輩我就可以記着你,去找你。你忘了一切也不會很辛苦,好生過日等着我來就行了。”
紅繡把臉埋在商少行肩頭,用他外袍吸乾了眼淚,聲音卻含笑:“瞧你說的真事兒一樣,若不是聞得出你身上味道,我定要懷疑是人假扮了你。”
商少行擁着她做起來·笑道:“提起味道,咱們方纔說的你還沒應我呢,不管,我就當你默許了。”
“什麼事?”
商少行拉着她下地,“當然是去韓宅的事。走吧,小的伺候小姐穿鞋。”
“你這無賴。”……
從韓宅回來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黃昏的暑氣不似白天,微風輕撫,紅繡鬢邊的長髮在腦後飛舞。【葉*】【*】側身坐在商少行身前,只那他當高檔的沙發來坐。馬蹄替他,顛顛簸簸,讓精疲力竭的她昏昏欲睡。
到了張王直大街紅繡的宅門前,商福全與梅妝二人早就在門口等候了。
“少爺回來了。”
“嗯,預備熱水給你們小姐沐浴。”
梅妝笑道:“早就預備了的,小姐,來,慢着些。”伸出雙手扶着紅繡下馬。
一行人一路進了府,紅繡問:“今日可有誰來找我?”
“回小姐,晌午的時候有一位戶部的崔大人來過了,瞧樣似乎是有什麼急事,不過小姐不在,那位大人用過茶就回去了,也並沒留下什麼話。下晌太皇太后身邊的公公去對門請了姬神醫,不知是發生什麼事。”
梅妝口齒伶俐的並報完,便去張羅着擺飯。
紅繡蹙眉,幸好今兒個躲出去了,戶部的崔大人來定是與她商議南邊兒梯田試驗田的細節的,好容易休息雙休日,還要讓她將時間貢獻出來,也太不人道了。
不多時晚飯擺上,紅繡讓梅妝去對面請了秋容蘇青和姬尋辰一同來吃,纔剛端起碗,外頭卻傳來杜鵑有些驚訝的聲音:“伏大人?”
紅繡擡頭,正看到伏武風塵僕僕的進了門。看樣就是纔出了院門,快馬加鞭的趕來的。
“伏武哥,你這些日去了哪兒呢,來的正好,快坐下一起吃飯
紅繡張羅着讓人去預備盥洗的熱水。伏武卻面色沉重,抿脣上前一步,拉了紅繡的腕道:“紅繡,我有話跟你說。咱們出去一會。”
紅繡一愣,有什麼話是不能當着人的面說的?眼睛微眯,或許此事不是怕讓商少行聽,而是怕叫她身旁跟着保護的人聽。和商少行交換一個眼神,紅繡道:
“好,咱們出去。”
伏武並未放開她,一直拉着她的腕急匆匆出了門,顯然是着了急,連規矩禮數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商少行看着二人的背影,擔憂的蹙起眉。
伏武帶着紅繡,一人一馬快速到了望夏湖畔,隨意將繮繩一扔,拉着紅繡上了石拱橋,周圍雖有人來往,可皆是面生的,身旁也不易藏人。
伏武抹了把臉,道:“紅繡,我這幾日奉命出去辦事,纔剛回來去回了皇上,在御書房,預見一樁事。”
紅繡心中隱有不好的預感,將北風吹亂的鬢髮掖到耳後,“伏武哥,你說的事,可是和太有關?”
“你知道?”伏武很是驚訝。
紅繡垂下眉眼,她與商少行一早就分析過了,伏武十有**是太的人,如今這一樁事由他的口入了她的耳,他就是爲了她出賣了主。這份恩情,怎能叫她不放在心上?
伏武不知紅繡在胡思亂想什麼,等不得她開口,便焦急的搶着說道:“繡兒,太殿下與皇上開口,想納你爲側妃。”
“什麼?!”紅繡目瞪口呆的擡頭,見伏武滿臉的認真,並沒有玩笑之色,心也提了起來,“皇上怎麼說?”
“哎,若是皇上表態,我便也不這麼急了,他點頭,你不能抗旨,他搖頭,太殿下不能強求。那樣我急也沒有作用,可今日皇上卻猶豫了,叫太殿下下去,說是要考慮考慮。”
臉上的血色抽淨,紅繡踉蹌的退後了兩步,險些被橋欄絆倒一頭再進望夏湖裡去。
伏武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道:“你身旁跟着人呢,剋制一些,鎮定一些!”若是漏了餡兒,不光是紅繡麻煩,他也要性命不保。
紅繡回過神,心跳的如擂鼓一般,又是憤怒又是擔憂,愣了一會才道:“無礙的,今日跟着的是瀲清。”
“葉瀲清?”
“是。我與瀲清是至交,他不會村我不利的。”
伏武半信半疑的點頭,道:“即便如此也不能不防。繡兒,你如今樹大招風,你可知有多少人稍微接了你的利就能爬上枝頭?”
伏武說的明白,紅繡知道他是關心自己,點頭道:“伏武哥,多謝你今日直言相告,爲了我,竟然背叛了你的主。”
伏武一怔:“你知道了?”
“嗯,猜到一些,哎。我只是不知道我到底哪兒好了,他們一個兩個的做什麼要這樣。我滿腔的血都快要撒給皇家了,難道真的要將我連骨頭的敲碎了才甘心嗎?”
伏武聞言道:“你名滿天下,又富才學,有了你,能穩固地位,也能才盡其用。更能作爲制衡敵手的籌碼。”
紅繡一口氣堵在胸口,煩躁的想抓頭髮,想不到她一步步爲自己謀求幸福竟將她逼到了如今的這一步上。天家的那父三人,真是想一想都讓她嘔得慌。
“紅繡,你自己心裡須得有個數,還有另一宗,皇上,怕是知道商兄的身份了。我言盡於此,不便點破,哎,我送你回去。”
一顆巨石,已經擾亂了紅繡心,伏武的最後一句話,更如同重磅炸彈一般在胸口炸開。真是身份,皇上知道了什麼?難道他知道了商少莫的事,從而聯繫到了商少行?難不成商少莫最近做過什麼不利於皇上的事,暴露了商少行的身份?
皇帝雖然說過不在攙和她與商少行婚事的話,可是那前提條件是皇帝認爲商少行是自己的民。若他知道了商少行有個在北冀國做影主的二哥,他會如何?結果可想而知。
紅繡連自己是怎麼回到宅院的都不知道,直到坐在圈椅上,接過梅妝端來的熱茶被燙了嘴脣,才猛然醒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