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控制近海貿易,從先皇開國開始,朝廷一直派重兵守沿海,但又爲了加大貿易量,所以朝廷開闢出了飛魚島。島上沒有居民,只有各國貿易的人在那裡停留休息,朝廷收地租和各項稅務,不過並沒有配兵駐守,所以飛魚島一直相當的亂。直到李繼承早年帶着東海幫進駐飛魚島,經過近十年的時間才真正豎立起東海幫在島上的威信,那時候李繼承在安東的勢力還沒有多大,他的主要勢力在海上,聽說他祖上都是做海上生意的,說白了就是海盜。”冥野停下來喝了口水又道:“李繼承將東海幫轉到陸地是十年前,當年吾皇……”
冥野看了眼南宮澈,看他閉目沒什麼反應,才又繼續道:“當年吾皇登基,李繼承幫了很大的忙,所以朝廷給了他特權,讓他主管了安東碼頭的貿易,他很聰明,一直對朝廷很客氣,甚至把女兒嫁給了安東海運司的前監管張爲民。五年前,他開始慢慢地把東海幫轉移到了內陸,聽說是因爲飛魚島的水實在是太深,李繼承越來越無力了。”
冥野講完過了很長時間,都不見南宮澈有什麼動靜,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睡着了,誰知就在冥野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藍澈睜開眼睛,扣了扣桌面道:“你對飛魚島現在的情況還有沒有了解?”
“這……目前還沒有詳細的信息,之前一直是注意它的貿易治安情況,對於上面的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唔……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是,屬下告退。”
冥野走後,南宮澈還在想,通過冥野剛纔所說,可以知道三件事:第一,李繼承現在的主要勢力在安東,他很顯然已經把江浙當成自己的了。第二,飛魚島無官無民只有商,情況複雜且不明。第三,島上進駐了另外的力量或有別的力量崛起,侵犯了李繼承的權益,而且李繼承還無能爲力,只好退居安東了。
理清思路之後,南宮澈知道,這次他必須要去飛魚島看看,才能找到答案。只是對那邊的情況太不明瞭,不能貿然行動,所以還是先去東海幫看看,待很多事慢慢浮出水面時再去飛魚島也不遲。
與此同時,歸韻和小棠也已經進入了江浙管轄區了,她們在小鎮住一晚,小鎮是進入江浙的必經之路,所以她們還打算在此停留一日,等十三趕到了一起前往安東,順便在這裡就打聽下安東的情況。這裡南來北往的商旅多,說不定真能知道什麼也說不定,既然都打算停留了,就順便去查查。
第二天下午,十三、歸韻、小棠三人着男裝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安東,在街角找了個不起眼的小客棧住下(南宮澈的客棧是在鬧市,也就是繁華的市中心),隨便吃了點,就各自去忙了。
小棠負責查探安東一帶的兵匪情況。歸韻喬裝成村婦模樣到熱鬧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以黑煞的行動習慣,他不會刻意去隱藏,但行蹤飄忽不定,不易讓人察覺,既然黑煞也要來行動,在人羣聚集地打探消息是必須的。十三去聯繫分佈在江浙地區的包打聽(繁華城鎮多有以賣消息謀生的人,行裡話叫包打聽,這種人一般隱藏極好,但十三是金陵第一包打聽,在這行有一定名頭)。
戌正時分,三人在客棧聚頭。
十三一坐下,先喝了一大口茶,才說道:“真想不到,那李繼承的淵源那麼深,看來這江浙的水不淺啊!”
歸韻嬌笑一聲:“呵,這水不深就沒什麼意思了,我們先來聽聽小棠的吧。”
十三點頭說了聲嗯,小棠抿了
口茶水道:“目前安東還算平靜,但暗地裡多方人馬都在這裡較勁,一邊是官府的人,海運司現在是按兵不動,不敢掀起第一層浪。然後就是李繼承的人,他收斂了些,只把人馬分佈在了碼頭和東海幫附近,海船基本都停靠在碼頭沒動。張闖把海船全部撤到安東以北的豐順漁村,風平浪靜。”
小棠停下來又抿了口茶水笑道:“你們猜忠勇侯現在在幹嘛?”
十三在金陵的時候上忠勇侯府彈過兩次曲,對南宮澈有些瞭解,哼一聲道:“沒猜錯的話,他估計已經開始行動了,不過,他具體在幹嗎啊?”
小棠也不糾纏,說道:“海運司的監管(直屬中央的特殊官員總管海運司)是忠勇侯的人,叫冥野。忠勇侯通過他估計知道了不少李繼承的事,他和李繼承約了今晚亥時上府拜訪,不過是以冥野的名義。他到了安東的消息沒有聲張。好了,目前就這麼多,明天給我一天時間,我再去詳細查看。”
“嗯,十三,那你把你的絕密消息說來我們聽聽,呵呵。”歸韻嬉笑着對十三說道。
“絕對比小棠的有意思,原來李繼承家祖上是做海盜的,先皇在時……”十三稀稀拉拉的把李繼承的家底和這幾年的行事說了一通,喝了口茶繼續道:“至於張闖這個人吧,挺簡單的,就是靠黃河漕運發的家,在漕運行裡,名望很高,不過爲人衝動有勇無謀,外表看他是因爲最兩年官府將黃河的漕運變成了官運而被逼無奈走向海運,實際上我覺得沒這麼簡單,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唯一的兒子病死了,可以說是無依無靠,他這些年賺的錢足夠他後半輩子了,沒必要在這當頭去惹李繼承,不過具體的情況我要在明天才能拿到,明天我打算去找大光頭,他在安東,我已經打聽到地方了。”
“你是說那個天下第一消息通大光頭?”歸韻問道,“聽說此人行蹤隱蔽,很難找,你是怎麼知道他現在在安東的?聽說他很難搞定。”歸韻也是很久以前有一次無意之中聽到官員們在晚宴的時候提到的。
聽見歸韻如是說,十三覺得驕傲無比,昂着頭笑道:“呵呵,他確實不好找,其實我也是今天在打聽消息的時候無意之中聽到的,可能是因爲最近安東水深,他也來轉轉,外人都道他四處逢源、圓滑無比,不怕官府不畏賊,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他那個人有個癖好就是收集佛手。”
小棠聽得糊里糊塗:“佛手?”
“對,”十三道:“大姐,你還記不記得去年年底二姐進了一批從西域來的貨?”
“嗯,記得,可沒聽說她買佛手啊,全是絲綢。”
十三一笑:“嘿嘿,你不知道吧,二姐在西域無意中見到了一對用印度的黑曜石雕刻的佛手,於是帶了回來偷偷收藏,結果大年時我去她那裡玩,竟讓我不小心看到了,她拗不過我,給了只佛手收買我,嘿嘿。”
歸韻哭笑不得:“你們兩個啊……真是沒辦法,讓四妹知道了,非要念死你們不可。”
十三一聽嚇了一跳,別看冰釋平時悶悶的一句話也不多說,訓起人來可是煩死人,忙說道:“好大姐,念在我現在把佛手拿出來辦事上,可別告訴四妹。”
“好啦,我不會說的。”
“等一下,”小棠突然說道:“三小姐,我沒見你把佛手帶在身邊啊。”
十三說着,從衣襟裡抽出掛在脖子上的紅線,原來佛手戴着脖子上。
“啊……這麼小啊,這麼小值什麼錢,那大光頭看得上嗎?”小棠一看,那佛手只
有指甲蓋大小,她還以爲是用錦盒裝着的那種手掌大小的,居然這麼小,不禁懷疑它的價值性。
十三敲了一記小棠的頭道:“你不懂了吧,這是用印度黑曜石刻的,黑曜石很鋒利的,但是你看這些切口都被打磨的圓潤平滑,而且小小佛手,線條明晰,連掌紋和指紋都栩栩如生,聽說是西域第一刻薩里滿的作品,價值連城呢。”
“想不到這麼小一個東西這麼厲害呀。”
“呵呵,”十三很得瑟的說,突又想到黑煞,遂轉向歸韻問道:“對了,大姐,你去追蹤黑煞情況怎麼樣?”
歸韻塌下肩膀無奈的說:“唉,別說了,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知道他衝什麼來的,根本無從查起。”
“也是,我之前又順便問他的行蹤,智多星也全都不知道哎,他到底來沒啊?”
“不,”歸韻道:“他來了,而且應該比我們先到很多天,搞不好已經找準目標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他會是來幹嘛的,才比較好掌握他的行蹤,不然就只有等到他行動後才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太晚了。”
頓時,三人都陷入了思索。
不一會兒,小棠突然說道:“對了,現在估計快亥時了,我們要不要去東海幫去探探消息。”
“也行,”歸韻道:“我們在這裡幹想也不是辦法,去東海幫看看李繼承和澹臺鏡明在幹嘛也好。”
“好”說着三人就吹滅蠟燭,起身向屋外走去。
東海幫,書房。
氣氛有點劍拔弩張。
“侯爺,你這是什麼意思?”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絡腮白鬍,雙目怒睜,看着眼前嘴角含笑的男子。
“老爺子,何必動怒呢,有話好好說嘛,我這不是聽聽您的意見嘛。”雖說是客氣的話,但細聽卻微含威嚴。
“哼,”老爺子就是李繼承,看來並不吃那套,道:“侯爺,你來安東,老夫甚是歡迎,今日屈尊到此,老夫甚是榮幸,老夫一直以來從不與朝廷作對,年年歲貢,可是剛剛所言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南宮澈心想,這老頭一口一個“老夫”,說着好像很客氣其實就是仗着自己在安東的勢力耀武揚威呢,剛剛他不過說了兩句,讓東海幫全力配合海運司,安東的事讓朝廷全權接手,他就跳腳了。
“老爺子,您彆氣,您或許理解錯我的話了,我也是爲雙方着想不是,您看,現在張闖的海船就停在豐順,這明顯的他等機會再和您搶安東呢,”南宮澈看李繼承似乎很不屑的樣子,又道:“我知道老爺子定是不將張闖看在眼裡的,但您想,他一個黃河漕幫就敢來您這兒鬧騰,這說明什麼?”
說道這裡,李繼承也靜下了臉,看向南宮澈,表示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於是,南宮澈繼續道:“我也不瞞您,海運司這邊已經調查到了,”南宮澈故作神秘的讓李繼承俯過來,在他耳邊說:“他身後有人呢,還是個大人物呢!海運司已經有眉目啦。”南宮澈心想這下你這老狐狸該有興趣與朝廷合作了吧,其實他也就隨便說說,他哪知道張闖背後是什麼大人物。
李繼承看着南宮澈,似乎在思考他話的真實性。張闖背後有人,他當然也知曉,但是他背後是誰纔是最關鍵的,人最怕的就是未知的事物,這人隱在暗處,始終是個威脅啊!
南宮澈看李繼承已經進了圈,於是又下一記猛藥:“老爺子,飛魚島的‘那位’可不是您一個人搞的定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