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診療出的結果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冥隱想不明白南宮澈是什麼時候中的毒,他一直在南宮澈身邊,並沒有奇怪的人接近南宮澈。若谷接下來的問題讓冥隱想到了答案。
“南宮澈這幾天除了喝酒還有沒有幹別的?”
“他除了和我一起吃了些裹腹的饅頭以外就沒有了,可是我都沒事……”冥隱說着想到了昨晚酒樓裡給南宮澈送酒的小姑娘,“昨晚有個自稱是酒樓老闆女兒的小姑娘給侯爺送酒來,現在想想那位姑娘的模樣有些可疑,她有雙藍色的眼睛,面容比較偏向西域人。稍後我會去查查。”
“那就應該是酒了,這毒叫‘生死一線’,這種毒溶於水之後無色無味,特別是酒,酒能加速這毒溶解在人的身體裡流轉全身。”
十三更擔心的是南宮澈身體內毒性的情況,“這個‘生死一線’很厲害嗎?好解嗎?他的身體怎麼樣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不好說,‘生死一線’是後勁很強的毒,現在看起來好並不代表真的就好,具體的情況我得看看他的血中毒的情況。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生死一線’是沒有解藥的,世上只有一瓶,由西域的巫醫研製的,他沒有留下解藥和配方,我以前聽師傅提起過,我還以爲只是傳說。師傅跟我說過中了‘生死一線’的症狀,全身正常,唯獨印堂正中有不明顯的黑氣。中毒者的脈搏會變得若隱若現,這些都是其他的毒所不具有的,通常的毒一般會讓人脈搏混亂。而且,強性毒都會讓中毒者有很明顯的外部症狀。所以我才猜這應該就是生死一線了,他可以拖三天後,毒性會突然爆發,他會七竅流血暴斃。”
“什麼?竟然這麼厲害。”冥隱難以相信,“我得快去查查,看能不能找些蛛絲馬跡。”
冥隱去遲了一步,酒樓的老闆只有兒子沒有女兒,至於藍眼睛的姑娘,酒樓確實有過一個,是客人。而那客人今早已經退房走了,是哪裡就不得而知了。冥隱頓時有些怪自己,當時太大意了。
無奈,冥隱只好隻身回了侯府,這時候冥樓卻收到了駐守在西域吐蕃國外境的南宮家將傳回的飛鴿傳書。信裡說吐蕃國內近期有一羣叛亂分子潛入了中原,因爲他們得到消息中原的皇帝罷黜了南宮澈的官職,他們認爲這是除掉南宮澈的好機會。
吐蕃國是南宮澈帶領軍隊征服的,雖然吐蕃依附燕氏王朝之後經濟發展很迅速,但吐蕃境內還是有很多人認爲這是戰爭的屈辱。他們聽說南宮澈被貶官在家,想趁此機會除掉南宮澈。他們認爲如果沒有南宮澈,他們吐蕃不會成爲中原的屬國,他們怕中原朝廷會再次啓用南宮澈,這樣吐蕃就會永遠成爲中原的屬國,他們一直沒有放棄過脫離中原。
於是,他們從巫師手中拿到世間奇毒“生死一線”,潛入中原,找機會毒死南宮澈。因爲“生死一線”毒發很慢,發起來又會迅速死亡,他們不擔心會被跟蹤。
事實確實如此,雖然冥隱知道那個有西域面容的姑娘非常可疑,冥樓也得到飛鴿傳書說吐蕃確有想對南宮澈不利的不法分子潛入,可是證據不足,他們完全不能以此去找吐蕃王室,特別是現在南宮澈已經沒有中原朝廷的支持了。
這是個悶虧,可是南宮澈吃定了。
若谷從南宮澈指尖上放出的血,乍一看沒有任何異樣,仔細看才知道南宮澈的血紅豔的異於常人,這便是“生死一線”中毒
頗深的徵兆。十三很着急,但是若谷說“生死一線”的藥理太不符合常理,她完全推算不出來原始的藥方,這樣要製出解藥更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南宮澈只有三天的時間。
晚上的時候,若谷擡頭看見樹枝頭漸趨圓潤的月亮,想起了十三特殊的體質。她頓時有種想法,也許給南宮澈換血可以救活南宮澈,可是“換血”太過困難,她從來不曾嘗試過,也不曾聽別的大夫使用過這方法。但是以醫理來推論,十三的血如果換給南宮澈,南宮澈是可以活的,聖血可以對抗“生死一線”,可是如此一來,十三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或許,精血流盡而死……所以若谷不敢說,她承認自己自私,她知道十三一旦知道自己可以救南宮澈,她一定會去做,可是她不想十三出事,她現在只有十三了。
第二天就是十五了,一早天空就又飄起了雪,一直飄到晚上還沒有停,地上全覆蓋着厚厚的血。十三守在南宮澈的牀頭,呢喃着:“南宮澈,如果你用我的血活下去,你會不會試着愛我,至少要一直記得我。”十三呢喃着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然後起身往若谷所在的藥廬裡走去。
“若谷。”
若谷從藥草前轉過身,看着十三站在門口。十三的背後沸沸揚揚的全是雪花,衣袂被北風吹起,若谷覺得這畫面美極了,十三就像是下凡的仙子,可是若谷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十三就像是要爲愛赴死。
“若谷,我知道你有辦法可以救他是不是。”
“你說什麼我不懂,我怎麼會有辦法呢,他中的可是‘生死一線’。”
十三輕輕的搖搖頭,“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就是我的血,不是嗎?”
“三姐……”
“拿它去救他好不好?我無所謂的,真的,反正這血終是要被誰放盡的,這是我的命運。”
“這不是什麼命運!”若谷有些激動,“三姐,你不是說你的孃親就是爲了保住你而選擇了自殺嗎?難道你不要活下去嗎?你知不知道你如果救他你可能就活不了了。”
“我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可是也有可能不死不是嗎?你也說是可能會死,可能而已,但如果我不救他,他一定會死。這血,還有這效用,我怎能置之不理呢。”
若谷被十三打敗了,十三在藥廬裡勸說了若谷一個下午,若谷沒有辦法,只能答應十三,幫他們“換血”。
若谷準備好了一切,包括換血結束後給十三服用的人蔘藥丸,這藥丸有維持生命的神奇效果,若谷希望它可以幫助十三度過難關。晚上的時候,血一點停下的勢頭都沒有,還是一直不停的飄着。冥樓、冥隱和冥矢都心情沉重的站在屋外,十三性格豪爽,與他們都很合得來,他們對於十三的選擇是很矛盾的心情。
現在是南宮澈閉着眼,十三睜着眼,明天天一亮,有可能十三就閉上眼了。十三輕輕地褪下身上的衣物,只留下單衣,微笑着躺在南宮澈身旁。還有一個時辰就是聖血流轉之時了,那時候若谷會用銀針封住兩人的心脈,然後將手腕割開過血。
房裡放置着一隻不停散發着藥香的藥廬,若谷說這藥香可以幫助兩人的血液流通。爲了過血時若谷能夠完全掌握兩人的身體狀況,待會兒十三和南宮澈要把衣服全部退去。若谷還在一旁整理着這場“換血之戰”的“武器”,十三就那樣閉着眼躺在南宮澈的臂窩裡,假裝南宮澈愛憐的抱着自
己。
“澈,這是我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儘管你聽不見。”十三輕聲呢喃着,“你看我們現在的樣子,想不想夫妻。別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多希望我修得千年,來世做你的妻子。可是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來世,如果真的有來世,你要記得不要再認錯人了……”
不知什麼時候若谷已經準備妥當,站到了牀邊,聽着十三的呢喃,若谷的眼睛溼潤了。她很不想打擾十三這難得的分離,可是時間快到了,她必須先讓兩人都服下暫時休眠的藥,然後放掉南宮澈體內三分之二的毒血,這樣聖血流轉之時,聖血纔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進入南宮澈的體內,並消滅掉剩餘的三分之一。
聖血的復原效果很快,若谷估計明天一早南宮澈就可以甦醒,兩三天的修養估計就可以下牀了。而十三最重要的也是這三天,三天之內如果十三可以醒來,那十三就不會死了,但如果十三醒不過,一切就都成了未知。
“三姐,時間快到了。”
“好,”十三褪去自己的衣物,然後像個妻子一樣,緩緩褪去南宮澈身上的衣物,並排着躺在南宮澈身邊,對若谷說到:“若谷,如果我出事了,不要告訴任何人,南宮澈、二姐、冰釋、還有……大姐……”
若谷強忍着淚,“我會的,我已經跟冥管家說好了,明早南宮侯爺清醒前就將三姐轉移到侯府的別院裡去,那裡不會有人去……也不會……不會有人知道……若谷會一直陪着三姐……一直陪着……所以三姐不可以放棄……只要還有一口氣……都要記得……若谷在等三姐醒來……咱們說好的,要一起去闖蕩江湖的,這是三姐答應的。”
“是啊,我答應過若谷的,等我離開南宮澈,離開京城,我會帶你去看看江湖的樣子,我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怎奈何,雪意寒涼,冰冷了幾世千年的輪迴。聲聲哀怨,剔去心中的那份豪放與淡然。傷情,流失。繁花,落盡。潮水,退去。繁華消落成顆顆泛黃淚珠,是凋零,還是化腐朽爲神奇?不管字跡模糊,還是瞳孔離亂,我還是不想逃出你給的圍城,也不想逃出你給情緣。
等你,在煙蒼露淺的輪迴邊緣,看看彼岸繁花似錦,染紅了半個輪迴,彩蝶紛飛在血色花瓣間,等了千秋萬代,容貌浸透在思念的苦海里,在等待的歲月裡,看着自己的憂傷破裂成完美的句點,靜聽着自己的心,一片一片碎成滿地的殤跡,在夜裡拿出來自個翻閱,漸漸成爲心中的那份難以割捨的戀情。
雪一直不停的飄着,明明要開春了,可是這雪反倒像下的更大了。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所有的人都看着緊閉的房門,祈禱着明天一早,一切都能安然無恙。
千朝相思紅顏老,歲月流芳心已碎。舞着心緒在子夜獨醉,看似無意卻淚眼紛飛。寂冷的月下聲聲的輕嘆,心緒輕舞薄如紗翼的思念,眼簾環繞每個有你的片段。不願承認自己心已沉淪,卻早已與你緊緊相隨,不曾想過自己會迷失自己,走不出憂思的長河,如果不是你,我怎會徘徊這憂傷的子夜,怎會迷戀這幽暗的月色。
我若是那一粒浮沙,定會飄落你的心暇;我若是那一縷煙塵,定會縈繞你的溫脣;我若是那一縷飛絮,定會飛入你的深夢;讓你夜夜夢中與我共舞輕紗。
你我的相遇平淡無奇,卻留給我今生最深的癡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