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懲罰
凱茵是挺感謝丁鵬的,至少丁鵬對她不錯,走上社會,能遇上合得來的同事挺不容易,在拿捏好尺度與分寸的同時,凱茵是想多交往幾個好朋友的,至少友情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種情感,只可惜,她的老公對這件事一向非常敏感,丁鵬的老婆也找她吵過一次,凱茵是時時刻刻注意着的。
這一次步行,同樣是電視臺與龍蝦館的這條路,但是所用時間比來的時程要短。
丁鵬從電視臺樓下取了車,一徑開到電閘門外面,凱茵等待在那兒,看到車來,跑上前拉開後座車門,坐了上去。
“丁鵬真謝謝你。”
凱茵坐好,對前排的丁鵬說道蹂。
丁鵬笑了笑,也沒說什麼,車子很快跑上了城市主幹道,往凱茵家疾馳而去。
行車途中凱茵一面張望前方路況,一面又給薛玉珍打電.話,薛玉珍的手機響起鈴聲時,她在廚房對客廳餐桌上涼拌萵筍的蕭俊峰喊道:“老蕭,幫我接下電.話,可能是大妹的。該”
蕭俊峰擦了手去臥室拿薛玉珍的手機,果真是凱茵的來電,連通上來就聽凱茵在電波中問:“媽,宋校到了沒?”
蕭俊峰說:“他剛打電.話給你媽媽了,你媽媽說你去單位還沒回來,宋校說去電視臺接你,他沒給你打電.話嗎?”
“……”
凱茵握着手機回頭就朝後擋風玻璃向後方柏油馬路張望,在那耀眼金子般的陽光沐浴下,一輛通身如油的黑色私家車嗖的從後方全速超車,擦過丁鵬的車身,筆直的竄到車前,驟然停速時丁鵬驚恐無比的踩下剎車,一舉將凱茵重重的摔到了副駕椅背上,撞的眼冒金星……
“我.靠!”重怒中的丁鵬回頭確認了凱茵無事後立刻解開安全帶,踢門下車時被凱茵大聲叫住:“是宋校!”
“……”
丁鵬回頭朝她看,一臉……呆滯。
剛纔在慣性中摔到車位下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凱茵縮下身體去拾時對丁鵬說:“對不起。”
丁鵬無言以對。
凱茵的臉色非常難看,掌中的手機發出牛嚎一般的噪音,“微笑先生”四個字在屏幕中央刺激着凱茵的視網膜。
她的臉色青灰一片,整齊綁住的馬尾在慣性中摔的有些凌亂,幾縷不長的頭髮又一次掉到她眼睛底下,遮擋她的視線令她非常煩躁。
嗡嗡的震音中,凱茵面如死灰的透過擋風玻璃看着逼着丁鵬在馬路上突然停車的那輛黑色奧迪,心頭的怒火像野草滋生出來。
黑色奧迪的駕駛者手握手機,雙眸陰沉到醞釀着一場黑色風暴,當電波中的嘟音消失後這個臉色鐵灰的男人近乎快要爆發的逼視着副駕外的後視鏡中的那輛車,聲音宛如鉛的嚴峻與沉重,通過電波非常惱火的對她命令道:“下車。”
此時,柏油馬路的正中間,黑色奧迪截獲了黑色榮威,兩車前後相持間,正午陽光的金色光斑掉落在黑色私家車的車頂,蒸騰出一層層波雲詭譎的熱氣。
凱茵已經潮溼的掌心握有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呼嘯着嘈雜電波之音的連線裡那個男人的聲音冷酷如冰,釋放着無法壓制的怒火。
凱茵被正午燦烈的日照怔盲了雙眼,那雙定格在黑色榮威擋風玻璃前的眼睛空洞而迷茫,帶着畏懼和害怕,那些囂張的任性在那個男人真正被激怒以後,被她自己膽戰心驚的壓入了體內,在矛盾這樣激烈的關口,她再也不敢爭鋒相對。
她陷入呆滯一般的狀態,一瞬不瞬的看着榮威前的黑色奧迪,那輛車的車身宛如珍貴的油,黑炫中釋放着驕陽中如火如荼的霸傲與強勢。
她的眼睛此刻宛如生長在黑色奧迪的金色光斑上,照耀的她眼花繚亂,這片紛繁熱氣中,手中已握出汗跡的手機傳來了通話被殘忍掐斷的嘟聲。
丁鵬自從冒出那句被突然截獲時盛怒的“我.靠”,再也沒有任何聲息,他手握方向盤坐在駕駛位上,目光在前面奧迪與後座凱茵之間穿梭,此時,陽光恰逢一日內最烈,從擋風玻璃與左右兩扇車窗射入他臉頰與身體,熱汗不停歇的從體內蔓延出來。
“丁鵬,真對不起,我和宋校吵架了,但好像又無緣無故牽連了你。”
凱茵非常內疚,深深納入一口呼吸,彷彿剛纔的呼吸被突然闖入的黑色奧迪壓出了胸腔,丁鵬在前座回了頭,問凱茵需不需要幫忙。
這情形多半是要鬧僵的了,剛纔宋校冰冷陰森的那兩個字丁鵬聽見了,他不由得替凱茵出了一身冷汗,正因爲沒有與宋校打過交道,不知道明顯被凱茵惹怒的宋校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其實本沒有什麼事情,但是宋校卻發了天大的火氣。
丁鵬也不知道,以凱茵不算溫順的性格,宋校會不會出手傷她,畢竟宋校的個性他不清楚,他爲人處世的風格與方式,他也不清楚。
“凱茵,有任何需要直接打電.話給我。”
在丁鵬流着熱汗思索的瞬間,凱茵已將手機放回包包,然後拉上包包的拉鍊
準備下車。
當她聽見丁鵬對她這樣說時,她的手已經搭在了車把之上,正準備拉開那扇車門下去,丁鵬的聲音是溫暖的,凱茵看着他流着熱汗的樸實模樣,心裡面有對他感到抱歉,並且她將自己與宋校的這一幕鬧劇還讓身爲外人的他看見了,實在丟臉。
她對丁鵬說:“謝謝你丁鵬,我先走了。”
凱茵提着包包推開車門時丁鵬歪過身子朝後看着她憂心忡忡的補充道:“凱茵,他要是打你,你給我打電.話。”
丁鵬的這番話讓凱茵非常意外,她不明白爲什麼丁鵬會有這種想法,宋校會打她?還是他認爲男人在動怒的時候總會不受控制的暴力對待女人?
“放心吧,他不打人,更加不會打我。”
凱茵晦澀的朝丁鵬笑過之後便從沁涼的車中邁入了外界陽光炙熱的午後,柏油馬路被當空烈陽照耀的彷彿燒起了火,她穿的黑色平底小皮鞋,但是鞋底卻能感覺到熱火般的溫度。
轉身將車門關上,前一秒略略彎腰對丁鵬說:“工作的事我們找時間再聯繫。”
坐在駕駛座的丁鵬敷衍般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倉促的隨着凱茵的移動,朝向了那輛黑色奧迪。
路況受到了這兩輛車的影響,馬路中央沒有交警執勤,但往來私家車朝他按喇叭的居多,丁鵬卻還是沒有離開,他想確認凱茵沒事了才返航回去電視臺。
凱茵頂着一輪金燦燦的太陽朝奧迪走去,正午的溫度是一天中的最高,她自然汗流浹背,衣服黏在了身體上,一額頭的汗。
從丁鵬的車走向宋校的車,這一段幾乎觸手可及的距離卻被凱茵走出了天涯之感,當她站在了奧迪車外,她的心竄到了嗓子眼。
奧迪車中冷氣森森,那人通身瀰漫着陰冷的煞氣,獨自坐在駕駛位中一動不動,就像一縷來自冰窖的空氣,冷颼颼的,窗外的陽光無法穿透他周身的寒冷,只能在他的輪廓周圍描繪出一圈金色的修長線條。
她不知道他要給她怎樣的懲罰,因爲想必宋校看見了她和丁鵬兩人用完午餐返回電視臺,卻沒有看見之前一起用餐的好幾位同事。
所以,在宋校的親眼所見中,她來電視臺,並且中午單獨與丁鵬吃飯,這是蠻親密的男女關係了……
凱茵是吃軟怕硬的,她對蕭俊峰撒嬌任性,後來有了男朋友就對男朋友撒嬌任性,再後來有了宋校,就對宋校撒嬌任性,但是她的撒嬌任性全都建立在這些男人的呵護縱容之上,一旦她察覺男人變了臉,她絕對不會再不知死活的任性或者不知好歹,她會察言觀色。
男人是假意與她生氣還是真的被她激怒她是能夠看出來的,就好比前幾分鐘,流線型的黑色奧迪從後方全速超車,兇猛的橫在丁鵬的車前,那樣的氣勢與火勢凱茵是能夠感覺出來的,然後他打電.話叫她下車,兩個字,卻像拿着利刃剖刮她的骨頭一般。
男人如果真的動了氣,身爲女人的她絕對不能夠再去火上添油,那是她吃虧,畢竟男女力量懸殊過大,小時候不知死活的惹毛了爸爸,被爸爸狠狠揍了一頓之後就此得出了這條人生經驗,她怕男人動手打她,所以必須學會進退有度。
這是凱茵的觀念,所以她現在像落水狗一般老實。
站在車外被天空金燦燦的陽光蒸發,她的手朝前座副駕車門伸出去,後來又縮了回來,最終打開的是後座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