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香氣
好的愛情,給你更多天地而不是叫你失去天地,那麼好的婚姻,就是給你更多親人,而不是失去自己的親人。,
晴空萬里,微風不燥,凱茵眯着眼睛仰面詢問宋校:“宋校,你幸福嗎?”
他的眼睛迎向空地前的二十多位親友瞻。
16歲揹着一個單薄的行囊走進北京寄宿制高中的大‘門’,那天,太陽燦然的耀眼,以至於少年的宋校一擡頭便流出了眼淚,那天,他想,他沒有親人了。
父母的離異、再婚、組建家庭幸福生子,在年幼的宋校心中,是何等的傷?
父親是一家三口,母親是一家三口,那麼他呢?他算什麼?他沒有家也沒有親人了。
凱茵此問的目的無非是要宋校用他的心靈看一看面前的這些可愛的人,她要他知道,這些人,從此以後,都是他的親人。
宋校把凱茵納入懷中,親了她的發,燦燦日光下,他的身體微微發燙:“有你,我很幸福。”
用罷午餐,宋守正邀請各位去宋家做客,館外的車已經備好,隨時啓程溽。
車隊沿原途返回,宋校的奧迪仍舊在末尾墊底,車上,凱茵與芮芮同坐後座,芮芮的眼神凱茵看的明白,她問駕車的宋校:“宋校,唐澤國慶在哪裡度過?”
宋校擡頭看了看後視鏡:“他回蘇州,每年如此。”
“……”凱茵朝芮芮看。
芮芮是失望的,她抿起雙‘脣’朝窗外凝望,久久也沒有轉移回來。
此時,凱茵的目光在後視鏡中與宋校不期而遇,夫妻二人默默‘交’換想法,凱茵最先無奈的移開了視線,問張望窗外的芮芮:“芮芮,下午我們逛北京城吧?”
小姐妹們都沒有來過京城,是個不錯的提議,芮芮揚起笑容轉回視線對凱茵點頭:“行啊,我要買免稅品。”
“行。”
凱茵的“行”是負責芮芮一切開銷的意思,妹妹來自己婆家做客,她想盡一盡地主之誼,‘女’生逛街購物能夠減負,身體的心靈的都可,況且這些‘花’銷宋校會給她。
一列車隊在熱鬧的聚餐後再次返回宋家庭院,院前站崗解放軍帥哥“啪”的立正敬禮,宋守正邀請宋家所有的客人進家做客。
宋校山道附近停車時前車中的客人已經進家了,凱茵與芮芮下車,靠邊等待宋校。
一男兩‘女’走入繁複綠蔭中的鵝卵石小道,宋校在後,兩個‘女’孩手牽手走在前方,芮芮終於說了:“我昨晚沒有打通唐澤的電.話。”
“……”
凱茵不知道能說什麼,她幾乎能夠猜透唐澤的心思,無非是介於陶溪和芮芮之間舉棋不定,或許他現在非常困‘惑’,不知該如何是好。
關於一對戀侶感情問題,凱茵自知能說的不多,何去何從,有待當事者自己說明。
回到家中,客廳已經譁然,原來是擺起了好幾桌麻將臺,逢年過節,大家對麻將的愛好從未改變。
芮成剛一直鐘意宋校,他遠遠夾着煙朝他喊道:“宋校,過來搓麻!”
宋校手裡提着車鑰匙,他淡笑點點頭,轉身對凱茵道:“我上樓換衣,你呢?”
凱茵摟着芮芮,說要和芮芮在樓下玩,於是宋校上了樓。
家裡有宋家人、蕭家人、張婉孃家人,至於爺爺和宋守正部隊的老戰友,聚餐後走了一部分,也回來一部分,回來的,自然主桌上等着搓麻。
凱茵和芮芮不會麻將,牽着手去餐廳找水果吃。
宋校換上一身素‘色’家居服出現在大家面前時沒有看見凱茵,他即刻問道:“凱茵呢?”
許多人笑他,原因自然都知,恰逢凱茵與芮芮端着水晶果盤從廚房那扇‘門’出來,盤中多種切塊水果,排列美觀,上面種有牙籤,他笑了笑,便沒去找凱茵說話,拉開就近位置坐上了麻將桌。
其實看不出來,許多人都是麻將愛好者,能力也強,宋校就是其一。
凱茵因爲不懂這項娛樂,所以沒有逗留在宋校身邊,幾張桌子繞了幾圈。
宋校一邊‘摸’牌一邊擡眸看了凱茵一眼,垂眸碼牌時說道:“凱茵,給我吃塊水果。”
站在蕭俊峰後面圍觀的凱茵自然讓張婉孃家那邊的一位熱情‘女’‘性’打趣了一番,說她還是護着自己爸爸,不護自己老公,在衆人發笑時凱茵特別不好意思,端着水果拼盤朝宋校走去。
宋校時而看牌時而微笑看她,兩人目光相遇時他恰好眉眼清秀,凱茵用牙籤挑了一塊哈密瓜放進宋校張開的薄‘脣’中,他一邊咀嚼一邊說:“甜。”
“打麻將這麼不認真的呢!”芮成剛有意見了:“大妹,你去和芮芮玩,沒看她孤單單的嗎?”
凱茵端盤迴頭一看,芮芮在落地窗外的翠綠草坪上蹲着,旁邊兩條牧羊犬,一人二狗不知道在用第幾國語言彼此‘交’流。
凱茵端着水果盤去找芮芮了。
途中她左右環顧,竟是沒有找到秦嶺。
tang“芮芮。”
芮芮回頭一看,凱茵從臺階上下來。
已過午後炙熱的時光,風輕雲淡,芮芮蹲在草地上倍顯孤單,凱茵也與她蹲在一起,將水果盤給她。
她接來,拿凱茵的牙籤挑着愛吃的吃,望向朝她手裡盤子湊上來的牧羊犬時,表情沮喪。
“芮芮……”凱茵‘欲’言又止。
芮芮餵給二狗甜絲絲的蜜瓜塊,二狗咬的嘎嘣作響,她卻孤單的說:“你說,唐澤到底怎麼想的?是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我嗎?那他對我感覺也不深,對不對?他三十多了,想要尋找另一半,但我又不是最佳那一位,他想將就,可是又不願意勉強自己,是這樣嗎?”
凱茵搖頭:“我覺得他不是將就那類人,他是寧缺毋濫的,否則也不會單身這麼多年,我想,他現在一定有困擾他的事情,他不願意面對你是因爲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你,你的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芮芮呆茫的看着凱茵。
“喵喵,你支持我和唐澤在一起嗎?唐澤值得我去努力嗎?”
凱茵仍舊搖搖頭:“芮芮,不管怎樣,這愛情一定要是平等的,如果你付出的多,你一定會累,我絕對不贊成‘女’人倒貼,愛情一定要平等,再好的男人如果不愛你,那都不值得你去爭取。”
凱茵的意思芮芮聽明白了,她所需要搞明白的是唐澤愛不愛她,可是他不願意接她電.話這能否說明他對她的態度呢?
芮芮很苦惱,也很惆悵,22年空白美好的生活一朝被愛情打敗,敗給一個冷着她的男人。
“別煩惱,你聽我的,這樣做,也別給唐澤打電.話了,別找他,如果他再也沒有找你,那麼這個人就不是你的,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芮芮聽懂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初戀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兩姐妹在草地上蹲着,引得廳內麻將的幾位叔叔阿姨調侃,宋校隨聲回頭一看,透過落地窗戶,他的小‘女’孩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蓄着笑容轉回視線,繼續走牌,這一桌是芮成剛、張婉弟弟、凱茵舅舅與宋校。
煙霧繚繞,宋校偶爾吸菸的時候會回頭看一看家外草坪上的那個‘女’孩。
凱茵與芮芮吃完了水果回到廳內,說要出去玩,宋校是走不掉的,芮成剛不放,但是宋校又明顯放心不下,畢竟這兩個‘女’孩還小,也都沒有來過北京,所到之處人生地不熟。
他少陪,從麻將桌站起,捻了手裡的煙後‘摸’手機打電.話安排人員陪兩個‘女’孩外出逛街。
凱茵打了秦嶺的手機,秦嶺在樓上房間睡覺,說累,不出去了。
也便不能勉強,凱茵和芮芮出去玩。
安排了庭前站崗的兩位小兵,又配幾名踊躍舉手的小‘女’傭陪同凱茵和芮芮一起出遊,下午大好的陽光,爺爺說香山的紅葉已經開了。
宋校送凱茵和芮芮出‘門’,五名同去的‘女’傭換了漂亮的衣服背了包隨宋校亦步亦趨,防盜‘門’前,宋校矮身親了凱茵。
送走了凱茵一席人,宋校再回麻將桌,幾桌人玩的開心又熱鬧,廚房不久後便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
開了宋守正部隊的兩輛吉普車,兩名解放軍戰士充當司機,凱茵、芮芮與兩名‘女’傭同坐一輛,其餘人等,在後面一輛車中。
去的正是爺爺推薦的香山公園。
今年香山公園的紅葉開的早,火紅一片,公園裡很多遊客,與索道相比,步行上山的也有很多。
她們走到半山腰處歇腳,兩位小戰士去附近買水,五名‘女’傭相攜跑去風景優美的地方拍照留影,只有凱茵和芮芮在山道上極目遠眺。
下方人聲嘈雜,凱茵剛轉身就被遊客碰到了,有人無意中撞上了她的肩膀,待她再回頭一看,已是一大羣旅遊觀光團揮舞着小紅旗過來了。
凱茵與芮芮靠邊讓路,待這一批觀光團走過,買水的小戰士也回來了,將水每人發了一瓶,原地等待凱茵的指示。
在他們心中,凱茵是領導,是要絕對服從的對象。
喝了半瓶礦泉水,又有一‘波’觀光團揮舞着小紅旗上來了,意外遇見的尚修文夾雜在這些人羣當中。
所謂狹路相逢,可能就是這種情況。
看見凱茵的尚修文也非常意外,他怔了許久,笑容又是尷尬又是苦澀。
芮芮和他打過招呼跑到對面去了。
凱茵沒有見到他有同伴,所以問起:“你一個人?”
尚修文點點頭,眯着眼睛避開凱茵的眼睛,放眼山中紅景:“今天國慶,我部隊的老戰友都在北京,晚上聚會,所以。”
凱茵懂了,她心裡細細的想,國慶節都不與家人遊山玩水,寧願跑來遙遠北京,一個人閒逛香山公園,看來他和蘇曉莉還是不行。
結婚都大半年了,也不見他們要小孩,彼此各忙各的,除了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還有什麼能夠捆綁在一起的呢?
也是怨偶。
與尚修文隨意聊了幾句,他以繼續上山爲由與凱茵分道揚鑣了,凱茵擡頭看着他上山的背影,心裡還是存有感慨的。
也不過五年前,爲了他她能去全然不通的阿姆斯特丹,五年後,竟也各奔東西了。
時間真是把殺豬刀。
對於缺乏鍛鍊的人來說,爬到山頂已是不可能的,半道上,凱茵和芮芮撂了挑子,打道回府。
芮芮沒有遊玩的心情,凱茵也便熱鬧不起來,自然在太陽還未下山的時候就回家了。
途中,凱茵詢問芮芮要不要去商場逛逛,芮芮搖頭,所以這一趟直接回家。
回到家,廳中麻將桌還未撤,大家詢問凱茵和芮芮都去哪裡玩了,紅葉好不好看,北京好不好玩,芮芮回答的,因爲凱茵看見秦嶺出現了。
她搬了張凳子坐在芮成剛和宋校中間,恰似在看芮成剛麻將一般,通身散發着寂寞的香氣。
凱茵什麼話也沒有說,提着包上樓去了。
芮芮跟她一起的,在二樓宋校臥室裡的‘牀’上躺着,芮芮劃開手機屏幕然後鎖上,扔去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