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看了一眼曹騰,曹騰似乎立刻就能領會我的意圖,忙說:“後來哈爾濱那邊我們的合作方做了大量的工作,幫助易總洗清了冤屈,將事情徹底調查清楚了,集團剛剛下達對易總的處分決定,我們及時趕了回來,將真實的情況證明遞交給了集團黨委領導,這樣,易總總算是大難不死,躲過了一場災禍……
“唉……想想真玄啊,我都擔心死了……不知哪個混蛋給警方報警說易總在房間裡吸毒聚衆*,結果根本就沒那回事……我這幾天一直在捉摸,或許是那舉報的人搞錯了,給警方舉報的時候說錯了房間號,結果把真正吸毒的人漏了,反倒把易總給抓進去了。”
伍德聽完,點點頭:“這事確實是夠玄的,易總是體制內的人,一旦扣上生活作風問題的帽子,那可是直接掉烏紗帽甚至掉飯碗的事,不可小視!如此看來,易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不該煩心,該感到慶幸纔是啊。”
我又苦笑。
曹騰又說:“是的,是該感到慶幸,關鍵還是虧了那合作方的老闆,出大力幫助易總擺平了這事……不然,真的是不堪設想!”
似乎,秋桐在哈爾濱的操作極其隱秘,曹騰沒有覺察到是她在背後操縱。
當然,曹騰此時的話也不可全信。
伍德點點頭:“合作方的老闆……呵呵……”
伍德的臉上倏地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伍德這自覺不自覺的一笑,被我立刻捕捉住了。結合剛纔他們對話的內容和神態,我終於做出了判斷,我在哈爾濱出的事,必定是和他有關,必定是他在背後操縱曹騰來實施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是合作方老闆幫我擺平的,他一定早就知道此事的結果,知道這是秋桐在裡面操作的結果。
只是,現在,他和曹騰只是在一唱一和裝逼而已。
我心裡暗暗起了火氣,心裡的火氣越大,我的臉上笑容就越是多。
我不能讓伍德和曹騰看出我此時心裡的所想。
伍德舉起酒杯:“來,易總,給你壓壓驚,喝一杯!此事果真很玄,差點就斷送了老弟的前程,老弟能僥倖逃過一難,是有貴人相助啊……一方面這杯酒給老弟壓驚,另一方面也要給你祝賀,大難不死終究是要祝賀的,貴人相助,更要祝賀。”
伍德沒有說那貴人是誰,但我估計他心裡明白,他指的不會是那老闆。
我笑着和伍德干杯。
放下杯子,伍德皺了皺眉頭,看看我,又看看曹騰,說:“曹總剛纔說那舉報人可能是弄錯了房間號,我看……未必。”
“哦……”曹騰看着伍德。
我也看着伍德:“伍老闆的意思是……”
伍德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說:“我看事情未必就那麼簡單……既然人家要舉報,就不會搞錯房間,搞錯房間的機率是很低的。”
我說:“那……”
曹騰也看着伍德。
王林這時先吃完飯站起來出去了。
皇者低頭只顧吃菜,似乎就沒聽到我們的對話。
伍德說:“據我的分析,我看,此事必有蹊蹺……說不定,易總是中了人家的圈套……這是個陷阱!”
媽的,賊喊捉賊,欲蓋彌彰啊!我心裡罵了一句,還是凝神看着伍德:“圈套?陷阱?”
“是的。”伍德點點頭:“我懷疑是有人想陷害你,想借助這事來搞掉你……”
“這個人會是誰呢?”我說。
“顯然不會是你們合作方的老闆,他即使想爲了生意給你下套也不會通知警方,那對他是得不償失。”伍德說:“我猜,這個人應該是你單位的人,你的對手!或者是你得罪的人!”
我故作迷惘地說:“我在集團裡哪裡得罪過人?大家都和我關係很好的啊,我也沒有什麼對手啊?誰會算計我呢?我和曹總一起去的哈爾濱,難道,伍老闆指的是曹總?曹總想把我搞下去然後自己取而代之?”
我這麼一說,伍德哈哈大笑起來,曹騰也尷尬地笑起來,還有些心虛的樣子。
我也笑,說:“顯然不會是曹總,我們倆是一對鐵兄弟,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伍德說:“當然不會是了,曹總可不要多想啊,我說的意思可不是對你來的!我是覺得或許是你們集團的其他人。”
曹騰笑着:“我當然知道伍老闆和易總是開玩笑的話,我當然不會當真的!只是,如果按照伍老闆的分析,集團裡誰想暗算易總呢?”
我也附和着:“是啊,我實在想不出誰會算計我?”
伍德呵呵笑着:“易總,在官場混,要多幾個心眼,知人面不知人心啊……你在你們集團是少壯派,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的快速提拔,一定會得到很多人的眼紅和妒忌,特別孫書記對你又格外寵愛,至於誰有可能算計你,我不瞭解你們集團,我是沒有發言權的,你今後處事可要小心點,多注意提防着別有用心的人,特別是那些笑面虎。”
我點點頭:“多謝伍老闆提醒!”
伍德又說,”我說的這些話不單是對着你自己,也包括曹總,曹總同樣是年輕幹部,你們倆都是你們集團的年輕中層,都是佼佼者,而且你們倆關係還特別好,所以,你們倆都要注意提防的。”
曹騰忙點點頭:“嗯……謝謝伍老闆提醒!”
“這次只是易總被暗算,說不行,下次曹總也被一起暗算了。”伍德又說:“這次算是曹總僥倖啊……這個算計易總的人,看來本事不小啊,能把觸角伸到哈爾濱,對你們倆的行蹤十分了解……能做到這一點,不簡單!”
“是的,的確不簡單!”我點點頭,然後看着曹騰說:“曹總,這次我中槍了,以後你也要注意啊!”
曹騰說:“是的,是的,我也要注意!”
伍德這時又說:“易總,剛纔你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又起的一波是什麼呢?”
似乎,伍德急於和我談起此事。
我說:“我們公司市區8站的站長和發行員突然提出集體辭職呢?”
“什麼?集體辭職?”伍德一副意外吃驚的樣子,失聲叫了出來。
皇者這時翻了翻眼皮,又繼續吃菜。
我點點頭:“是的,集體辭職!三天後集體走人!”
“這麼多人集體辭職,那你們的報紙怎麼送?你豈不是要負很大的連帶責任?這可是大事啊,弄不好,處理不好,你要被集團免職的!你打算怎麼辦?”伍德一口氣提出好幾個疑問,似乎他比我還急,想的比我還多,連我要負什麼責任都想到了。
但是,他惟獨沒有提這些發行員爲什麼要辭職,沒有問是誰挖走這些人的。
我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他似乎是因爲心裡太明情而無意疏忽了。
但伍德似乎馬上就覺察到了自己的這個細小疏忽,不等我說話接着就又立刻發問:“還有,這些人爲什麼突然要辭職呢?是不是有人在挖他們?”
伍德已經晚了,他雖然看起來及時彌補上了這個問題,但已經被我抓住他剛纔那一瞬間的失誤了。
我立刻就大致判斷此事和他有關,立刻就大致驗證了自己下午的猜測。一定是伍德在幕後指使星海都市報操作的此事,他出錢,星海都市報打前陣。
當然,伍德不會告訴星海都市報他的目的,他會打着贊助或者入股的名義出面,然後藉口關注新創辦報紙的發行,提出一些建議,如果星海都市報有人提出挖我們的人的設想,他立刻表示贊同,然後拍出大筆資金來提供保障。有大筆的資金保障,星海都市報自然是樂於操作的,這對他們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而伍德的目的,顯然是藉助此事來把我搞掉,甚至把秋桐也搞掉。搞掉我,用意自然很明顯,搞掉秋桐,或許是他和曹麗之間有什麼交易,爲了曹麗而操作的。當然也許是附帶的成果。
當然,這些判斷都是我根據下午的猜測做出的自我分析,我還不能十分確定。
我說:“我大致瞭解清楚了,是我們最強勁的對手星海都市報乾的這事,他們要創辦一份新報紙,需要擴招發行隊伍,於是就把觸角伸到我們這邊來了,高薪拉人,高獎金誘惑……集團黨委對這事十分重視,孫書記大發雷霆,勒令我必須儘快解決好此事,如果發行系統因此而癱瘓,我和分管的秋總都要被免職。
“當然,我知道孫書記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出了這麼大的事,即使他不免職,我也無法再幹下去了,我和秋總都在集團黨委會上表了態,此事處理不好,我們都引咎辭職!”
“啊此事還牽扯到秋總啊……”伍德說:“這可不是小事,麻煩大了!”
曹騰愣愣地看着伍德,似乎他不知道伍德和此事有關,似乎他有些不明白伍德爲何爲此事對我和秋桐如此關心。
曹騰接着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那笑有些幸災樂禍。
順着我的思路,我立刻判定伍德操作此事是沒有告訴曹騰的,曹騰對此一無所知。
伍德操作此事,不需要曹騰來參與。
我苦笑了下:“此事確實很麻煩,弄不好,我就要完蛋!”
伍德緊皺眉頭,低頭不語。
我接着若無其事地舉起酒杯看着皇者:“哎,老兄,別光顧吃啊,來,咱哥倆喝一杯!”
皇者笑笑舉起酒杯:“易總,我敬你!”
皇者的笑似乎有些別有意味。
我和皇者喝了一杯,然後皇者就藉口上衛生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