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被晴兒感動了:“小許,謝謝你,你真好……來,我和弟弟給大家敬一杯酒,感謝大家對我們姐弟倆的友愛和親情……我先幹……”
說着,柳月舉杯一飲而盡。
然後,大家帶着歡喜的淚花一次給柳月和柳建國敬酒,帶着濃濃的祝福。
柳月今天喝地很多,很久沒見她這麼痛快地喝酒了,臉很紅,眼睛裡始終潮潮的。
酒足飯飽之後,大家準備散席。
柳月站起來,挽着柳建國的胳膊:“陽陽,這次,你來了,就不要走了……跟姐姐在一起,不要再走了……”
“嗯……姐,不走,我不走,我的戶口還沒遷移呢,還在江海……”柳建國說。
“好,那就好……走,先跟姐回家,回咱家……回家長談,談談這25年,再安排打算今後……”柳月淚眼朦朧地說:“還有,陽陽,咱回家,你看看外甥女,你親外甥女妮妮……她會叫你舅舅,叫你……舅舅,你……你是妮妮的親舅舅……親舅舅……”
柳月醉了,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卻飽含無比的悲喜交加。
晴兒忍不住又哭了,靠着我的肩膀。
蘭姐站在一邊不停地抹眼淚,邊衝老三使了個眼色。
老三忙過去:“走,柳姐,柳大哥,我送你們倆回家!”
“嗯……好……謝謝老三兄弟……”柳月看了我們大家一眼,揮揮手:“我……我們先走了……各位,再見……”
柳月的眼神掃過大家,最後落在我身上,接着就轉過頭。
柳月轉頭的一瞬間,我看到了柳月眼裡的朦朧淚花飛濺了出來。
我緊緊咬住自己的嘴脣,不讓自己失態。
柳月爲我找回了工作,我爲柳月找到了弟弟,我們倆都在不爲對方所知的情況下操作完了這一切。當我們終於得知彼此爲對方做的事情的時候,已經是終結。
我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怎樣的一種付出,怎樣的一種奉獻,怎樣的一種心與心的交換……
我想,柳月也一定知道,她會感知。
可是,只能侷限於我們倆知道,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默默無聞爲對方做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之間這種默默無聞的情懷。
我今天的結婚喜宴,可謂三喜臨門,喜事連連,悲喜交加,感人肺腑。
這一生,我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人間如此憾人如此悲情的心境,我的心我的靈魂彷彿經受了最徹底的洗禮,昇華到了淼茫的空間。
不僅是我,晴兒今天也是感觸頗深。
下午,回到我們的新房,我疲憊地躺在沙發上閉眼休憩片刻。
晴兒不停歇,忙個不停,收拾東西,爲我換衣服,換拖鞋,嘴裡喋喋不休:“哎峰哥,今天太刺激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都是好事啊,哎你說,怎麼這麼巧啊,都趕到今天來了……”
邊說,晴兒邊扒下我的外衣,給我穿上睡衣:“你累了吧,休息一會吧……”
房間裡暖氣很熱,我穿着睡衣,仍感覺出汗。
我閉着眼,卻睡不着。
我的腦子還在回放着今天的一幕一幕……
一會,晴兒洗完澡,見我閉着眼,以爲我睡了,輕輕進了臥室,拿出一牀毛巾被給我蓋上。
我突然睜開眼睛,嚇了晴兒一跳。
“哈……你沒睡着啊……”晴兒笑着說。
“我去洗澡……”我說着坐起來去了衛生間。
很快洗完澡,我出來,晴兒正在吹頭髮,見我出來:“這麼快啊……”
“嗯……”我說着,坐在沙發上,點燃一顆煙,想起柳月和柳建國今後的開心和歡樂,心裡萬分安慰。
我靜靜地吸菸,隨手又打開電視,看着電視機屏幕,腦子裡卻還在想着心事。
我這次舉行婚禮,沒有通知單位裡,自然也就沒有請婚假,今天是陳靜私自批准的,明天我就得正常去上班。
而晴兒是有婚假的。
晴兒正打算和我去旅遊結婚呢。
“晴兒……”我叫了一聲。
“哎”晴兒關死吹風機,走過來坐在我身邊,穿着睡衣,靠在我身上:“峰哥,什麼事啊?”
“晴兒,我們出去旅遊度蜜月的事情,”我攬過晴兒的肩膀:“我們舉行婚禮的事情,我沒告訴單位的人,沒有給單位裡請婚假……要不,我們改時間再出去,好不好?”
“哦……爲什麼呢?你之前是臨時工,可是,現在,你身份改了,官復原職了,你完全可以昂首挺胸在報社裡走了,我們結婚的事情,讓他們知道也無妨了……”晴兒說:“我都已經請了婚假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多好啊……”
“你聽我說,晴兒,我剛復職,這是一個敏感的時期,這個時期,我出去離開報社,不好,我擔心會有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發生……”我說:“再說了,現在是冬季,出去也沒什麼好玩的……你說,好不好?”
“嗯……”晴兒點點頭,溫順地靠在我懷裡:“我聽你的,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了……只要你高興就好……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剛復職,肯定要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剛復職就離開請假,不好,不妥……”
我點點頭:“不錯,你能相通這個道理,不錯!”
“嘻嘻……我是你的妻子,你能想通,我也當然能想通了……”晴兒笑着說:“峰哥,我今天太高興了,最高興的事情就是你平反覆職了,哈哈……不知道是哪個好人做了好事,首長開恩了……”
我笑笑,拍拍晴兒的屁股:“這是上帝的恩賜……”
“呵呵……柳月也真厲害,她竟然能預測到你的事情一定能平反……還能把這個當個大禮送給我們……”晴兒說。
我又笑笑:“如果你混官場時間久了,你也能預測到,呵呵……”
我心裡想了,這件事,就讓它成爲永久的秘密吧,包括柳建國的事情。
當然,這是我和柳月之間永久的秘密。
正在這時,我的傳呼機響了,晴兒跑過去拿來,邊打開看,說道:“峰哥,陳靜給你打傳呼了……”
“什麼內容?念!”
“老大,快快快回辦公室電話,有事情彙報!”晴兒唸完,哈哈大笑:“你還沒正式復職,陳靜就開始給你彙報工作了……”
我坐起來就要換睡衣穿衣服出去打電話。
晴兒一把拉住我,一指臥室:“傻瓜哥哥,咱家按電話了,你還往外跑……”
我隨即笑起來:“哈哈……我暈了,哈哈……”
我走進臥室,半躺在牀頭,拿起電話,打給陳靜。
晴兒撲到我懷裡,俏皮地將腦袋貼近話筒。
“陳靜,有什麼事情呢?”電話撥通後,我問陳靜。
“老大,哈哈……首先我代表新聞部的哥兒們姐兒們,祝賀你光榮上崗,祝賀我這個主持光榮下崗……”陳靜開心地笑着。
晴兒聽了,躺在我懷裡輕笑。
“其次呢?”我說。
“其次,接到黨辦通知,明天上午9點半,報社召開全體職工大會,所有人員必須要參加,不得請假……我怕你出去採訪,提前給你彙報……”陳靜說。
“哦……什麼事情啊?”我說。
“不曉得啦……不過,可能很重要,我聽黨辦的人說,明天參加會議坐主席臺的,不僅僅是報社黨委領導,還有市委宣傳部張部長和柳部長,就是咱們的柳姐,都來參加,很重要,可不要誤了……”陳靜的口氣變得鄭重起來。
“哦……好的……”我答應着,心想,張部長來參加,很可能又是什麼市裡佈置的重要的學習貫徹活動。
“你結婚後要不要請假去度蜜月?”陳靜問我。
“不了,我都沒有給報社通知大家結婚的事情,怎麼請假?”我說:“再說,現在這個時候,請假也不是很適合……”
“嗯……現在是不適合,敏感過渡時期啊,正趕上你復職,再說,年底了,事情很多,萬一耽誤了,不好……”陳靜說:“沒關係,等春天把假期再補回來就是……”
“嗯……”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問陳靜:“劉飛請了多久的婚假?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這傢伙也很鬼的,只在家休息3天,然後就來上班,對外說這個季節不適合出去旅遊度蜜月,說等以後再出去……”陳靜說:“其實呢,他心裡知道到年底了,要評先樹優了,他怎麼捨得出去呢?恐怕漏了啊……”
“哦……”
“好了,不多說了,咱們明天見!”陳靜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晴兒開心地抱着我。
第二天,我醒來,晴兒已經做好了早飯,穿着睡衣進來喊我起牀。
吃完早飯,時間7點半,我要趕去報社上班開會。走在路上,我接到柳月的傳呼:“8點半之前,速到市委宣傳部!”
我看看時間,還不到8點,來得及,時間很充裕。
我急速往市委宣傳部趕去,心裡不停琢磨,是什麼事情呢?是柳月找我有事情還是其他人找我有事情呢?
8點10分,我到了市委宣傳部,進了柳月的辦公室。
柳月正在辦公室等着我。
柳月今天看起來氣色很好,雖然眼裡有一絲疲倦,我想那一定是昨夜她和柳建國徹夜長談的結果。姐弟兩個25年多不見,當然有說不完的話,可以想象和理解。
見我進來,柳月臉上綻放出一朵花,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竟是我許久許久沒有見到的開心和快樂。
我的心裡頓時就涌起巨大的感動,親情可以讓一個人重新煥發生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