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出去,一會兒,和車隊隊長一起進來了。
秋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看着大家,平靜地說:“在處理正式的事情之前,我先宣佈一件事……宣佈完後,雲朵以公司的名義下發文件,正式往下傳達。”
大家都看着秋桐,不知秋桐要幹嘛。
秋桐不緊不慢地說:“現在,我以星海傳媒集團發行公司總經理的名義宣佈,對本公司兩位副總分管的工作進行局部調整……原來由趙大健同志分管的車隊,即日起改由易克同志分管,此二人其他分管的內容不變……下午,公司辦公室就下發文件將此變動通知公司各科室部站。”
話音未落,大家都微微變了臉色,都一起看着趙大健。
趙大健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通紅,甚至有些發懵,愣愣地看着秋桐,接着又要發作。
“如果趙總對這個調整不滿意,那麼,我可以繼續加大調整的範圍和力度!”秋桐接着說了一句,聲音裡帶着足夠的分量。
趙大健又是一愣,硬是沒發作起來。
他當然知道,秋桐是撤不了他的職務的,即使秋桐給黨委打報告告他也不怕,孫東凱在上面兜着呢,孫東凱讓他在發行公司呆着,很明顯是有牽制秋桐的意圖,他是不會聽從秋桐的意見的。
只是,趙大健沒想到秋桐給他來了這麼一招,你不聽我的,你和我作對,不錯,我撤不了你的職,我也趕不走你,但是我可以充分利用我的權力剝奪你分管的內容,這是集團黨委賦予公司總經理一把手天經地義的權力。
既然你非要倚老賣老仗着背後有人硬要不服從我的工作安排,既然你非要對抗到底,既然你對工作是如此的態度,那麼,我就剝奪你對這一塊分管的權力,你就是告到集團黨委也說不出道理來,你的不是就擺在那裡。領導就是想袒護你也無法開口。
還有,你要是繼續對抗,我就繼續剝奪你的分管內容,直到把你架空,讓你成爲一個擺設。當然,我這一切都是從工作的角度出發,絲毫不摻雜個人的私念,你告到天邊也沒處說理。
秋桐這一手,顯然極具殺傷力,正擊中趙大健的死穴。
趙大健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不敢繼續發飆了,秋桐要是真把他架空了,那他豈不是很難看。
我這時冒出一句:“我堅決支持秋總做出的決定,我一定盡職盡責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
曹騰這時轉了轉眼珠,也說:“我們業務部堅決服從分管老總的領導。”
車隊隊長反應也很快,說:“我堅決服從公司領導的決定,我們車隊絕對接受新領導的分管。”
雲朵說:“我這就安排辦公室去弄文件,下午就下發傳達分工的調整。”
趙大健臉上十分尷尬和難堪,坐在那裡默不作聲,狠狠地看了車隊隊和曹騰一眼,接着衝秋桐點點頭,冷笑一聲:“行,你行……調整的好,好。”
趙大健顯然說的是反話。
秋桐微笑着:“既然大家都表態支持,既然趙總也說調整得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處理正事……不過,這個正事,我看不需要親自處理,還是由新分管的易總現場辦理吧。”
說完,秋桐看着我,點點頭。
我衝秋桐點點頭,然後看着車隊隊長:“家裡還有一臺備用車,是不是?”
“是,易總!”車隊隊長回答。
“駕駛員呢?”我說。
“有一個替班的駕駛員,現在就在車隊辦公室。”
“好,你會後馬上就回車隊,將倉庫裡的那批貨即刻裝車,馬上發出去。”我說。
“好的!”
我接着看着曹騰:“曹經理,你負責做好對客戶的安撫工作和善後處理,當然,我也會親自再和客戶道歉解釋。”
曹騰點點頭:“是……只是,如何善後?請易總指示?”
我斟酌了下:“第一,正式賠禮道歉,保證今後絕對不再發生類似事件;第二,不但這次的配貨款要退回去,而且,即日起到月底,此客戶的配送貨物均免費,作爲對客戶實質性的賠償……
“至於免費配送貨物這一塊公司內部財務的計算和支出,我會適當調整業務部和車隊本月的任務量,不會影響對業務部和車隊的考覈,不會影響業務員和駕駛員的收入……這一塊,等於是公司支出。”
曹騰和車隊隊長都點頭答應着。
然後,我看着曹騰和車隊隊長:“下一步,業務部和車隊要做好工作上的銜接,貨到後,要迅速交接,不能耽擱,要嚴格按照客戶的要求進行配送,不得有任何延遲……同時,要嚴格內部考覈機制,嚴格獎懲,一定要堅決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
曹騰和車隊隊長又答應着。
然後,我看着秋桐:“秋總,我安排完了,你看可否?”
秋桐站起來,捋了捋頭髮,衝我點點頭,然後看着大家,乾脆地說:“易總的處理意見我完全同意,請相關人員遵照執行……今天的會到此結束,散會!”
回到辦公室,我琢磨着秋桐今天處理此事的過程,不由暗暗讚歎秋桐的睿智和聰慧,她今天實施的策略分三步走,可以用十六個字來總結:欲擒故縱,防守反擊,先禮後兵,軟中帶硬。
一開始她先借着批評我不該亂拍桌子來安撫趙大健,希望能夠緩和趙大健和我之間的緊張氣氛,沒想到趙大健不識好歹,反而愈發囂張,開始依仗和孫東凱的特殊私人關係倚老賣老,完全不把秋桐放在眼裡,驕縱異常。秋桐對此保持着極度的剋制和容忍,對他的挑釁言語沒有做任何正面迴應。
然後秋桐開始和趙大健商討處理此事,希望趙大健以工作爲重,知錯就改,及時修正錯誤,將損失和惡劣影響降低到最低程度,但是趙大健繼續堅持己見,繼續頑固不化,繼續對秋桐步步緊逼目中無人傲慢異常,藉着此事發泄自己壓抑已久的怒火和不滿,同時奚落打壓秋桐。
秋桐在繼續保持克制忍讓的同時,卻突然在工作原則的事情上站住了腳跟,堅決守住底線不後退,這是她防守的最堅固最後的防線。
接着在趙大健持續肆無忌憚的發飆之後,秋桐突然就祭出了殺手鐗,以公司的整體利益和工作的原則爲出發點,開始突然對趙大健實施了出乎意料的毫不留情的反擊,直接剝奪了他分管車隊的權力,在趙大健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接着又軟中帶硬暗示了他一句,如果不服對抗,那麼後果會更嚴重。
如此,這樣,趙大健的進攻成了強弩之末,最後毫無防守之力,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秋桐在此次事件上的處理,既保全了公司的整體利益,又打擊了趙大健的囂張氣焰,還不會波及到集團上層,還順帶調整了副總分工,還讓趙大健有苦難言,可謂是完勝。
相比我和趙大健的爭吵,我覺得自己很愚蠢弱智。
一場風波暫告結束。
當然,我知道,趙大健今天吃了一次大虧,今後對秋桐的嫉恨會更加深,他必定還會伺機找機會向秋桐發難。
而曹騰,今天的表現似乎很積極,似乎對我和秋桐十分順從。但是,不知爲什麼,不管曹騰如何表現,我始終對曹騰難以樹立起真正的信任,始終對他消除不了戒備心理,反而覺得他越發顯得深不可測難以捉摸。曹騰的站隊,似乎是個謎團。
下午忙完工作,我抽空繼續複習。快到下班的時候,秋桐進來了。
“我出去辦事的時候,路過人事局,又給你弄了幾套模擬試題,還有時政複習資料。”秋桐把一個信封遞給我。
我接過來打開看了看,點點頭:“很好……你辛苦了。”
秋桐抿了抿嘴脣:“還有不到10天就要考試了……學習時間很緊的……要不,我放你幾天假,你不用來上班了,在家集中精力複習功課。”
我搖搖頭:“不妥,那樣會引起閒話……公私是要分開的,再說,現在正是大徵訂最緊張要收尾的時候,我哪裡能離開呢。”
秋桐沒有說話。
我說:“要是巧了,正是工作最忙的時候,偏偏在這個時候招考……幹嘛就不能弄到元旦後呢。”
秋桐說:“這可是有道道的……元旦前新招的人上崗,那工齡就從09年開始計算,要是元旦後,就是10年的工齡……時間上差這麼幾天,但工齡確實差了一年……所以,這次招考,一定要在元旦前結束,元旦前上崗。”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按這個說法,那元旦後,你提拔正科不就是三個年頭了。”
“是!”
“那你不就可以提拔副處了?”我說。
秋桐笑了下:“你想什麼呢,白日做夢?你以爲副處就是那麼好提拔的?”
我說:“事在人爲啊……”
“事在人爲也輪不到我的份……我倒是很喜歡幹目前這個職位……起碼這個是正的,不帶副。”秋桐半開玩笑地說。
我說:“那按照你的思維,我也應該還是繼續幹那個業務部經理了,做這個老總,是副的,多不帶勁!”
秋桐說:“你和我不同……女人,還是不追逐名利的好,有個飯碗就行,男人,則是沒辦法,男人是要不斷進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