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紅衣女子答應一聲,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微微緩和了一會兒已經跪得有些痠麻的腿,她連忙轉身跟了上去。
等三人一走,宴會廳裡的安靜便頓時消散不見了。
一衆官員都紛紛圍攏起來,完全不顧還跪在中間的一衆舞女。
“你們說,安皇子這是什麼意思?”
其中一人問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
話語問出,得到地卻是一連串地搖頭晃腦。
所有人的視線,都隨着那一聲聲的“不知道”一一移了過去,最後落在了今天才剛剛被提拔起來縣丞的鐘義的臉上。
這位可是剛纔纔剛剛幫他們解了圍的,想來,應該是能參透一些那位安皇子的脾氣的吧?
然而,鍾義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這些人的目光似的,仍舊兀自捏着酒杯,將酒杯中的酒飲盡。然後輕輕將酒杯放到了案几上,便起了身,緩步朝外面走去。
一衆官員見了,紛紛起身跟着他,問道:“鍾大人,你知道安皇子是什麼意思麼?”
“是啊是啊,鍾大人,您就給下官們透個信兒唄。”
“就是就是!”
一個人開了口,便又引起一連串地附和。
鍾義的腳步微微一頓,扭頭看一眼身後的同僚們,輕輕勾了勾脣,笑了笑:“衆位還是別猜了,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
說完,便不再多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
只剩下一衆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卻得不出任何有意義的答案。
鳳楓華和薄言走在前面,一直出了宴會廳,回到驛館,自己的房間。
紅衣女子始終跟在兩人身後,微微低垂着頭,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房門一關,鳳楓華和薄言兩人便轉過身來,朝身後跟着的紅衣女子微微躬了躬身,做了一揖:“汗王。”
那紅衣女子見此,眉心微微一跳,再開口時,聲音哪裡還似方纔那般千嬌百媚,分明是一個男人的粗狂嗓音:“哈哈!兩位好眼力啊!”
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鳳楓華默默地看着眼前這位美人緩緩地揭下自己臉上的面上,露出一張雌雄莫辯的臉來。
看着這張臉,鳳楓華就忍不住嘆息一聲。
這人是長得真好看!
可這好看,卻並不似薄言那般驚豔,反而是帶着幾分柔弱的病美人模樣。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曾親眼見過他男身的模樣,鳳楓華覺得,她只怕可能也是要將眼前這人認成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的吧?
“不知汗王蒞臨,所爲何事?”
薄言開門見山,並不打算跟眼前這人套什麼近乎。
反而,他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攥着鳳楓華的手,都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
他可沒忘記,方纔華華可是一直在盯着這個男人看的!
看到薄言的動作,男人哈哈一笑,即便是一張病美人的臉,卻偏偏笑出了粗獷漢子的味道:“哈哈!看來,安皇子對鳳二小姐,可真是情根深種啊!”
“這個,就不勞汗王費心了。”薄言淡淡的說着,態度已經是將眼前的男人推離了十萬八千里了。
鳳楓華也只是淡淡地笑着,並不多言。
要說起來,她跟這人其實也並沒有半毛錢關係。
當初救他,說到底,也還是爲了自己。
所以,她心裡也並沒有將這件事情當一回事看的。
今日突然在宴會廳見到他,可真是將她驚得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
堂堂塞北汗王,居然三番兩次跑來大秦。
第一次是個瘋子傻子,第二次居然還扮成了個女人……
想到這裡,鳳楓華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這男人不會有什麼怪癖吧?
察覺到鳳楓華眼神中的怪異,木昂眉心猛地一跳:“你那是什麼表情?!”
該死的,他怎麼覺得這女人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怪異的樣子,讓他覺得心裡毛毛的。
鳳楓華嘿嘿一笑,眼底的情緒卻半點兒不減:“沒什麼,呵呵,沒什麼。我理解,理解。”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奇怪的癖好,她雖然有時候會覺得受不了,但這並不妨礙她給與理解。
嗯!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對於別人的一些特別的嗜好,還是可以理解的!
“你理解什麼?!”
被她這樣的眼神看着,木昂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尤其,這女人還說什麼“理解”?
丫丫的!這是什麼意思!
她理解什麼?
木昂雖然不明白鳳楓華這眼神中的含義,但潛意識裡,他也能夠察覺,鳳楓華這眼神中的含義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雖然問了,卻還是覺得,他自己還是不知道的好,以免被氣死。
鳳楓華的脣瓣蠕動了兩下,卻也只是嘿嘿一笑,擺了擺手:“沒什麼,沒什麼。”
她能理解,怪異嗜好被人揭穿的那種感覺的。
所以,她還是給人家留一些顏面吧!
好歹,對方也算是個一國之主了。
鳳楓華默默地在心裡想着。
鳳楓華的目光越是看他,木昂便越是覺得心裡發毛地很。
他很想衝過去,打開鳳楓華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可又怕知道了之後,會將自己氣個半死。
如此糾結了一番之後,他索性不再看鳳楓華了,而是將目光轉到薄言的身上,正色道:“你知道最近瀲陽城中發生的事情麼?”
鳳楓華疑惑:“什麼事?”
這一段時間,她要麼在安心待產,要麼就是在坐月子,外面的情形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木昂很想轉過頭去。
但是想到鳳楓華看向自己時那怪異的視線,他還是忍了又忍,纔將轉頭的衝動給忍了下去,並沒有說話。
薄言倒是微微轉過頭去,看着鳳楓華:“也沒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死了幾個人,朝廷換了點兒血罷了。”
鳳楓華的眉心不自覺地擰緊。
她定定地看着薄言。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很簡單,但是這其中暗藏的波濤洶涌,卻是不可小覷的。
在瀲陽城裡,能被薄言知道死了的人,絕不會是什麼無名之輩。
而朝廷要換血,最直接的辦法,便是將一批人拉下馬,殺掉,然後再換另外一批人頂上去。
在這其中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完全是不可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