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墨亦兮終於帶着昏迷不醒和半昏半醒的顏妃暄來到了那拉城,而神訣宮就在這城中,進城只要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位置所在。
由於一路上打聽來的消息,都是說神訣宮的各種不好,墨亦兮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不料等她來了之後,裡面不但有人出來接待他們,還順便幫忙把堇年淚和顏妃暄也帶來進去。
神無月一直跟着墨亦兮,就連她進去了,他也悄悄潛入進去,遠遠的,小心翼翼的跟着她,並且相信以她現在的本事是不可能發現得了他的。
進去之後不久,墨亦兮很快遇到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對方笑着跟她打招呼,明明初次相見卻說出一番像是老友相逢的話:“你來了,這一路很辛苦吧?”
“你是誰?”墨亦兮自認爲不認識這個人,而且看他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立刻警覺了起來,她剛來就有人相迎,其中必然有詐,防人之心不可無。
男子臉上維持着淡然的笑意:“蘇子陌,相信你早已經聽過我的名字了吧?這一次你不就是來找我和我師父的麼?”
墨亦兮既然是來神訣宮求醫,又怎麼會不知道蘇子陌就是那傳說中不死不救的大徒弟麼?只是這人跟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樣,還以爲他會是個長相普通甚至面目醜陋的男子,否則怎會有這麼奇怪的規矩。
“的確是聽過。”墨亦兮打量了他一下,然後繼續一邊跟着他走一邊道,“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不死不救,你又是如何做到的?難道真的可以起死回生麼?”
“哈哈,這個你還真信啊?我只不過是比較懶,不想出手罷了。”蘇子陌哈哈一笑,隨即提醒道,“好了,還是趕緊跟我去見師父吧,你那兩個朋友可未必撐得了這麼久了。”
原來是浪得虛名的,墨亦兮不由一陣失望,不過很快也恢復正常了,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起死回生,再厲害的醫者也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這一點她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七拐八彎之後,墨亦兮終於見到神訣宮的主人絕世,赫然又是一位長相不凡氣質出衆的男子,她進去的時候他正斜靠着椅子,和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說着什麼。
絕世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墨亦兮去猜測,會坐在首位上的除了這裡的主人還會有誰,至於那個姑娘,她猜測應該是絕世的小徒弟玉琛寧了,看着倒不像壞人,可偏偏又是個見死不救的主兒,這個神訣宮真是奇怪的很。
“師兄,你回來了。”那姑娘甜甜的喊了一聲,而這一聲,也恰好證實了墨亦兮的猜測,她的確就是玉琛寧。
“怎麼?師兄纔出去這片刻的功夫,師妹就想念了麼?真不愧是我的好師妹。”蘇子陌調侃的看着玉琛寧,一句話就說的她面紅耳赤垂下了腦袋。
神訣宮很大,真的很大,但裡面的人卻很少,這一路走來,墨亦兮也不過看到幾人而已,在這一種環境裡,玉琛寧見的最多的男子就是絕世和蘇子陌,若說她對後者落花有意也在情理之中了。
墨亦兮打量着首位上絕世,微微福了一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絕世慵懶繾綣的問道:“聽說你要求醫?而且還要救兩個?”
“是,不知神醫能否救他們?”墨亦兮早已知道自己的行蹤被他們掌握了,否則怎麼會她一來就會有人出門接待呢?至於他們的目的,她大概也猜到了些。
“救自然是能救,但是也要看你是否付得起代價,要我出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絕世看了墨亦兮一眼,那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帶着點同情。
“我已經沒有鉅子令了,這個你應該早已經知道了吧?”在別人眼裡,墨亦兮最貴重的不就是鉅子令嗎看?可現在誰的知道那東西不在她手裡,而是在絕心或者絕色手中。
“我知道,所以我不需要鉅子令。”絕世很坦然的道。而事實上他也的確不用,因爲那東西在不在他手裡不重要,只要在他們手裡即可。
“那不知你要我付出的代價是什麼?”除了鉅子令,她還有什麼?這條命,還是龍清醉?
“以命易命!”果不其然,絕世緩緩吐出了四個字,如一道晴天霹靂打在墨亦兮心裡,要她命的人終究還是多,哪怕她沒有了鉅子令。
“那你如何保證,等我死了之後你當真會救他們?”墨亦兮不相信這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看上去人畜無害,又被稱爲神醫,可她知道他根本沒有醫德。
“會,但我不會在你活着的時候救他們,因爲我聽說……你很難纏,有些人追了你十幾年都沒能殺了你。”絕世說的有些人,可不正是神無月麼?
偏偏神無月此時就躲在不遠處,這句話他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自然覺得分外諷刺,只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又覺得沒殺了墨亦兮值得慶幸,因爲他好像發現了陰謀的味道。
“那你想我怎麼做?現在就自刎於你面前麼?”墨亦兮雖然是來求醫的,但也不至於低聲下氣,因爲對方想要的是她的命,那還又何須客氣?
“這個倒是可以。你一死,我可以馬上救他們,再耽擱的話,那可就真的迴天乏力了,畢竟我是神醫,而不是神仙。”絕世說的一本正經,居然真的要墨亦兮現在就死在他面前。
玉琛寧也附和道:“就是啊,這眼我們才放心,也能盡心盡力的救你的朋友了。”
“可爲什麼,你們爲什麼非要我死不可?你們是跟我有仇,還是……怕我?”她自認爲跟他們無冤無仇,後面那原因,是她這一路上想到的。
撇開鉅子令不說,她還是墨家堡唯一的倖存者,既然鉅子令有秘密,那這跟她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墨家堡向來注重嫡系傳人,尤其是女孩子,連地位都比男子要高些。
絕色,絕天,絕心,還有絕世,這四個奇怪的名字,也是四個奇怪的人,而他們所在的國度,卻都非中原,卻是巧妙的將整個中原包圍了起來,看着似乎有陰謀
這一點,也正是神無月之前想到的,他此時還不知,他們兩人竟然想到一塊去了,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才一直沒有再對她動殺心,否則她這一路上也不會這麼輕鬆了。
“怕你?”玉琛寧輕笑了起來,不屑道,“你當自己是什麼人,我們要想殺你,你估計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真是可笑之極,你說是吧,師兄!”
“嗯,師妹說的對極了。”蘇子陌笑着附和了一句,可怎麼看都覺得很敷衍。
絕世一本正經的問提醒墨亦兮:“我的時間很多,但他們兩個可就……”
“那你先救一個!”墨亦兮是着實沒招了,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堇年淚和顏妃暄,她還是會覺得自己掙到了,反正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命值錢。
“有你討價還價的資格嗎?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玉琛寧的脾氣似乎不怎麼好,對墨亦兮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師妹莫生氣,大概是她以爲我們是神醫,只會救人不會殺人吧。”蘇子陌故作正經的提醒着玉琛寧,可他的話中卻明明帶着威脅之意。
隱在暗中神無月覺得很疑惑,爲何百花宮的人不殺她,神訣宮的人也不殺她,甚至鏡花水月城的人也不殺她,只有他們國師府的人,一直在追殺他,或者說是他自己吧。
然而,隨即絕世卻點頭道:“好,那我先救那男人半條命,你可看好了,等他醒來之時便是你自刎之刻。”
墨亦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好。”
絕世一聲令下,堇年淚很快就被擡了過來,絕世獨自進了裡間,蘇子陌也跟着進去,外面只留下一個玉琛寧和墨亦兮,前者不說話,後者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了,她對這裡並沒有什麼好奇的。
再者說,都已經是要死的人了,她好奇又能怎樣?死前最大的遺憾是沒能再看一眼龍清醉,也許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師父了,那是愛,不是師徒情。
可是她知道,他心裡有的是水柔心,這麼久都沒有看到他出現,最可能的原因自然就是她的身份暴露了,他在天山爲她解圍吧,不知後來她是否有看出別的預言來,那個蛇妖又是怎麼回事呢?
絕世和蘇子陌進去很久都沒有出來,墨亦兮等的有些着急了,堇年淚的傷拖了這麼久,雖然一路上她也有給他治療,但也僅僅是護住他的心脈,讓他不至於死在路上罷了。
“怎麼?看你這表情,似乎在懷疑我師父和師兄的醫術。”玉琛寧在墨亦兮面前就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
墨亦兮自然是懷疑的,但她不會笨到去承認,對於玉琛寧,她更多的是選擇不理會,現在她可沒有心思去拌嘴,她只希望絕世能夠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