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和鎮民們傻愣愣地瞪着眼球,昂着頭,難以置信地看着上百個金幣從空中掉在長街了石板上,直到砸出的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脆響傳進耳膜,他們纔算回過了神兒。
緊接着,十幾個沒見過市面的貪婪平民越衆而出,直接穿過了前面的騎兵,朝着地面上的金幣撲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就像見了受傷獵物的鬃狗。
“滾開,這是我的金幣。”
“你纔要滾開,誰撿着就是誰的。”
爲了哄搶到更多的金幣,十幾個平民開始你推我搡,進而發展到肉搏,於是就在對峙的兩方人馬中間,上演瞭如此滑稽的一幕。
陸遜看的忍俊不禁,原本是爲了討伐入侵者的行動也變成了一幕鬧劇,整個治安騎兵隊氣勢爲之一泄,更不用提那些鎮民了,雖然他們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但是看着十幾個平民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和不甘,不用問也是在後悔,爲什麼自己剛纔的動作不再快一些。
“好厲害的撒金幣戰術,老闆,你太睿智了。”看到陸遜解決問題的方式,血蹄再一次被震撼了,伸着大拇指,衷心的恭維着。
“我沒看到他怎麼厲害,倒是.敗家子行爲讓他看起來像個蠢貨,一百多金帝蘭,就那麼扔掉了。”躲在後面的魔法師青年,也就是威爾遜,大概覺得逃跑和自己的行爲不符,再加上現場貌似沒什麼危險,就又走了出來,不過他還是站在了陸遜身後,擺明了要拿他當肉盾,當然,由於遭到了牛頭人的毒打,有這種奚落陸遜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你纔是個貨真價實的蠢貨。”護衛.隊長也跑出來表忠心,順便瞧瞧有沒有機會撈幾個金幣花花,於是很自然地站在了陸遜這邊,開口就罵威爾遜,“人家神父大人的魄力,也是你這種小人物可以理解的嗎?”
“難道你理解?”威爾遜咬牙切齒.的反駁着,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抽腫這個惡棍的嘴巴,當然,再加上那個神父更好。
“廢話,神父大人的這一手撒金幣戰術用出,任何危.機都過去了。”護衛隊長半彎着腰,滿臉堆笑地道,“既給自己爭取到了準備戰鬥的時間,也用金幣分化了他們團結在一起作戰的氣勢,當然,更重要的是讓鎮民們發熱的頭腦稍稍的冷靜了下來,不然他們一股腦的衝上來,自己不動手吃虧,可動手的話,又會激化矛盾。”
“很不錯的回答。”陸遜難得的誇讚了一句,他倒是沒.看出這個油滑的隊長還有這份眼裡。
“謝謝大人的讚賞,我想您接下來就應該發表演.說了吧,畢竟你不是要佔領這個小鎮。”護衛隊長得意地飄了威爾遜一眼,示威的意思很明顯,只要神父大人不怪罪,他纔不在乎威爾遜那個蠢貨魔法師呢。
“哼,錯了,不是演.說,而是興師問罪。”陸遜將吸剩下的雪茄屁股彈了出去,接着走了兩步,站在臺階的邊緣上,一臉怒意地吼道,“法蘭尼斯教廷進行軍事行動,干擾者以叛國罪論處。”
陸遜的一定大帽子扣下來,對面的人羣中立刻發出了偌大的喧譁聲,滿臉惶恐的互相觀望着,拿不定主意。
“怎麼,你們是在懷疑一位神父的權威嗎?”陸遜質問的同時又揮手甩出了一道審判聖詩。
金黃色的遲鈍光環籠罩了鎮民,一瞬間就剝奪了他們的力氣,一些體弱的人甚至直接栽倒在地上,而那些騎兵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們知道自己闖煩了,能瞬發聖詩,還帶着一票比蒙奴隸的神父大人可不是自己這種小人物惹的起的,人家一個小指頭,就能捏死自己。
騎兵隊長也是一臉的鬱悶,慌亂的鎮民來報告說有比蒙軍隊入侵小鎮的時候,他之所以下令治安隊出動,是因爲他明白那不過是一些比蒙傭兵罷了,和那些見識淺薄的鎮民不同,騎兵隊長知道,就算半個法蘭尼斯淪陷了,位於王都附近的小鎮也不會有事。
“可惡呀,不就是想勒索人發筆小財麼,沒想到碰到個神父大人。”騎兵隊長趕緊下馬,他現在滿腦門子的心思都是怎麼把這位神父大人哄開心了,讓他們早點離開小鎮。
“近衛隊,去,抓住那些哄搶金幣的亂民。”陸遜指了指那十幾個還站在長街中央不知所措的平民,一臉的冷笑,看到那個穿着華麗的騎兵隊長的懦弱表現,他就知道自己這場牌局佔到了先手。
悠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陸遜在等着對方來道歉,十幾個搶金幣的平民反應過來後還想跑,可惜牛頭人的步子太大,兩三步就追上了,然後直接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能在戰鬥中還不忘搶金幣的,一看就是奸猾之輩,身爲盡職盡責的牛頭人,他們最討厭這種類型的人。
“神父大人,誤會,一切都是誤會。”趕過來的騎兵隊長朝着陸遜行了一個法蘭尼斯的軍禮,下意識的往旅店大廳裡瞟了一眼,隨即冷汗滿身,他看到了就像蘿蔔似的蹲滿了整個大廳地板的犯人。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心裡默唸着安全守則,騎兵隊長低着腦袋等着發落,陸遜身上那種彪悍的上位者氣勢,在加上旁邊負責守衛的幾個膀大腰圓的牛頭人戰士,讓他根本伸不出懷疑的念頭。
“這個小鎮的治安很不盡如人意,我剛纔進來的時候,至少看到十幾起鬨搶商店的犯罪行爲,你們平時的工作都是怎麼做的?”陸遜閉口不提自己的這次行動,反倒是打着官腔倒打一耙,先給對方扣上了工作不利的帽子。
騎兵隊長唯唯諾諾的想解釋,可是陸遜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敬畏地閉上了嘴巴。
“我這人不喜歡解釋,我只要成果,你如果再做不好,就自動離職吧。”陸遜食指敲打着椅子扶手,道,“至於那些鬧事的地痞,我已經給本了他們懲罰,相信他們以後再也沒有能力做壞事了。”
“神父大人,我這就去驅趕那些鎮民離開,你還有什麼吩咐嗎?”騎兵隊長終於說到了點子上,這讓陸遜暗送了一口氣,否則的話,他就要開口提示了。
“恩,這十幾個人的無賴行爲要嚴懲,扒光了衣服關十天禁閉,至於是否罰款,我對法律不熟悉,你們就多辛苦一下,自己決定。”
騎兵隊長眼睛一亮,他本來還想讓平民把搶到的金幣還回來,可是對方隻字未提,卻又隱隱地暗示了自己,那些金幣可以歸自己處理,一百多個金帝蘭呀,足足是自己五個月的薪水呀。
“沒事的話就散了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陸遜揮了揮手,不再搭理騎兵隊長,後者也很識趣的離開了,大廳裡面的俘虜都不敢吱聲,自己這個小小的騎兵隊長更沒有發言權了。
“老闆,你不是要召集鎮民們到旅館門口集合,發賞錢嗎?”剛纔聽到陸遜話的狼騎兵很不解,這算不算出爾反爾。
“此一時彼一時,有騎兵隊長出面,我還用花錢嗎?真笨。”陸遜說完,伸手在狼騎兵腰裡一摸,就拽出來了一個錢袋,打開看了看,不是很滿意,太少了,而且大都還是銀帝蘭。
“老闆,那是我的私房錢。”狼騎兵不敢動手搶,不過還是有些不滿。
“切,先借我用用,回頭還你雙倍。”陸遜蹲在了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一直安靜待在一旁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髮,道,“這些給你,是做嚮導的費用哦,好了,快點回家吧,省的父母擔心。”
“再見,叔叔。“小女孩抓着錢袋,一步三回頭的朝着陸遜揮手。
“沒錢就別送人情。”狼騎兵碎碎唸叨着,還在爲他攢了二個月的薪水心疼不已。
“我說,塞西莉亞平時就給你們開這點薪水?還沒有我們這邊豺狼人拿的多呢,要知道他們的薪水可是最少的。”血蹄用手肘捅了捅狼騎兵,貌似正經的詢問着,可是眼中的揶揄和嘴角的笑容怎麼都掩飾不住。
“我們的主人不是敗家子。”狼騎兵急吼吼地嚷了一句,心底卻是泛起了別的心思,不知道塞西莉亞嫁給陸遜這個財大氣粗的大富翁後,自己的薪水會不會水漲船高。
“諸位,我不希望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在王都看到你們的身影,否則後果自負,不過在這之前,你們要幫我做一件事,如果出色完成的話,每個人還可以得到一百個金帝蘭的佣金,好了,你們每個人有五沙漏的準備時間,然後去大街上集合。”陸遜拍了拍手,輕描淡寫的做出了威脅,可是再見識了牛頭人的強大戰鬥力後,俘虜們卻是一個個噤若寒蟬,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接跑回了房間中取出行李,乖乖地到大街上排隊。
護衛隊長點頭哈腰陪着笑,可惜挪了沒兩步就被血蹄揪住了背後的領子,扯了回來。
“那麼現在要去進攻莊園了吧?快走,別耽誤時間。”威爾遜倒是沒有一點認生的意思,騎上了他的馬匹,自由的就像個主人。
“這傢伙太可惡了,我真想把他揍成豬頭。”護衛隊長擠到了牛頭人身邊,討好道,如果真的開打,他可不敢,滑頭隊長還沒有信心贏一位已經有了準備的魔法師,哪怕是個中階,其實剛纔的戰鬥,他是算準了陸遜不會收拾他,才故意挑釁的,現在嗎,還是夾起尾巴做人吧。
“我們又沒攔着你?”血蹄立刻翻了一個白眼,道,“你上吧,我壓十個金帝蘭。”
“賭我勝嗎?”護衛隊長的黑臉笑成了一團褶子,道,“你這人不錯,去了王都我請你喝酒。”
“是呀?”血蹄衝着一個正攛掇着威爾遜開打的牛頭人,道,“盤口開好了沒?給我壓十個金帝蘭,威爾遜勝利。”
聽到這話,護衛隊長的一張臉就苦成了麻花,還沒拒絕,血蹄又發話了,“記得請我吃飯,不用太貴,一千個金帝蘭的席面就行。”
……
在將近正午的時候,陸遜帶着部下們來到了長滿了碧落色爬牆虎的莊園外,女孩們也都來湊熱鬧了,對她們來說,見證陸遜的英勇比生命安全還重要。
“你確定裡面只有五十多個護衛?”站在迪斯度後背上,陸遜手搭涼棚往莊園裡面瞧着,臉上掛滿了狐疑,因爲他只看到稀稀拉拉的十幾個護衛,僕人雜役一個都沒看到,這太反常了,按理說這種中等規模的莊園,應該人聲鼎沸纔對,可是現在聽起來,卻安靜的要命。
“的確只有五十多個,我還特意地數了一下,大人你明白,向我們這種人,把生命看的很重要,尤其是做的高風險生意,更得多點心思,不然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呢。”護衛隊長在見識了猙獰的蟲騎和極品裝備後,已經決定無論花費什麼代價,都要留下陸遜身邊的決心,薪水高,職業拉風,在沒有什麼比這更自在逍遙的工作了,至於危險性,有一大票牛頭人食人魔的蠢貨在,還輪不到聰明的自己倒黴。
“我看這不像個莊園,倒像個墓園。”塞西莉亞撇了撇嘴角,莊園裡實在太安靜了,這讓她很不安,對於把部下生命看的很重的沃爾夫公主來說,她還捨不得強攻,於是提議道,“還是從長計議吧?”
“難道咱們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不行,搞它,就是裡面住着一條龍,咱們也得把它的蛋黃敲出來。”巴巴魯克又開始發瘋了,鼓譟不已,這傢伙是個天生的好戰派,一天不打架,一天就難受的要死。
狼騎兵們沒有發表評論,倒不是害怕,而是摸着圍在莊園外的這些雕花的鐵柵欄,嘖嘖有聲的私下裡交流經驗。
“上好的鋼鐵居然用來做裝飾品,太浪費了。”
“比我的彎刀材質還好,人類的貴族還真是奢侈呀,咱們比蒙中,某些部落酋長還住在破爛的漏雨帳篷中呢。”
“這上面雕刻的是什麼?能歌善舞的舞娘?人類工匠的技術也太好了吧?”
一個性急的狼騎兵已經開始拆柵欄了,用石頭砸的梆梆有聲。
塞西莉亞看到部下的窮酸相,腦門上立刻涌出了幾條黑線,陸遜則是尷尬不已,因爲威爾遜毫不留情的諷刺着。
“比蒙都是劫匪嗎?這種行爲也太丟人了,如果你們缺錢,我不介意捐助你們一筆鉅款,十個金帝蘭如何?不過你們的幫我打下這個莊園。”威爾遜說完看向了沃爾夫小妞,道,“做得了主嗎?做不了的話我就直接和你男人說?”
“在你眼中,十個金帝蘭就是鉅款?那麼我給你一百個,你去死好了。”塞西莉亞臉色鐵青,幾乎要氣憤了,至於其他的比蒙,也是各個雙目噴火,恨不得拔下威爾遜的皮。
威爾遜果然是個蠢貨,居然對周遭的目光視若無睹,直接衝着陸遜道,“別浪費時間了,讓你的部下進攻吧,我會用魔法保護他們的,只要不太蠢,就會活下來。”
“好吧,一切聽你的,不過還是讓這些傢伙進攻吧。”要不是需要一個替罪羊。陸遜纔不會對威爾遜這麼寬容,早就扇掉他的門牙了。
“他們?”威爾遜不屑的嘲笑了一聲,道,“算了,垃圾一點也無所謂,反正我是主攻手。”
被強制抓來的一百多個傭兵俘虜立刻憤怒了,護衛隊長更是擼起袖子準備幹架,不過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陸遜的表情,這傢伙可不笨。
“安靜。”赫斯嘉跳下馬車,走了過來,皺起眉頭,斥責道,“你們進攻吧,但是不許殺害僕人雜役,只要對方不抵抗,就保留他們的生命,還有不許乘亂鬨搶財物,否則督戰隊會當場要了你們的小命。”
原本躍躍欲試準備發筆小財的傭兵們有點不情願了,沒有外快,誰還去拼命呀,而有一些色鬼,則是趁機瞅着赫斯嘉,當然,也免不了偷瞄旁邊的女孩們。
“答應你們的佣金漲到二百金帝蘭,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陸遜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可以見機行事,畢竟這裡是戰場,以保護你們的生命爲第一條,還有,不要試圖逃跑。”
陸遜的話立刻讓一些傭兵的心思活絡了起來,看來神父還是太善良了,不明白世道的險惡,自己只要找些藉口,不就可以搶劫了嗎?而且最後在找條後路逃跑,這些人生地不熟的比蒙才抓不到自己呢。
“至於督戰隊,那絕對是騙人的。”傭兵們知道對方把自己這夥兒人當成了炮灰,可是沒關係,頭兒不是說了嗎,裡面就五十來個守衛,打下莊園還不是呼吸間就能完成的事?
“神父大人,別耽誤時間了,我們出動吧。”傭兵們興奮地滿臉通紅,一個個迫切的請戰。
“進攻。”陸遜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進攻。
“陸遜,你就這麼放任他們胡作非爲?”赫斯嘉有點不滿,她看不慣那些無賴傭兵的作風,莊園裡面可是有無辜者的,按照赫斯嘉的意思,直接用部下強大的戰鬥力控制住莊園主就行,到時候一點殺戮都不會產生,可是他現在卻非要多此一舉。
“他們恐怕沒有機會作惡了,也不知道待會兒退下來的幸運兒,夠不夠二十個。”
陸遜嘴角溢出了一抹冷笑,伴隨着他的宣言,一道道冰槍突然出現,攢射在莊園前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