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沐司堯用那種有些怪異的眼神盯了很久,沈含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卻又不敢太大,害怕屋外的婆婆聽見,她只能用自己不太舒服的嗓子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見沈含那原本清亮的聲音此刻變得如此破鑼,沐司堯那微微蹙起的眉頭,此刻更加緊湊,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因爲她的話而感到不太高興,當下將腦袋湊近窗戶,也不怕沈含會起身把窗門關上,直接夾住腦袋!
其實沈含是有想過的,只是……敢想不敢做!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
你吖就是跟蹤來的吧?沈含努努嘴,也只能在心裡吐槽,臉上還是沒什麼變化,對這個男人突然的出現,確實打亂了她的心,一個明明只有見過兩次面……呃、就算第二次不小心聽見了撞見了什麼類似不該聽的東西,那自己都已經躲得遠遠的了,他幹什麼還要追着不放?
“我……我是問你來我家做什麼?”
“我現在似乎不是在你家?”
沈含咬牙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既然他選擇跟自己咬字,沈含就乾脆閉嘴什麼都不說,你不就是害怕上次那件事被我說出去嗎?我閉嘴行了不?!
“喂!你剛纔怎麼了?”
兩人對視片刻,終於還是沐司堯繃不住率先開了口,而沈含的視線也從他開口的瞬間,稍微轉移了一下,不知爲何她總是會時不時地看向他身旁那個渾身充滿冷冽氣質的女子,那雙眼睛地閃爍着一些東西,是沈含微微感到有些壓力的。
“你不是看見了嗎?昏倒了!”
“……”
“……”
於是,話題到這裡就冷場了,沐司堯始終覺得她跟自己之前兩次見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而那日她有些倉皇而逃的情境又一次出現在腦海裡,他雙眸微眯似是有些試探,卻又有些輕佻一般說道:“你……很怕我?”
這句話就好像一道驚雷,劈的沈含渾身一震:“我爲什麼要怕……怕你!”
“那你說話怎麼閃閃爍爍,還不敢看我眼睛?”
“我怕閃瞎了我的鋁合金狗眼!”
“什麼?”
意識到竟然把心裡的獨白也講了出來,好在聲音不大而且那話估計說出來他也聽不懂,沈含立即扭動脖子故作很艱難的模樣:“我沒力氣,看向你那個角度脖子很累!”
之前對他有些害怕,是來自於自己偷聽到了對方的講話而心虛,甚至有些想得太多,而現在近距離接觸之後,沈含發現心底裡那份莫名其妙出現的恐慌,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那這樣會不會好點?”
沐司堯聞言乾脆將身子靠近一些,也不在乎窗臺上是否有灰塵,就這麼趴在沈含的窗口,笑眯眯地看着牀上側身面對自己的人,心情有說不出來的好,這次主動向老頭子要求出來替他物色一些東西,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出來散散心,每日跟在一個人的身邊,說不悶那是騙人的。
“唔,你專程過來找我是有事的吧?有什麼事就趕緊說,我想休息了。”
“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上次……”
“放心,上次我什麼都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
沐司堯的話還未說完,沈含那顆剛放下去的心又瞬間被吊起來,慌亂之下直接打斷他的話,表明自己就算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也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透露,只是她不知曉的是,沐司堯壓根就沒注意那日說話的時候,周圍有些什麼人,因爲那件事根本就跟沈含想的不一樣。
“你在說什麼?”
“嘎?”
“什麼你沒聽見沒看見?”
“沒……沒什麼!”
沈含閃閃躲躲的話讓沐司堯更加覺得奇怪,他左想右想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來,到底自己跟她之間還有過什麼交集,他乾脆先放下自己想問的問題,饒有興趣地托起自己的下巴,那樣子就好像在告訴沈含,你不說清楚你知道後果的!
“那個……”
“沒事,她是自己人。”
瞧見沈含畏畏縮縮的眼神,似有似無地往自己身後側的千水看去,他忍不住微微勾起脣角,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話,卻引得沈含有瞬間的愣神,心底瞬間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咆哮!
長的好看就算了,你敢不敢不要這麼嫵媚地對着我笑?
“我當然知道她是……”自己人三個字沈含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畢竟那女子跟他是自己人,跟自己卻是一點關係都沒,她努努嘴繼續說道:“那天在河邊我不是有心要偷聽你們說話的,我坐到亭子那邊去的時候,沒有看到你……”
“哦?原來那個時候你也在啊!”
沐司堯恍然大悟的神色弄得沈含有些鬱卒,雖說他是確實不在意那日自己與千凡說話的環境,現在也確實是剛知曉沈含也在場,只是他那說話的語氣聽在沈含的耳朵裡,就變成了有些心知肚明的意味。
“所以你放心吧,那天你們說的話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呃?那天我們說了什麼?”
“不是你屬下跟你說:有個人不解決的話……”
這時候收聲已經來不及,沈含自己也意識到說漏嘴,她咬着下脣看向窗臺上依舊趴着笑得一臉愜意的男子,只見他挑挑眉好似一點都不在意地反問:“唔,你不是說你不記得了嗎?”
“原來你是因爲這個才怕我?”
沈含沉默了一陣,沐司堯也跟着沉默,他終於研究出來沈含說話間的閃躲是來自哪裡,而那句話確實有些讓人遐想,他也不妨多一次嘴解釋:“你該不會是把我當成什麼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吧?”
他話裡的語氣忍不住還有幾分委屈,只不過那都是裝出來的,惹得他身後的千水都忍不住哽了一下,險些笑出來,沈含見狀更是不好意思了,目前看來好像真是自己誤會了,別說這個男人是什麼殺人狂了,他身上壓根一點殺氣都沒,她只能囧囧地說:“我……”
後面便沒了下文,沐司堯也在意她的誤解,並且出現難得的好心情繼續解釋:“其實只是我爹讓我出來幫他找個人,後來發現那人根本不符合爹的條件,人選落空所以纔會有那樣的對話出現,而千凡……是她的哥哥,她叫千水。”
說到這裡,沐司堯乾脆順帶將自己身邊經常會出現的人也一併介紹了,雖然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認識他們,沐司堯卻覺得,自己跟沈含不可能就這麼斷了交集。
“就是第一次在大街上撞見你,有些激動吼了你一聲的那小子,他就是千凡,應該有印象吧?”
對他這樣熱心沈含有些不大習慣,回想當初兩次遇見他的時候,他都是那副淡漠的,有些冷冰冰疏遠的感覺,而這次爲何變得……好像個鄰家小子一般趴在自己窗臺不說,甚至有些嘻嘻哈哈的感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沈含?”
“啊?嗯!有印象……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問出口才覺得自己這問題簡直就很白癡,沈含乾脆撇開視線也不去看沐司堯了,不過這次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不但沒有露出任何帶着含義的笑,而是極度認真地說道:“我能知道你住哪裡,知道你名字也不足爲奇吧?”
見沈含的臉上好像吃了黃蓮一般,他就忍不住有些雀躍,也正式道來自己找上她的目的:“我叫沐司堯,以後請多多指教!”
“什麼?!”
沈含今天受到的震驚可以說不是一點點,先是因爲接生昏倒,再被抖得醒不過來,醒來之後好不容易打發掉一屋子的人,現在卻要面對這個曾經被自己誤會成殺人魔的男人,現在他反而好像個沒事人一樣說着以後要自己多多指教?
指教泥煤!我跟你都不認識有什麼好指教的!
可是那樣的話她也只是放在心底裡咆哮而已,真要說出口她目前爲止還沒這個膽量,除非真的是決定豁出去了!
“我爹也是個醫癡,比較喜歡鑽研醫學方面的東西,我這次出來其實沒別的大事,就是幫他物色一些民間醫理,有能力的人。”
沐司堯的話又似是一道驚雷,震得沈含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什麼叫物色一些民間醫理……民間……民間……
這兩個字無限在沈含的腦中盤旋,這話聽着怎麼就這麼彆扭?他難不成是……
“我爹乃當朝太醫沐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