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一:存在的意義

記不清是哪一天,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還沒有做成真正的夫妻,燕鴻還無法跨出某個界線,糾結得人神共憤之時。

一日做惡夢醒來,滿身的汗,心臟突突直跳,久久無法安靜。

夢見,他被一團黑暗包圍,只伸出蒼白的手胡亂抓着什麼,而她,站在咫尺的距離,卻一動不動,既不上前抓他的手,也不轉身逃離,只是怔怔站在原處,看着他一點一點被黑暗吞沒,眼裡流出血來。

她不知道那時真正的自己是不是靈魂出竅,抑或夢世界就是這樣詭異,她竟然看見自己的眼睛裡,流出來的不是淚,而是血。

於是再無法安睡,呆呆注視身邊的人恬靜的睡臉,直到天亮。

天亮後去給公婆請安。婆婆實在是個敏銳的人,從她眼中的血絲和她微微的不寧中看出了她的失落。

“鴻兒沒睡好?還是萌萌又鬧你了?”

“沒有,只是做了惡夢。”燕鴻搖頭。東方萌專注地看着她的臉,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眼眶,語帶不安:“裡面,紅紅的。生病?”

她繼續搖頭,血絲蔓延到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轉而輕嘆道:“鴻兒,你是在我面前,將自己的一生交給萌兒的。萌兒在我們當爹孃的心中縱是千般好,對於你,卻不能不說沒有委屈的。人心非常之微妙,也許你自己執着於一些看法,而這些看法會讓你失去相信的能力和勇氣。但是你還不知道,有些東西你看不清楚的,或者有些抵抗的東西,其實暗含着真諦,是讓你幸福的真諦。”

燕鴻啞然而笑。人俱是自私的動物,她可以像愛自己的孩子一樣去愛他,卻無法像一個妻子愛丈夫那樣去愛他。她或許不夠盲目,或許太過清醒,而私心如果也算罪孽,世界該如何痛苦。

老太太笑笑,像母親輕撫女兒那樣拂過她的髮絲:“鴻兒,你是一個好孩子,也是一個好妻子。萌兒雖然懵懂,卻並不意味着他無法成爲一個好丈夫。沒關係,孩子,如果你還迷茫,不仿來找老太婆傾訴,我雖然是萌兒的娘,卻也是一個女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當朋友。”

回院子去的一小段路,東方萌異常的安靜。經過蓮池邊的小亭子時,他死活不肯再往前進一步。她從心事中回神,擡眼看他,他一臉嚴肅地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問:“朋友,是什麼東西?”

燕鴻拉了他走進涼亭坐下來,輕言細語解釋:“朋友不是東西,是人。不過對萌萌來說,也可能是小鴨子,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萌萌看到他們,會覺得溫暖,會覺得開心。這就是朋友。”

“鴻鴻,暖,開心。”

“所以,鴻鴻算是萌萌的朋友?”燕鴻心中一鬆,隨即又涌上失落。她無法解釋自己這樣的心態,既期望自己於他是特別的,又不希望太超過。

令她意外的是,東方萌搖了搖頭,還特別補充了一句:“萌萌不是朋友,鴻鴻不是。小強是。”

小強,是一隻鴨子。

原來她,連朋友也算不上。

“那鴻鴻是什麼?”

他的臉僵住,又做出奇怪的表情,像是在糾結要選擇什麼樣的詞彙,怎麼表達得更清楚。

“鴻鴻是……是……”他是了半天,卻找不到合適的形容。沮喪地開始揪自己的頭髮,終於揪出一個鳥巢時,他也似乎有了答案:“萌萌,不會說。”

所以,她只是個莫名的存在麼?燕鴻苦笑。但是心裡卻無法怨忿。因爲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界定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說是丈夫,還未滿足;說是朋友,已超過太多;似乎也漸漸脫離看護和病患的關係。

清風送來蓮香,東方萌伸長脖子去看魚兒戲蓮。

然後驚喜地回頭,大聲說道:“萌萌,當小魚,鴻鴻,是水。”

燕鴻愣住了,心中頓時涌起萬般柔情。

不會說,是因爲想要一個獨一無二的定義麼?

原來,她是這麼重要的存在。

番外二:生日祝福

小火把六歲生日的時候,一家人給他慶生。

小火把心情很哈皮,因爲燕鴻這次爲了把生日辦得別開生面一點,特意想了個很絕的點子。

她做了個白板蛋糕,沒有任何花花草草的裝飾,然後推出來讓小火把來決定蛋糕的命運。

小火把於是要求每個人都往上面加點東西,加圖案也好,寫點祝福語也行。

大人們的創意不值一提,東方萌倒是很勤勞地一直在上面畫各種憨態可掬的小豬圖案。

幾個弟弟妹妹分別寫了一句話——

小摺子寫的是:“豬你生日快樂!”

小葉子寫的是:“福如東海流口水!”

小棉襖看了看小哥寫的,決定與他對仗一下,於是:“壽比南山不老蔥!”

小蘭雅來了個總結:“願你心想屍成!”

鑑賞能力還未夠水準的小火把很高興,燕鴻……

番外三:開檔褲

夏天太熱,燕鴻給男娃娃們做了開檔褲。女娃娃的,鑑於時代限制,還是免了。

小火把覺得自己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不能隨便露屁屁什麼的,於是慨然拒絕。倒是小葉子喜滋滋地換上了,小摺子抗拒了一陣子,終於抵不過天熱的折磨,也換上了。

越野兔挺着大肚子打趣道:“小摺子小葉子,穿着這個褲子可不能盪鞦韆哦。”

小葉子問:“爲什麼呢?”

越野兔笑眯眯道:“這樣,小鳥兒會縮回去的。”燕鴻在一旁差點兒被口水嗆到,這個大嫂,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怎麼講話越來越百無禁忌了!咳,堅決不肯承認是受自己影響……

小葉子低頭看看若隱若現的小鳥兒,沉思不語。

下午,小葉子高興地衝進門對着一屋子的人說:“大伯孃大伯孃,今天小葉子和蘭雅比賽盪鞦韆,我贏了!”

小蘭雅跟在後面撅着個嘴,顯然比賽輸了不爽中。

越野兔奇道:“咦,小葉子不怕小鳥兒縮回去麼?”

屋裡的幾個女人紛紛側目,騙小孩子她還騙得這麼理直氣壯!

小葉子驕傲道:“小葉子很聰明的!大伯孃說穿着褲子盪鞦韆小鳥兒會縮回去。那小葉子就把褲子脫掉盪鞦韆,小鳥兒果然還在哦!”

燕鴻一邊替兒子檢查褲子有沒有穿對,一邊止不住得意洋洋:不愧是我燕鴻的兒子,解決問題的角度,就是那麼獨特。

番外四:餡餅

燕鴻問東方萌:“萌萌,想不想吃一塊新鮮出爐的餡餅?”

東方萌點頭。燕鴻於是裝了一塊放在盤子裡遞給他。

又接巴巴地在一旁看着的孩子們:“還有誰想吃一塊?”

孩子們紛紛舉手,只有小棉襖只顧着打呵欠,沒有反應。

燕鴻推銷道:“小棉襖,你不想吃塊兒餅麼?很好吃的!”

小棉襖慢條絲理地說:“想吃。”

燕鴻怒道:“那爲什麼我問了幾遍你都不吱聲兒?!”這個女兒再這麼懶下去,要怎麼得了!~

小棉襖很淡定地看了燕鴻一眼:“因爲我想吃兩塊。”

番外五:代理奶爸的悲慘生涯

沐宇非一直認爲,自己有一顆英明睿智的腦袋,但他現在懊悔得要命,怎麼腦袋一抽就答應帶小火把了呢!

這真是一場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災難。

一大早,要陪着精力充沛的小傢伙到處抓蟲子去喂他的最新寵特,一隻全身烏黑的小蘆花雞,目前暫時寄養在廚房鮑嬸兒處。

掘石頭趴草叢,這些本以爲長大後就不會再難有機會涉獵的活動,沐宇非一個不拉地重溫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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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喂完那隻驕傲的黑母雞後,小火把仍不消停,說要玩遊戲。

好吧,那就玩兒吧。

“玩什麼?”沐宇非問。

“抓小魚。”小火把答。

“……我不會。”沐宇非從來沒聽說過這種遊戲。

“就是你當小魚,小火把抓。”小火把拿樹枝畫了個十分袖珍的圈,指道:“這是池塘。”

沐宇非很無語,這麼小個池塘,他這麼大條魚要怎麼跑?!

於是拿過樹枝,重新劃了個大圈。

於是二人玩了起來,小火把一邊玩一邊叫:“小魚小魚,快遊快遊,小火把大將軍要來抓你啦!”

沐宇非邊跑邊汗,有哪個將軍專門負責抓魚的!

小火把一邊玩一邊不滿:“沐叔叔你會不會當魚啊,你都不擺手,也不扭屁股,一點兒也不像魚!”

沐宇非堅決不肯妥協,讓他搖手擺尾,他寧死不屈。

一個不留神,被小火把撲上來前一把揪住大腿,這娃得意洋洋大叫道:“哈哈,抓到呆呆魚了!”

沐宇非氣結,他這樣勞心勞力的,最後還落了這麼個不好聽的名字,他要罷工!

跑了半天,累得半死,沐宇非好不容易找了個石凳子,看也沒看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呼,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

小火把走過來,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呆了很久,也不去繼續他之前的挖坑大業。沐宇非悲憤地問他:“小火把,你一直站在這裡幹嗎?叔叔歇會兒再跟你玩兒!”

這還讓不讓活了,連休息也不讓了?!

小火把搖頭,一臉正色道:“沐叔叔,本來我想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我後來又改變了主意。”

沐宇非問:“什麼事?”

小火把說:“這個凳子上有一泡鳥屎。”

沐宇非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怒道:“那你怎麼不早說!”回頭一看,好惡心……

小火把一臉無辜:“因爲我想看看沐叔叔你站起來以後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