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宮瑩徹,重樓疊宇渾然天成,美侖美奐。從宮門進去,瓊枝玉葉夾道,幽花異草點綴其中,不時能見冰鍾乳懸連,還有一條玉帶般的河流沿着路的右側蜿蜒流過,河流過去是千姿百態的冰岩蔚然成林,有的似虎躍豹突,有的似魚躍鳥飛,還有像蘑菇,像果樹,等等,不一而足。
“好美啊!”寒婧驚歎,黑亮眸子裡散發着水洗鑽石般的迷人光澤,脣邊清淺梨渦裡也漾出勾人心魂的魅惑。
“真美。”凝視着那張笑靨,癡迷如許,楊烽的眼神柔得醉人。
眼神相接,寒婧也癡了。
冰層折射的光映照在楊烽鬍子拉茬的臉上,猶如籠上一層淡淡的光暈,襯得他英俊不凡的他更是玉面生輝,劍眉朗目英氣畢露,明亮如天邊星辰的黑瞳柔情如許,寒婧的心怦然跳動,雙頰飛起迷人的桃花。
領路的寒家子弟寒墨有點不知趣,或者說沒有意識到後面兩人正癡然相望,熱情的介紹着冰宮美景:“前面就是懸冰殿,是冰川融水沖蝕冰川形成的天然宮殿,殿內有個池子,一年四季有冰川乳從池底流出。”
楊烽有種拍死這擾人蒼蠅的想法,表面上卻得體的微笑應答:“哦,就是冰柱架着的宮殿嗎?洞璧上的花紋是自然形成還是人工雕刻的?”
“當然是天然形成的。”寒墨不無驕傲的答。再往前走,有座更大的宮殿,卻是在冰湖之中,有七座冰塔繞湖聳立,像七柄插向蒼穹的劍,分佈如北斗七星。
“那是北斗七星陣!”寒婧脫口叫道,表情中透着驚喜——因爲這是她所認得的爲數不多的陣之一。
“你還認得北斗七星陣?”楊烽好奇的問。以他對寒婧的瞭解,知道她對陣法這種麻煩的東西不會有興趣。
“那當然,以爲姐是你這種廢材啊!”習慣性的損了楊烽,寒婧才洋洋得意的解說:“北斗七星是天上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顆星,在不同的季節和夜晚不同的時間出現於天空不同的方位,斗柄指東,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這個陣就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所布。”
“你還真知道?”楊烽更好奇了。
“姐是吹牛的人嗎?”寒婧有點不爽,瞪了楊烽一眼,四顧一番,又狐疑的說:“爲什麼這裡跟風雲學院的冰屬秘境那麼像呢?”
“對了,你進過風雲學院的冰屬秘境。”楊烽也想起來那處秘境裡也有座北斗七星陣,心頭一跳:難道那處秘境跟冰宮有某種聯繫嗎?
寒墨說:“北斗七星陣很常見。我們小寒山也有一座,主要用於培育一些珍稀的藥植。”他這麼一說,楊烽跟寒婧反而相法更多了,相視一眼,把心頭疑惑壓下。
靈氣涌動如霧如嵐的冰湖中,突然出現一座拱形冰橋,橫架在天樞位的冰塔與湖中宮殿之間,陽光的照射下,冰拱橋美麗如虹。橋外,有葉盤如星色呈墨綠的蓮葉隨波起伏,湖風中鮮靈的蓮花搖曳生姿,花序幽藍泛着紫色豪光。
“祖師爺已知你們來了。”寒墨低聲說完,讓寒婧與楊烽自行過橋。
冰橋欄杆佈滿冰藍色樹枝狀脈絡,橋面是一圈圈的木紋狀圖案的淺藍色堅冰。陽光灑落,那些圖紋如蛇蜿蜒浮游。走上冰拱橋,寒婧有種踏足蛇羣的感覺,心裡發毛。
腳不沾地的飄過橋面,寒婧一頭撞進宮殿,毫不淑女的嚷道:“虞太爺爺,爲什麼要住在這裡啊!”
虞山盤膝坐在上首的玉石高背椅上,椅背後是一幅巨大的玉質浮雕,圖案是很普通的富貴牡丹圖,難得的是籠着整幅玉雕的氤氳靈氣濃稠如白霧凝而不散。“丫頭,這裡不好嗎?”他不以爲意的笑。
“感覺很詭異,說不上來。”撓了撓頭皮,寒婧具體也說不上來爲什麼。很快,她的注意力被那幅富貴牡丹圖的玉雕給吸引了,聚精會神的盯了很久。
楊烽規規矩矩的拜見虞山,送上帶來的禮物之後,老少二人天南海北的一通侃很快就成了忘年交,彼此的稱呼變成了“烽小子”與“虞老”。
宮殿裡的冰宮弟子端茶來了之後,又迅速退出。殿中只留下賓主三人。
聊了一會之後,虞山問:“烽小子,你覺得這丫頭到底在看什麼?”
笑笑,楊烽搖頭說:“她的思維跟正常人不一樣,難以揣度。”
撫着鬍鬚,虞山嘆道:“老頭子在這裡住了百年,還是頭一回聽人說這裡很詭異。”
“那是因爲以前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妖孽來過。”
“說得也對。”
守着寒婧,老少二人就不無酸意的把她當新的話題侃了起來。
“說我壞話,拿劍砍你們了!”回神過來,寒婧超不爽的豎掌聲作劈砍的手勢。
望着那張神采飛揚的臉,楊烽失笑不語。
“丫頭,你到底看明白沒有,到底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虞山嗬嗬笑道。
“好像這玉雕是個活物兒,不懷好意的盯着我。”困惑的轉向楊烽,寒婧問:“你一點也沒感覺到嗎?”
“沒注意。”被寒婧一說,楊烽也來了興趣,直直的盯着那幅玉雕。
虞山兀自笑道:“這幅牡丹圖,從冰宮建立之初就存在了。不瞞你們兩個小傢伙,這玉雕裡面是冰宮靈脈的靈氣出口。難道你想說靈脈有了意識在窺伺你?”
“靈脈的靈氣出口是什麼意思?靈脈被陣法封鎖,只讓靈氣從這一個出口出來,是嗎?”寒婧迷惑的問,有個模糊的猜想在心裡冒出來。
“這是必然的。”點了點頭,心情難得大好的虞山又詳細的解釋說:“冰宮的靈脈還處在成長期,如果不加控制的吸納靈氣,會造成靈脈萎縮損及冰宮根本。”
“一般有沒有人檢查靈脈的情況呢?”寒婧很認真的刨根問底。
“丫頭,你想說什麼?”人老成精的虞山皺緊了眉頭。假如是別人在他面前這麼唧唧歪歪,早被他一巴掌拍死了。他日常休息修煉就在這玉雕之前,就等於是在鎮守靈脈入口。寒婧言下之意是靈脈被人動手腳,那豈非等於說他是個死人。
“進去看看吧,虞老,阿婧的直覺準得離譜,就我的經驗,她感覺有問題十有八九是靠譜的。”楊烽建議。
眉頭皺得更緊,虞山沉聲道:“靈脈如果出了問題,整個冰宮都會崩壞。”
“耗子在糧倉挖個小洞,不會讓整座糧倉倒塌。”寒婧盯着玉雕,眼神變得冷冽。就在剛纔楊烽建議虞山察看的時候,玉雕上一朵富貴牡丹的花瓣微微的動了一下。她可不認爲自己是看花了眼。
捲翹的黑睫如蝶翼般顫抖着,冷冽的寒光射出,讓寒婧精緻得臉上頓時添了一股凌厲的氣勢,即便是虞山的心境之高也不由暗道:好強的氣勢!
沒等虞山表態,寒婧手中突然出現冰魄劍,劍尖一擺,輕薄如羽片的劍芒一片片飛出去,飛揚落在玉雕上。
虞山欲攔,手一擡,又垂落,冷眼旁觀。或許,楊烽說得對,這丫頭的直覺十有八九靠譜,能夠抓到糧倉裡的一隻耗子也說不定。再說,萬一這丫頭的舉動有損靈脈,他也來得及阻攔。
玉雕的牡丹圖案,每片花瓣都完美無暇,就虞山是看不出有什麼問題的。但是在寒婧灑落劍芒之後,有一朵含苞待放牡丹就顯出不同,花瓣皺縮。這時,無須寒婧指出不合理的地方,虞山明白玉雕上有名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