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緱看着蘇暢和廣告部主任出了保齡宮後被禹大班拉上了他的汽車,心想這傢伙搞交際倒是有一套,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成效。他可以捨出官位捨出金錢捨出名譽甚至捨出女人,明天他就打算先把蘇暢提爲主任助理,反正都是自己手心裡的官,給誰不給誰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但現在他最賠不起的就是時間,所以得提醒禹大班,此事宜快不宜遲,待到人家把生米煮成了熟飯,那就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想到這裡,張嘉緱臉上的表情變得親熱了些,拉着劉子琮到客廳坐下,親手給他剝開一隻山竹。
“說說,最近有什麼新聞?”
劉子琮說,上禮拜他回了趟毓嵐老家,見到了三仙姑,她那所百年老宅,整天上門求籤問卦的人不絕於路,沒料到的是,他竟然遇上了孫冰暇。
“他一個縣委書記,那麼大的官兒,還信那個?”劉子珺邊削着蘋果皮邊說。
張嘉緱沒理她,心想真是少見多怪,當省長的當部長的都有燒香拜佛的,一個七品縣令算得了什麼,自己不也是佛光寺的常客?於是問道:“他有什麼繞不過去的坎要老太太給點撥?”
“聽說縣裡前一陣子出了起大事故,死了好幾個人。這縣太爺問三仙姑,這事兒會不會影響他的官運。”
張嘉緱一下子想起這幾天各大媒體連篇累牘宣傳的那起玉石礦工人捨生忘死保衛國家財產的典型事蹟,也想起時辰寫的內參,其中對這一事件提出許多疑點,建議報社降低宣傳調門,進一步深入採訪,還公衆一個事實真相。當時他挺生氣,連省委宣傳部都表態要大力弘揚這一“革命英雄主義的讚歌”,市委更是大張旗鼓地不斷調高報道口徑,作爲市委機關報,哪能與市委唱反調?現在看來,孫冰暇還是心裡有鬼,時辰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當然張嘉緱不會因爲這個理由便更改報紙的報道計劃。他並不關心事件的真相如何,只關心是不是能與上級保持一致。他更不會做那種得不償失的買賣,天真到拿着新聞的真實性當理由而與市委和省委宣傳部唱對臺戲。
“老太太有八十歲了吧?”他淡淡地問。
劉子琮點頭:“快九十了,可是耳不聾眼不花,對了,她還叫我給你和姐姐捎話呢!”
“說什麼了?”張嘉緱專注地問。劉子珺也盯着弟弟。
“她說,她知道你們倆傍上貴人了,旺興着呢。只是姐夫不能穿着皮鞋走山路,小坷垃也能絆倒人的。”
聽弟弟說自己傍上貴人了,劉子珺的心裡有些發虛,但偷偷瞄了丈夫一眼,見他在沉思,似乎沒太在意,心裡也就坦然了。老太太當年就斷定了兩人之間的姻緣,這次能說準自己的隱私,也算不得什麼奇事。
這時,劉子琮的手機忽然響了,接聽後得知,高新區發生了一起命案,局裡通知他馬上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