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到了,沒注意罷了。”小陶配合的說了一句,隨手就拿起一本賬看了起來,卻讓徐方長好不得意,小陶把賬本都拿反了,還在不懂裝懂,裝出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對這兩個人傻錢多的財神爺徐方長自然是畢恭畢敬,心也鬆下來不少。
“對了,方纔不是說有人過來嗎?不如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小陶看了一會兒便把賬本放下,興沖沖地拉着小釧要一起去看。
來人正是藍憐兒,徐方長自然不知道藍憐兒與她們是一夥的,客客氣氣的讓她入了座,隨意的問了幾個問題,藍憐兒都一五一十的答了上來。小釧也興致勃勃的加了幾道考題,這對於早就與她們串通一氣的藍憐兒來說自然沒什麼難度。
徐方長也不想磨蹭下去,問了小陶小釧的意見之後直接就當場拍板要下藍憐兒了。
徐方長本以爲兩人就要走了,哪知小釧卻忽然建議道:“徐院長,不知道這些賬目能不能讓我拿回去看?主子說了,想要看一看。”
徐方長敢弄假賬自然也不怕她們拿回去看,這些貪污下來的數目都被他分攤到各個已經離開的教書先生身上,說得通俗點就是死無對證了!
“拿去吧,這些事情本就該是我做的。”徐方長“好心”的把那幾本厚厚的賬目一起交給了小陶和小釧,又一路把他們送到了門口才心滿意足的回去。
徐方長長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倘若不是懷疑上了他,藍憐兒真的一時半會兒不能給他挑剔出點毛病來。
南灣書院雖然套了南灣鎮的名字,但是規模並不大,且讀書的多是一些窮困的孩子在其中。這些孩子對徐方長也畢恭畢敬,看樣子他對孩子也不算差。徐方長帶着藍憐兒快速的在書院裡走了一趟,認識了裡面的孩子,才把她帶到教書先生住的房間裡來。
房間裡比藍憐兒昨夜住的下等房好不到哪兒去,佈置簡單,還擺了兩張大小一樣的牀。
“這房間還有人住?”藍憐兒看着牀上疊放整齊的被褥,兩張牀中間還擺放了一張光亮的小桌子,桌子乾乾淨淨,連一點兒灰塵也沒有,看樣子該是有人在這兒常住。
“哦,對。和你一起住的人叫魏書業,也是這裡的教書先生,不過卻是個書呆子。你住在這裡可以不必管他。”徐方長自己也懶得管魏書業。魏書業來這裡也有三年了,每日做的事情除了教書便是看書,如若不是這幾日家裡有事回了趟家,此刻肯定就坐在牀邊看着書。
與陌生人同住藍憐兒心裡是一萬個不願意,還是和個男人,豈不是要上演現實版的梁山伯與祝英臺了?所幸的是魏書業這幾日回了鄉下,而她要做的事情也並不多,只需兩三日就能完成。
藍憐兒並不打算在書院裡住下來,烈風還在家裡等着她呢。有它看着小敢小如她自然放心,但是兩個孩子會不會很害怕這隻狼就不得而知了。
徐方長和書院裡
的孩子們休息得早,正中藍憐兒下懷,這樣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去就沒人發現了。
房間裡連根蠟燭也沒有,屋外也是一片漆黑,藍憐兒摸着桌子的邊角小心翼翼的往外挪着步子,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可是越擔心,就越控制不住。
“啪”的一聲,不知碰到了什麼東西摔到了地上。可是藍憐兒卻一愣,除了東西摔倒在地的聲音,似乎還有人的呼吸聲。屋子裡除了她,還有別人!
徐方長給她安排的房間在拐角處,前方是牆後方是樹,白天光線都不好更何況是在這個沒有月亮沒有燭火的夜晚!藍憐兒屏住呼吸,與此同時,屋子裡響起了急促的咳嗽聲。
難得是徐方長?藍憐兒不知他是否沒安好心,但是這屋子除了他應該也不會有人來了。藍憐兒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徐院長?”
“嗯?你是?”聲音卻不如徐方長的高昂,而是有些沉悶。
“你是誰?”藍憐兒循着聲音摸索了過去,不是徐方長,她也不必顧忌那麼多了。
藍憐兒冰涼的手觸到那人的脖子,那人立刻惶恐起來,手裡的東西往下一掉,發出啪啪的聲音。
魏書業除了帶了書過來,還帶了蠟燭。徐方長心疼油錢和蠟燭錢,魏書業偏偏每晚看書看到半夜,徐方長特意下了命令過了子時不能再掌燈,魏書業沒法子,只好自己在外面買了蠟燭回來。這幾日魏書業回了家,徐方長還趁機把屋子裡的蠟燭都拿走了。
好不容易屋子裡有了點光,藍憐兒纔看清了坐在對面的魏書業長了什麼樣。魏書業人長得白白淨淨,看上去卻顯得有些木訥,說白了,就是個標準的書呆子模樣。
“我聽徐院長說你回家了,要過幾日纔過來,怎麼今夜就回來了?”藍憐兒自我介紹了一番,才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魏書業憨憨的笑了一下,答道:“本來是想過幾日再回來的,不過昨日收到信,書院裡又走了一個老師。家裡的事情也處理完了,我就提前回來了。”魏書業毫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原因都告訴了藍憐兒,“沒想到書院這麼快就招到人了,而且看你的樣子很年輕,你怎麼會想到來南灣書院?”
魏書業的問題讓藍憐兒一笑:“怎麼?這裡不好嗎?”
“這裡,很好。”魏書業猶豫了一下,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這裡的確不錯,有吃有住,雖然吃不飽穿不暖,但是每日能與孩子們一起溫書學習,不必與過多的人和事有接觸,對於魏書業來說的確是很不錯的。
魏書業爲人靦腆,說不上幾句話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拿出從家裡帶過來的書,像是捧着寶貝般笑了起來。直到想起屋子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才擡起頭問了一句:“你要看嗎?”
藍憐兒看着魏書業低頭看了那麼久的書,自然好奇是什麼書讓他那麼癡迷,拿起來一看卻不禁啞然失笑,書呆子果然是書呆子,一本經書都看得津
津有味。
“你想出家當和尚?”藍憐兒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我想考科舉。”魏書業認真的回答道,“雖然經書和考科舉沒什麼聯繫,但是晚上看經書能讓心靜,長夜漫漫,靜下心來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從魏書業嘴裡蹦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嚴肅的氣息,藍憐兒卻笑了:“你也會有靜不下心的時候?”
“有,太多了。”魏書業不輕易嘆氣,可是對着藍憐兒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終於認認真真的看了一眼藍憐兒。
“藍兄,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就是這一眼,竟讓魏書業把書放了下來,用着比看書還認真的態度問了一句。
“沒有,怎麼了?”
“沒,沒什麼,你與我一位舊相識長得很像。”魏書業想了一下,垂下眸子不再與藍憐兒對視。
若此話從別人嘴裡說出,定會有一種套近乎之感。可是從這書呆子的嘴巴里說出來,卻絲毫讓人感覺不到他在撒謊。更何況書呆子藏不住事,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就能把內心活動表現得淋漓盡致。從魏書業一開始提到她時眼眸裡迸出的暖意,再到最後的帶着一絲落荒而逃之意的惶恐,藍憐兒判斷,那個人應該對魏書業來說並不簡單吧。
既然他不說,藍憐兒也不再問了。打翻了相思的魏書業怎麼也看不下書了,急忙起身開了門走了出去。
冰天雪地,寒風凜冽,儘管這屋子裡也並無多少暖氣,但是比起外邊,總算有四面不透風的牆,可以擋風遮雨。
“藍兄,我出去走走。你不必等我了,我回來會盡量放輕手腳的。”魏書業還算是有交代,開門之前回過頭來交代了藍憐兒一句。
這個藍憐兒倒是很放心,魏書業的動作都輕微得很,一向警惕的自己連他進了門都不知道,若不是他不小心弄掉了東西,恐怕兩人都要撞上了。
藍憐兒也跟着站了起來:“反正我也睡不着,我與你一起外出走走吧。”
魏書業看了一眼藍憐兒,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一個人先走了出去。
魏書業走得極快,腳步在雪地上沙沙作響,藍憐兒跟在後面緩緩的走着,沒一會兒就拉出了一段距離來。出了書院又走了一段路魏書業纔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到藍憐兒的時候驚訝得很:“你怎麼還在?”
“我怎麼就不能在了,這路又不是你家的。”藍憐兒終於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前,笑眯眯的對魏書業說道,“看不出來你體力也不錯,路走得那麼快,怎麼不試試考武舉?”
“你是拿我逗樂吧?”魏書業撇撇嘴,還從沒聽說過有人走路走得快就要去考武舉的。若真是那麼簡單的話,他也不必考了三年又三年,今年是他給自己最後的期限,可不能再失手了。
看着魏書業垂頭喪氣的樣子,都怪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正要安慰他幾句,忽然衝出四個壯漢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