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遊戲是在現在看老掉渣的“真心話大冒險”,可在當時,這個遊戲還着實在校園裡風靡了一陣,一羣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玩得脫了形。
這時留在班級里加入“戰鬥”的女孩子一共9個,不知道誰弄來了幾張撲克牌,其中兩張大小王,剩下的都是普通的撲克牌。規則就顯而易見了,抽中大王的就是出題者,抽中小王的就要從真心話和大冒險中選擇一樣,然後按照出題者的要求完成答案。
剛一加入遊戲,顧芷心就有些後悔,跑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什麼說出你現在暗戀的男生的名字、說出你的三圍、說說你的初吻是幾歲……而大冒險就更誇張,連跑去向老師招認自己考試作弊這樣的餿主意都冒了出來。
顧芷心看看身邊的人,每個人都是又緊張又興奮的表情,顧芷心在心裡祈禱,千萬別落到她的頭上,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但現實卻是,怕什麼來什麼。
剛剛在心裡唸叨完,顧芷心偷偷掀開抓在手裡的撲克牌的一角,就看到了那個灰色的王冠。
還沒等顧芷心擺出一副鬱悶的表情,坐在對面的楊晨就把手裡的大王拍在了桌子上。
“我是大王,誰被抓了?”說着目光在一羣人的臉上逡巡。
顧芷心想,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帶着視死如歸的勁頭就把手裡的小王也亮了出去。
擡頭的瞬間,顧芷心恰好捕捉到了楊晨眼裡一閃而過的精光,心裡暗叫不妙。
“我選真心話吧!”
“好,”楊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出追求過你的三個男生的名字,前提是我們必須認識。”
這個問題看似很平常,可只有顧芷心心裡明白,這是楊晨明顯的刁難,別說依顧芷心的個性,不可能有男孩子對她遞上橄欖枝,就算真有,顧芷心也不能把這麼私密的問題公佈於衆,這是對人極大的不尊重。
顧芷心擡起頭,看着對面的楊晨,楊晨還是維持着先前微笑的表情,可眼裡的蔑視卻那麼明顯。周圍的人也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勁,但多數人還是帶着看熱鬧的神情。
“芷心,要不你選大冒險吧!”徐珊珊遲疑着開口。
顧芷心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擡起頭說,“那我換大冒險。”
楊晨也沒異議,粉脣輕啓,“大冒險也行,”隨即伸手一指坐在最後面不知在低頭擺弄什麼的尹述,“那就去和尹述告白吧,說……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
顧芷心心下了然,原來這纔是楊晨真正的想法,剛纔的真心話不過是想把她逼到這條路上而已,誰都知道班裡這個新來的小帥哥冷麪的很,說到底不過是想看她出醜。顧芷心想,自己不記得曾經得罪過她,怎麼想也不明白她這樣過火是爲哪般。
顧芷心左右爲難,本來也就是個玩笑,放膽一試倒也無妨,更何況誰都知道這遊戲是怎麼回事,沒人會當真。但以顧芷心的個性,在衆目睽睽之下,哪怕是遊戲她也是幹不出來的。
可剛纔真心話她已經躲了一次,這次斷然沒有再躲的道理,更何況也確實無處可躲,心下一琢磨,橫了心邁開步子向後走去。
才邁開腿,楊晨的聲音又傳來:“得到迴應纔算完成哦!”
顧芷心咬咬牙,沉默不語地繼續往前走。
此時雖說班上只有大約一半的同學在,可除了她們這幫女生,剩下的還上晚課的男生悉數聚集在班級後兩排。看小說的、聊天的,也有一種自然的熱鬧勁,顯然女生這邊的動靜並沒驚動他們。
顧芷心在身後幾雙眼睛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挪一步都感覺腦海裡的血量在急速上涌,每一步都感覺漫長無比。
尹述還在座位上毫不知情,待到顧芷心站立在他的課桌前,他才擡頭看向她,眼裡由最初的驚訝轉變爲一點點的暗喜,尹述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顧芷心。
本來在後兩排各自忙碌着的人看見顧芷心走過來,也都停下了動作,饒有趣味地看着顧芷心。
顧芷心站在原地,只覺得臉像火一樣的灼熱,手腳無措得不知該放在哪,索性心一橫,擡頭對上尹述的眼睛,心裡盤旋的話語衝口而出。
“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
說完這句後,顧芷心像終於完成了任務一樣鬆了一口氣,頓時覺得胸中舒暢了許多。周圍的人開始都一愣,沒想到平時少言寡語的她能拋出這麼一個重磅炸彈。
安靜了兩秒鐘之後,喧鬧聲、起鬨聲、口哨聲接連四起,大夥兒都擠眉弄眼地看着顧芷心和尹述。
在這樣的喧譁之下,顧芷心也覺得有一些羞赧,可話都說出口了,只能強自鎮定地立在原地,她還要等到尹述的回覆。
此時,後面起鬨的這些人也明白過來其實不過是一個遊戲,喧鬧的聲音也漸漸地弱了下來,就在這時,顧芷心聽到身前的人淡定地從嘴裡吐出一個字。
“好”。
顧芷心有些恍惚,隨着尹述的一聲“好”字落地,四處一片寂靜,似乎都在消化剛剛尹述說的這個字代表的意義。
“你說什麼?”顧芷心不可置信地張口,眼睛睜大看着面前的人,他沒理由不知道這就是個遊戲,本來她以爲他會笑笑,然後說點別的什麼把場面圓下去,哪怕她都想過他可能會不耐煩地衝着顧芷心來一句“神經病嗎?”甚至是語帶戲謔地拒絕她,所有這種種,都不難讓顧芷心理解,畢竟這纔像是遊戲。
可尹述這麼正式、這麼嚴肅地答覆她,倒讓她覺得不知所措,彷彿他給的答案真的是認真考慮過的,帶着誠意的。
尹述站起身,雙手撐在課桌上,身體前傾,在眼看要捱上顧芷心時頓住,慢慢地認真地說,“我說,好。”
顧芷心徹底亂了分寸,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周圍的人也都在看着,靜待着顧芷心接下來的反應。
愣了幾秒鐘,顧芷心回過神來,迅速地向後靠了靠,和尹述拉開距離,然後定了定神,“好,謝謝配合。”說着,轉身向後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