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太子之殤
身處的這個房間很是講究,不論是傢俱還是擺飾無一不是精品,地上鋪着的是厚厚的羊絨毯子,青鸞發現自己便是躺在近門處的地毯上,屋子被珠簾分爲內外兩間,牆邊上的梅花高几上點着幾盞宮燈,屋子裡的光線還算亮堂。
青鸞的一顆心止不住的劇烈跳動了起來,屋子裡明明很暖和,她卻止不住的發寒,那股子的寒意是從心裡頭涌出來的,連帶着上下牙齒都打起了顫來。
屋子的擺飾告訴她自己還是在宮裡頭,精緻程度並不亞於坤寧宮,可是越是如此,青鸞心裡頭就越害怕,彷彿身處在陡峭的懸崖,稍有不慎就會摔的粉身碎骨。
天牢是大夏朝防守最爲嚴密的牢房,一般進到裡頭,很少有人能夠完完整整的出來。
刑悠悠去了哪裡?自己是受她的牽連,還是自己也是別人的目標?一個個的問題在腦海中閃過,琉璃珠子串成的珠簾在燈光下顯得分外的耀眼,青鸞沒有動,她已經聽到了外頭走廊的人聲,以及內室傳來的嚶嚀聲,那是屬於刑悠悠的。
那個奶嬤嬤已經撩起了珠簾衝了進去,伴隨着一聲尖叫,坤寧宮徹底的炸開了鍋。
“不行,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掐死我的兒子,她便是死一百次都不爲過。”惠妃尖着嗓子,狀若瘋狂。
偌大的牀上,是大紅色的繡着金龍的襁褓,青鸞自是認得那個襁褓,因爲宴會的時候皇上才抱着在所有人面前走了一圈,那是大夏朝的儲君,還未滿週歲的太子。
青鸞就這麼一直安靜的看着,直到那太醫抹着汗水離開,青鸞也不知道刑悠悠還能不能活,那麼多的血,將近五個月的胎兒就這麼生生的流掉了,她的臉色比紙還要白,青鸞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脫下自己身上的那件大披風,衝着守衛的人喊道:“給魏王世子妃蓋上。”
“阿鸞,你別怕,我會救你出去的。”上官絕沉聲安慰道,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了,以至於所有人都慌了亂了,他的腦海裡也沒有好的應對措施,但是他知道一定不能讓青鸞有事。
緊接着卻是一鬆,“嘭”的一聲,那個侍衛被一拳給打了出去。
只見老王爺面色微沉,肖側妃自是一臉的擔憂,只是那擔憂有幾分真心就不知道了。
刑悠悠已經暈死了過去了,她的胎像本就不穩,這一場驚嚇,加上惠妃毫不客氣的廝打讓她的裙子沁出了一灘的血來,青鸞不由得閉了閉眼,照這個情況刑悠悠的孩子定是不保了,只是這個時候她們的命都還是懸着的,青鸞自己都成了階下囚,哪裡還有資格去爲刑悠悠求情。
來來去去的噪雜聲,青鸞的腦海裡一片混沌,因爲她知道自己和刑悠悠似乎陷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當中,太子死了,上官睿年過四十才得來的老來子居然就這樣死了,大夏的宮廷裡即將遭遇一場暴風雨,偏她更是處在這場暴風雨的中心。
上官絕用力的握了握青鸞的手,目光沉沉的對上蔣後:“皇后娘娘,如今皇上還沒有說什麼,那些人便對阿鸞動手動腳,那是沒有將秦親王府放在眼裡嗎?”
“上官絕,你要幹什麼?抗旨不尊嗎?”蔣後見上官絕對着宮裡的侍衛動手,疾言厲色的說道。
從未有過的棘手,一國儲君被人謀害,上官絕都不敢想象等到皇上醒過來,將是怎麼樣的腥風血雨,又有多少人會因爲這一場蓄意的謀殺而喪命。
腦中緊繃的那根弦“啪”的一下子斷了,那些陰謀的漩渦幾乎要將自己給淹沒了。
那孩子怕是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吧,青鸞的胸口一陣陣的發悶,陰冷潮溼的空氣令她全身的骨頭都痛了起來。她和刑悠悠是分開關的,兩個人的牢房是相鄰的,整個人牢房裡只喲靠牆的地方有一些稻草,擰着他的侍衛推了她一把,青鸞本就全身無力,一個踉蹌便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刺骨的寒意讓她下意識的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那還是上官絕給她披上的。
青鸞被帶出去的時候,外頭又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的,跟扯棉絮一般,青鸞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清,就好像她此時走的路,前頭究竟有什麼等着她,她亦看不清楚。
“太子遭人謀害,魏王世子妃和秦王世子妃是最大的嫌疑人,這太子的命關乎社稷大事,你最好不要妨礙。”皇上還未醒過來,這裡能當事的也就只有蔣後了。
嬰孩的雙眼是緊閉的,原本白希的臉成了絳紫色,口脣更是青紫,肥短的頸脖處是觸目驚心的手指印,而那襁褓旁上已然嚇呆了的刑悠悠,奶嬤嬤一臉驚恐的癱軟在了地上,指着刑悠悠道:“你……你殺了太子。”
“秦王世子妃,你怎麼會在太子的寢室裡?”有人認出了青鸞,那質問聲像是一桶冰水兜頭的淋在了青鸞的身上。
宮裡全線戒嚴,因爲青鸞的關係,就連衛澈也被看管了起來,不准他在負責皇宮的禁衛,其他人都呆住正殿裡,等候皇上的發落。
青鸞也不知道自己打哪裡來的勇氣,一個箭步衝進了內室,內屋的情況卻讓她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
上官絕死死的盯着蔣後看了一陣,才轉過身來對着青鸞說道:“阿鸞,你別怕啊,我馬上會救你出去的。”
啓泰三年,上官睿出生才六個月的太子死在了自己的寢宮裡,脖子上明顯的掐痕,當時在場的是秦王世子妃和魏王世子妃。處這究論點。
太子的寢室裡,太子的寢室裡,她也想知道自己爲何會在太子的寢室了。
老王爺冷冷的哼了一聲:“住嘴,如今什麼情況都還不清楚,若是魏王世子妃因此失了性命,又該誰負責?”老王爺在軍中便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此時神色俊冷,渾身散發着逼人的氣勢。
青鸞見蔣後態度強硬,扯了扯上官絕,示意他不要同他硬抗,如今上官絕要做的是撫平上官睿的怒氣,若是他醒過來後毫無理智的殺人,秦親王府更不會爲了她一個人跟皇上對着幹。
青鸞點了點頭,目光一一掠過老王爺,肖側妃等人。
漫天的恐懼讓青鸞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自己的雙手被侍衛用力的反剪,那幾乎要將胳膊折斷的力道讓青鸞痛呼了一聲。
“皇后,魏王世子妃這個樣子還是請個太醫吧。”最後開口的是老王爺。
魏王一臉的呆滯,也許他都還沒有明白過來,他們魏王府即將遭遇一場滅頂的災禍,而無用的魏王妃此時整個人抖的幾乎不成樣子,更別提爲魏王世子妃說一句話。
就連蔣後都有點不敢直視老王爺,揮了揮手,讓太醫跟着去天牢,至少要先保住魏王世子妃的性命,等皇上醒過來後再定奪。
那邊刑悠悠被侍衛丟在了稻草上,身上的那條裙子幾乎像是血裡撈出來一樣,太醫上前替她把脈,又拿出金針刺了一陣。13acv。
“阿鸞。”打人的是上官絕,他鉗住了青鸞的肩膀,神色焦急。
“嘭”的一聲,門是被人撞開的,闖進來的是幾個穿着宮裝的宮人和太監,青鸞認出了爲首的那個人,她曾經多次在坤寧宮裡見到過,是負責餵養太子的奶嬤嬤。
青鸞生生的打了個激靈,看向上官絕,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上官絕的臉上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能不凝重嗎?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她雖是可能被炮灰掉。
上官睿和太后在得知消息後,當場昏了過去,皇后親自下旨將魏王世子妃和秦王世子妃打入天牢,等皇上醒過來後再做定奪。惠妃像一個瘋婆子一樣撕扯着魏王世子妃,因爲據宮女和太監的回抱殺害太子的最有可能便是魏王世子妃。
狹長的走道上,隔一段距離就有火把照明,空氣裡充斥着一股子令人作惡的血腥味夾雜着淡淡的**的味道,青鸞的腦海中浮現的是太子的慘象,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孩,卻因爲生於皇家,而早早的亡故了。
“上官絕,那個男人右耳廓上有一顆紅色的痣,假裝是太醫將我和悠悠給打暈了,我醒過來後便已經在太子的寢宮了,那個時候太子已經死了,所以這是一個局,恐怕主要對付的是魏王世子,而我是順帶的。”青鸞很迅速的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上官絕,在蔣後的示意下又有兩個侍衛擰住了青鸞,這一次兩人卻不敢下死手了。
那守衛睨了她一眼,惡聲惡氣的說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青鸞臉色一沉,喝道:“皇后娘娘說過要保住魏王世子妃的性命,她一個小產的人,你們任由她躺在地上若是出了問題,你有幾顆腦袋可以砍。”
大抵是被她的氣勢駭住了,那守衛不情不願的拿了青鸞的披風給依舊昏迷的刑悠悠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