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花雖然來自冶良村,但是她不肯說究竟發生了什麼,兒子自然不能用強,說出去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姑娘算什麼?而且,兒子也猜到冶良村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不能確定而已。父親難道忘了,二皇子在西北可是時日不短了。”
對於奪位之爭,慕容冼從來沒有可以偏向過哪個皇子,也沒有刻意留意過。就是當年的太子,也只是有半師之宜,如今聽見慕容璟提起二皇子,慕容冼皺了皺眉問道:“可是二皇子做了什麼?”
“如果我說不,父親相信麼?雖說哪個君王不是踏着白骨上了那個位置,但是二皇子此舉實在是不妥。三百多條人命,說不要就不要,實在是兇殘至極。”
慕容璟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李褚俊爲何要把冶良村三百多口人全部殺了,不過這種行爲已經足夠讓人憤懣。
“都說兒肖母,果然如此,當年皇后爲了登上後位,也沒少痛下殺手。罷了,這件事你看着辦吧,爹老了,不過有需要,還是可以爲國一戰。”
慕容冼嘆了口氣,又把匕首遞了過來,“這東西是冶良村的,給那位憐花姑娘,讓她好生收着,留個念想。她跟花箏可真像,脾氣、秉性、樣子都像。”
“是。”慕容璟接過匕首,塞進懷裡。慕容冼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怒了,“一個大男人,做事畏首畏尾,竟然害怕一個女人!”
此言說的一定不是楚凌玥,慕容璟無奈,看了看暢春園的方向說道:“兒子也不想,但是這種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不謹慎處理,只怕會波及甚廣。再說了,留一個知道的細作在身邊總好過讓二弟再塞兩個不認識的進來的好。”
這也是爲何今天慕容璟同意讓青鸞留在身邊的原因。見他有了計較,慕容冼嗤笑一聲,擡腳走了出去,“你啊,跟你外公學了一肚子的壞水。不過先說好,如果你弟弟不是犯了十惡不赦的死罪,留他一命,到底是溶於骨血的親兄弟。”
“好,只要他不做十惡不赦的事情,我就留他一命。”慕容璟應了,對於慕容驍他其實從來沒有打算趕盡殺絕,如果不是慕容驍次次挑戰他的底線,他才懶得搭理他。
對於兩個兒子之間的相處,慕容冼想了想笑了,這兩個,一個總在刷存在感,一個總跟逗猴子似的逗着,也算是相愛相殺吧。
回到沐雪園,青鸞果然沒走,慕容璟去了書房,她就跟着去了書房。楚凌玥偏生不去湊那個熱鬧,病怏怏的在屋裡休息。憐花過來看了幾次,見她都在睡着也沒打擾,摸摸的放下酸梅湯就出去了。
待到天黑,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楚凌玥把人都支了出去,只留憐花伺候在身邊,慕容璟見桌子上只有兩幅碗筷,在心底笑了笑,默許了。
見桌子上只有兩幅碗筷,青鸞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姐姐難道不吃麼?”
“誰說的?妹妹今天不是說要伺候我跟侯爺麼,既然要伺候,自然是不能跟主子同桌吃飯的。中午是體恤你身子不好,下午見你在書房伺候了那麼久也沒事兒,想必伺候一頓晚飯自然也不在話下。”
楚凌玥笑眯眯的執起筷子,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茭白炒肉說道:“我要吃那個。”
青鸞還楞着,下一刻催促的就是慕容璟了,“對啊,下午父親在書房訓斥了我好久,說什麼讓姨娘上桌吃飯委實太過分了,誰家都沒這個規矩,青鸞,怕是要委屈你了。”
原本以爲慕容璟開口是維護她,沒想到竟然是打壓她,青鸞此刻就是再不願意也得乖乖伺候着。取了一雙沒怎麼用過的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到楚凌玥的碗裡,結果被楚凌玥夾給了慕容璟。
“青鸞不常在夫人身邊伺候,想必是不知道夫人的口味。夫人鮮少吃肉,倒是我愛吃的多些。所以,下次一定要記住了。”
慕容璟開口解釋了一下,然後夾了茭白放進楚凌玥的碗裡。這一頓飯伺候完了,看着兩人膩膩歪歪的,青鸞再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了。於是,飯後就告退回東院去。
“少夫人,青鸞身子不適,想回東院。”
“是麼?可需要傳大夫?”見她這麼說,楚凌玥連忙轉過頭來問道,“說起大夫,青鸞妹妹的身子一直都是府裡的大夫照顧的,大夫年事已高,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手抖。侯爺認識江湖上有名的傲霜公子,不如哪天請進來替妹妹照顧一下身子,也好讓妹妹不這麼辛苦。”
白傲霜是有名的神醫,就算是給青鸞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讓白傲霜來診脈,“多謝夫人關心,沒什麼大礙,不過是孩子動了幾下而已。青鸞不是什麼嬌貴身子,不勞煩神醫來替我調理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本來就是打算嚇唬她一下,楚凌玥也不着急,揮了揮手同意她下去,然後背地裡又把慕容璟的腰眼掐青了一片。
總之,這麼找堵和被堵了一段時間,忽然有一天沐雪園有客來訪,把楚凌玥嚇了一跳。
“將軍?將軍難道不應該是找侯爺麼,爲什麼是來找我?”楚凌玥不解,已經到了四月天,春衫已經穿上,楚凌玥正在廊下看着蘭溪和葉萱玩鬧,突然梅香來報說一個姓杜的將軍到訪,說是有要事要求見她。
楚凌玥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她什麼時候認識了一個姓杜的將軍。葉萱也聽見了動靜,提着裙角跑了過來,笑眯眯的說道:“猜那麼多做什麼,請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罷,請進來吧,妹妹,走,我們去更衣。”兩人都只穿了常服,面見客人委實有些失禮,於是更衣去了前廳。
前廳裡,一個少年身姿挺拔,面容剛毅,見到兩人過來之後展顏一笑,黑黝黝的臉上一口大白牙分外扎眼。
“小煜?”楚凌玥愣了一下,兩三年不見,竟然差點認不出來。小煜已經入軍營三年了,除了上次回來帶了狐裘給她和葉萱之外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這冷不丁一回來,葉萱和楚凌玥差點沒認出來。
“參見大小姐,參見師父!”小煜跪下行了個大禮,慌得楚凌玥連忙去扶。
“你這孩子,行這麼大禮做什麼。讓我瞧瞧,黑了不少,也結實了不少。”楚凌玥拉着小煜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然後忍不住感慨,“回來就好,去看過你娘麼?”
“回大小姐,去看過了。多謝大小姐的照拂,我孃的墳上一切都好。”小煜笑了笑,眉宇之間有着勃發的英氣,看的葉萱和楚凌玥移不開眼。
一轉眼,那個豆芽菜一樣的小孩子就長大了。
“師父,大小姐,我此番回來是要常駐京城,這樣我們就能常見面了!”說到這裡,小煜有些赧然,“這麼多年不見,小煜真的好想師父,想大小姐。”
初始,小煜是在東疆,在楚騰雲的部下做事,後來跟着軍隊調動,去了西北,每每一場惡戰,支撐小煜的就是楚凌玥和葉萱。一直有一個信念在他心裡,一定要混出一個樣子,讓師父讓大小姐爲他驕傲。
如今,小煜已經成了西北戍邊軍的一個小將領,此番換防回京,皇上已經下旨讓他們的部隊在京城周圍駐防,暫時不回西北。
“回來就好,如今一切平安,比什麼都好。唉,這些年我總聽說你立了什麼功,得了什麼賞賜,每次都是提着一口氣,生怕你受傷,如今回來了,就過幾天安生日子。”
楚凌玥也鬆了口氣,此生她一個熟悉的人都不想失去。
見慣了沙場血腥的葉萱倒是不以爲意,見小煜一身戎裝就忍不住躍躍欲試,“徒兒,想不想跟師父比試比試?好久沒打架了,手癢。”
小煜如今的身手已經不比當年,當年跟着葉萱學了一手好鞭子沒錯,但是到底是男孩子,陰柔巧勁的鞭子不太適合行軍打仗。不過也不是全無用處,楚騰雲在教他的時候,根據他的過往又研究出來一套武學給他,剛柔並濟,又練了這麼多年,只怕尋常人傷不到他。
“師父若是想比,身上這一身可不行,不過徒兒可以等師傅換了衣服再來。”小煜咧嘴,指了指葉萱身上的羅裙,“幾年不見,師父越發的貌美如花,美如天仙了。”
“幾年不見,你小子越發油腔滑調了!等着,我馬上就來!”葉萱回嘴,然後跳起來回去換衣服。
廳裡只剩下楚凌玥和小煜,小煜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楚凌玥,“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慕容家的人,好像在被追殺,手欠之下順了一封信回來帶給侯爺,大小姐可否轉交一下。”
確實是手欠,堂堂將軍去偷人家的情報,不是手欠是什麼。
楚凌玥失笑,接過信封放到一邊。兩人又聊了幾句,就見青鸞又出現了,“夫人可真是好本事,剛剛進城的將軍都能專程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