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她還是很體貼的,等人家吃了飯之後再問,而不是上來就問讓別人吃不下飯。仵作上的東西,自然是很血腥,很影響食慾的。
其實她也沒好到哪裡,白傲霜的一碗飯才下了一半。
筷子停頓來了一下,白傲霜不是很介意的回答:“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傷口呈撕裂狀,血液已經凝固很久了,都不是新傷,看上去確實像是野獸所爲。”
“真的沒有拋屍麼……”楚凌鑰有些失落,如果是野獸的話,那就是說意外了。
“不好說。夫人說,那天香兒聲稱去藥廬找我拿藥,但是我偏巧出門採藥,並不在京城,藥廬裡一個人都沒有,她到底去沒去過都不好說。所以,不確定是被人暗殺,拋屍到了郊外,還是去郊外找我,結果迷路晚上被野獸襲擊。”
那天剛好是楚凌鑰生辰,白傲霜有一味很重要的藥材在那天成熟,所以一大早的他就去西山守着了。西山那麼大,香兒找不到人,迷路也是有可能的。
“舅母,香兒那天去拿什麼藥?”楚凌鑰轉頭問沈碧湘,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不至於再跑到城外去吧。
沈碧湘正在給楚斌餵飯,聽見問她,想了想說道:“那天斌兒有些發熱,我讓她去找白先生拿一些藥來。具體什麼藥,我說讓她跟白公子描述一下,讓白公子配就好。”
小兒發熱,說急不算急,說慢也不算慢。一切看上去都好像是個意外,但是楚凌鑰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見她若有所思,慕容璟夾了一筷子筍絲放在楚凌鑰的碗裡,“先吃飯吧,沒有新的發現你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沒用。不如等下午讓傲霜帶了藥狐去查看一下,看看有沒有中毒。”
見她這麼執着,沈碧湘也無奈,“我就說不該讓你知道,好端端的,雖說是死的是咱們家的丫頭,但是你如今不一樣,還這麼操心,當心對身體不好。”
“我就是好奇,究竟爲什麼會這麼突然。”楚凌鑰嘻嘻笑了兩聲,然後保證道,“舅母放心,我一定不會勉強,如果真的是意外就不查了。”
“你啊,當真?”
“當真,到時候就算她要查,我也不會幫她。”慕容璟開口,還趁着楚凌鑰沒注意的時候往碗裡悄悄塞了一塊雞肉。
以前無所謂,但是現在是有了身孕的人,不吃肉似乎不好,剛纔悄悄問過大夫的說。
“信你纔有鬼,你什麼時候對這丫頭不是言聽計從,她說要去東邊,你會自己跑西邊麼?”沈碧湘總結的好,歪頭想了想,似乎真的是這樣。
沒辦法,就這一個媳婦,不寵着跟人跑了怎麼辦。
咧嘴傻笑了一下,楚凌鑰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慕容璟,“想吃魚。”
原本在白傲霜面前的一盤魚,瞬間被夾走了一半到了慕容璟的碗裡。媳婦要吃,兄弟什麼的無所謂。
嫌棄的看了一眼兩個人,白傲霜轉頭看向楚斌。現在他已經換了衣服洗了澡,應該無礙。撫上楚斌的額頭,白傲霜沒有發現發熱的跡象。
“怎麼好的?”奇怪,這還能自己痊癒不成?
沈碧湘也好奇,“不知道,那天香兒走了有一個時辰吧,斌兒就自己好了。”
“生病的時候小少爺除了發熱還有其他的跡象麼?”
“沒了,甚至哭鬧都沒哭鬧兩聲,如果不是奶孃看他臉色通紅還不知道他發熱呢。”
點了點頭,白傲霜又替楚斌診了脈,確定他真的什麼病症都沒有才放心。“現在看來,裡面還真的有貓膩,許是有人暗中對小少爺下毒手然後哄騙香兒出去,好在外面下手。”
“香兒自己做的也不一定,爲了出去見什麼人,好有一個藉口。”
對慕容璟的這個說辭沈碧湘不太滿意,雖說香兒是個下人,但是威遠侯府從來沒有限制她不讓她出門的。“香兒是凌玥留下來的孩子,我念着她能在白先生那裡學到些東西也是好的,所以從來沒說不讓她出去,哪怕她說只是去白先生那裡幫忙,我都不會阻攔,爲何還要在斌兒身上打主意?”
“也是,算了,等事情水落石出的時候自然就見分曉,先吃飯,吃飽了才能查案子。”慕容璟也覺得如此瞎猜不是辦法,招呼一聲開始吃飯。
下午,白傲霜帶了藥狐去了,藥廬沒人,小鳴鳥鬧騰的不行,就一起也給帶上了。至於慕容璟,不樂意離開媳婦,索性把書房搬到了威遠侯府,辦公什麼也在這裡,也圖個清靜。
至於晚上,就算他不想回去,慕容老夫人也得派人給抓回去。
媳婦肚子裡有崽了,不許胡鬧。
白傲霜去了一個時辰就急匆匆的回來了,一頭扎進房裡,誰也不讓進去,蘭溪看了個稀奇,當成笑話講給楚凌鑰。
知道他這是有了發現,楚凌鑰也沒去催,靜靜的在玲瓏院等消息。白傲霜在威遠侯府住着,院子就挨着昆吾院,楚凌鑰的玲瓏院離他還有一定距離,等消息的時候,楚凌鑰索性出去走走,散散步。
好久沒回來了,倒是有些地方不太一樣。
比如原來陸橫濤的蒼松閣換了功用,空了下來,旁邊的翡翠軒,楚筠住的地方倒是還保持原樣,楚凌鑰走進去看了看,偏巧有些累了,索性坐下來休息一下。
經常有人打掃,就是廊下也沒多少灰塵,楚凌鑰靠在廊柱上,看着院子裡的藤蘿花架出神。小時候,她經常在這個藤蘿花架下跟楚筠玩鬧。楚筠是個好脾氣的,就算她再怎麼任性也從來都不罰她,給她養成了一個刁鑽的性子。
若不是重生一世,她說不定還要那麼驕縱下去。說起重生,楚凌鑰又失笑,重生之時,她懷着巨大的恨意,發誓要將前世害死她的一一都還回去。
但是似乎所有的事情在遇到慕容璟之後就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在遇到慕容璟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有他代勞,想做什麼,他都會爲她做好。
這樣的話,即使沒有仇恨,也是可以的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杜媽媽突然出現,看見她坐在廊下驚了一下,連忙過來問候:“小姐坐這裡做什麼?這麼大的太陽,再曬壞了。”
“不過是走到這裡有些累了,坐下來休息一下而已。杜媽媽,多謝你這麼多年看顧這裡。”
這聲謝,是真心實意的,多年來都不曾有人住過的院子,但是一塵不染,好像主人天天都在一樣。
“不過是老奴的分內之事而已,老奴看顧夫人多年,早已經把夫人的一切都當成了自己的唯一。既然到了這裡,小姐可要進去看看?裡面的東西一如夫人在的時候,若是小姐思念夫人,也可以進去稍坐片刻,不過切莫太過傷心,對腹中胎兒不好。”
杜媽媽一輩子沒有嫁過人,早就把楚筠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楚筠死後,翡翠軒裡的一切她都沒有變過,就那麼留着,當是個念想。
點了點頭,楚凌鑰等杜媽媽開了門走了進去,看着屋裡的一桌一椅都跟記憶力一模一樣,楚凌鑰的嘴角沒有半分哀傷,只有淡淡的幸福和恬靜。
“小姐稍坐,蘭溪伺候着,我就先去忙別的了,等會兒我再派人來把屋子鎖起來,萬一哪個下人手腳不乾淨了,偷了東西出去賣就不好了。”
楚凌鑰回來,杜媽媽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所以先行告退,楚凌鑰也不挽留,讓她先去了,自己在屋裡靜靜的坐着,翻看着楚筠曾經留下的東西。
楚筠自小熟讀四書五經,書桌上擺了幾本書,書頁泛黃,可是看得出來是幾個話本子。女兒家不求考取功名,楚筠看些話本子也無不可。
翻看了兩頁,楚凌鑰又把話本子放到原處,視線觸及針線筐的時候軟了幾分,過去拿起了來看了看,也放回了原處。
針線筐裡的絲線已經受潮,顏色糊成了一團不說,線也糟的不能用,倒是針線筐下面的桌子上有幾個痕跡很奇怪。
仔細看了看,似乎像是刀劍之類的東西劃出來的,楚凌鑰有疑惑,卻不動聲色,四處又看了看這才罷手,準備回玲瓏院。
慕容璟辦完所有的公事,擡頭見到楚凌鑰回來,滿眼的只有心疼,“這麼熱的天,也不挑個涼快的時候出去。”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歇會兒。”一進門,楚凌鑰就把所有人都差使了出去,慕容璟心知有變,走了過來,神色凝重的問道:“怎麼了?可是白傲霜查出了什麼?”
“我沒去他那裡,我去了翡翠軒。”楚凌鑰把在翡翠軒看到的東西告訴了慕容璟,然後把慕容璟的佩劍抽了出來朝着桌子上砍去。
“放着我來!”慕容璟嚇了一跳,說話說的好好的,怎麼就拔劍了呢。
楚凌鑰房裡的茶几跟楚筠房裡的那個是同一個材質,慕容璟選了一個角度,一劍劈了上去,只劈掉了一點漆皮,愣了一下,嘖嘖稱奇,“這桌子難道是鐵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