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相信我!青鸞這件事我也是被瞞了許久……”
“後來呢,知道之後不但不說還幫着隱瞞,這不是你做出來的事?”
老夫人滿面怒氣:“不僅如此,你還爲那小蹄子肚子裡的東西多次逼害凌玥,你這究竟存的是什麼心思!”
“老夫人您聽我說……”
白氏還想辯解,只是盛怒之下的老夫人怎麼還會給她機會,直接冷聲打斷了她:“你對青鸞下手也就罷了,還賊心不死要來害凌玥!我若真信了你的鬼話,這輩子也就算白活了!”
這會兒的功夫李氏也已經得了消息到了夕照園來,她一向是個懂眼色的,看堂中這情況便未多言,只給老夫人請了安後坐在一旁看熱鬧。
不過白氏現在也顧不上有多少人看她笑話了,見老夫人眼中已動了殺機,白氏心中大急,直接跪倒在了老夫人面前,泣聲道:“這事兒我是被那些小人矇蔽了雙眼,一時迷糊才……可是老夫人,這麼多年來我掌持慕容家,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老夫人饒了我吧!”
慕容老夫人一向不是個心狠的,這會兒不過是因爲白氏將主意打到了楚凌玥身上才氣急攻心,這會兒被人這一說,火氣便被壓下去了些,好一會兒才擺擺手道:“你做的這些事實在是有辱慕容家的名聲,這個家怕是容不下你了,下半生你就去庵裡好好反省吧。”
“老夫人!”
眼看着老夫人已經鬆了口,白氏自然不甘心青燈古佛的度過下半生,忙膝行幾步到老夫人近前,悲聲道:“我自問這些年並未做過對不起慕容家的事,更是替諸葛姐姐教養璟兒……”
“你還有臉提我孃親麼?”
自進來之後便一直未再言語的慕容璟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孃親是爹明媒正娶了慕容家的大門,可不像某些人,盡會在背後使些腌臢手段!”
白氏面色一變,猛的看向了這邊,當年的事情只有她們姐妹二人知道纔對,慕容璟這話又是何意?
顯然疑惑的不只她一個人,老夫人也看向慕容璟:“璟兒這話何意?”
慕容璟冷冷掃了白氏一眼,這才躬身對老夫人道:“此事孫兒一言半語解釋不清,還請祖母準孫兒去請一位舊人過來。”
“舊人?”
“夫人的舊人。”
慕容老夫人看着白氏越發難看的臉色,臉色再次難看下來:“請過來!我倒要看看你白氏到底瞞了我,瞞了慕容家多少事情!”
自慕容璟說出“舊人”二字之後,白氏便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癱坐在了地上,只是看着這人失魂落魄的狼狽樣子,楚凌玥卻絲毫不覺得同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無非是白氏這種人吧。
香兒從西山回來之後便一直住在藥廬那邊,白止很快便將人帶了過來,她體內蠱蟲受了之前憐花的藥物影響,將她的面容一直維持在了楚凌玥熟悉的那種臉上,只是白氏看到這張本該陌生的臉之後,臉色卻再慘白了幾分。
“奴婢叩見小姐姑爺。”
香兒先給老夫人和楚凌玥夫妻二人見了禮,之後纔看向白氏:“姐姐,許久不見了。”
“姐姐?”
慕容老夫人挑眉看向白氏:“白氏,你入我慕容家門的時候可從未說過還有家人啊。”
“恕奴婢多嘴。”
白氏無話可說,倒是香兒恨聲接過了話去:“若老夫人知道她對奴婢做的事情,想必不會再認爲奴婢是她唯一的家人了。”
像是被香兒話中的“唯一”二字戳回了神,白氏面上的頹喪瞬間一收,看着楚凌玥泣聲道:“凌玥,就算我以前有什麼做的不夠的地方,我們畢竟還是一家人,你又何苦找來的外人來編排我呢?”
“外人?”
香兒冷笑一聲:“十幾年前姐姐求我幫忙的時候,怎麼不說這兩個字呢?”
“你閉嘴!”
轉頭看着香兒,白氏臉上瞬間換了一副神情,厲聲道:“你是哪裡跑出來的野丫頭,竟敢在慕容家胡說八道!”
單看香兒的臉面,的確與她的身份對不上號,不過相比於白氏的色厲內荏,顯然慕容璟的冷靜鎮定和香兒眼中的刻骨仇恨更讓人信服。
故而白氏一句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夫人冷聲堵了回去:“我看你才該閉嘴!”
白氏轉過頭去,面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惶恐:“老夫人,您就寧願相信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騙子也不願相信我麼!”
老夫人話語不疾不徐:“若真不過是個騙子,你又着什麼急?就姑且聽她說說而已,我總歸又不會冤枉了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白氏若再掩飾那才更招人懷疑,只能恨恨地閉了嘴,只是眼中怨憤的神情卻讓楚凌玥不自覺的捱得慕容璟近了些。
“說罷。”
香兒方纔一直冷眼看着白氏的動作,直到得了老夫人的允許,纔開了口:“若我沒記錯的話,姐姐已嫁入慕容家二十餘年了吧?”
見老夫人點頭,她便接着道:“當年白氏以暗衛的身份跟着侯爺入南疆,回來之後武功盡廢,偏卻成了侯爺夫人,人生倒真是際遇無常是麼?”
慕容老夫人淡聲道:“冼兒當年被白氏所救,將她接進門來也無甚不妥。”
“那老夫人可知道當年南疆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白氏武功盡失麼?”
老夫人也懷疑過這些,不過當年的事情並沒有旁人知道,再加上她一向支持慕容冼,故而就算不喜歡這個兒媳婦也並沒有多做調查,但現在聽香兒的說法,難不成其中還另有隱情?
想到這裡,老夫人面色不由變了變,再看白氏的臉色已變成了慘白,心中不安之情更濃:“你竟知道發生了何事麼?”
香兒冷笑一聲,道:“當然,因爲當年侯爺的對手,就是我。”
這句話不啻於平地驚雷,除了楚凌玥與慕容璟二人早已知道真相,其餘人均是愣怔了好一會兒,老夫人才開了口:“你?”
白氏身爲侯府暗衛,她的姐妹又怎麼會做出謀害侯爺之事?
香兒卻像是生怕旁人不信般又重複了一遍:“沒錯,當年的蠱師的確是我,不過這並非我本意,而是姐姐的主意。”
慕容老夫人神色一厲:“什麼主意?”
白氏這會兒身子已經開始發抖,看向香兒的目光也已陰狠到了極致,香兒面上卻絲毫不減懼色,同樣死死盯着白氏道:“姐姐對侯爺傾慕已久,只是侯爺心中一直念着亡妻,知道侯爺是個重情之人,若沒有意外的話她這一輩子都只能遠遠看着侯爺,於是她便利用我,製造了一起‘意外’。”
“南疆本來就是蠱蟲盛產之地,姐姐從小習了武,我卻是隨着家人學了養蠱之術,就在侯爺平定了匪亂準備打道回府時,姐姐聯繫上了我,讓我利用蠱蟲致侯爺昏迷,隨後她用藥蠱將自己一身功力廢去,又狠心劃傷自己暈倒在侯爺身邊,這樣侯爺醒來後看到的就是自己被她所救的情形。”
香兒的話波瀾不驚,事實卻讓廳中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看了眼雙目中已失了神采的白氏,香兒眼中恨意漸濃:“姐姐雖自小離家,可對我一直不錯,再加上此事事關姐姐終身幸福,這要求我自然會答應,可沒想到……”
說到這裡,香兒的聲音低沉下來:“沒想到我一向信任的姐姐,竟在事成之後打算殺我滅口!此事本就知我姐妹二人知道,殺了我,這個秘密就永遠不會被翻出來了。”
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夫人這會兒已經稍稍緩過來,聞言忍不住道:“她既執意要殺你,你又怎會出現在這裡,容貌又如此年輕?”
香兒聞言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面頰,好一會兒才苦笑道:“可能是天意吧,姐姐想借侯府的人除掉我,卻沒想到侯爺仁心,只着急姐姐的傷勢,我這才逃過一劫。至於爲何會出現在皇城……”
香兒目光再次盯上了白氏:“姐姐可知道我爲何在這裡麼?”
不等白氏回答,她便冷了聲音道:“我當年好心幫你,你卻偏要置我於死地,甚至回皇城之後都不忘派人去南疆尋我,我在南疆實在沒了容身之處,這才也跟來了皇城。”
說到這裡,香兒嘆聲道:“我本以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甚至還爲此易容改貌,誰知道還是被發現了,幸虧小姐和姑爺相救,纔沒有冤死在你的手裡!”
她話說至此,白氏卻突然厲聲道:“你胡謅也要看看場合,分明是你當初對侯爺動了殺機,被我阻住之後不甘心才追來了皇城,否則天下如此之大,你爲何偏來這裡?”
“我爲何來這裡?呵!”
香兒冷笑一聲:“你想踩在我的屍體上得到幸福,我自然要跟來看看你過的究竟怎樣!不過現在看來,上蒼終究有眼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