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的訓話時間並不長,很快就完了,然後就讓她們散了。方欣嵐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四處看了下房間,然後就打開了窗戶。房間裡悶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有一股子怪味,很不喜歡。
她倚着窗戶,在那裡想着的時候,就見着杜月華引着一羣人,向着她屋子這裡走了過來。她一見那些人來了,反射性的就想關窗戶,但是動作還是慢了。
杜月華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呦,欣嵐,你真是有興致,在這個時候,還這麼悠閒,我可緊張死了。”
她雖然嘴裡說着緊張,但是面上卻絲毫看不出來。
方欣嵐更不可能把她隨口的一句話當真,於是便笑了笑:“瞧你說的,我哪裡有什麼興致,看月華你,引着一羣人,在院子裡遊玩,那纔是真正的有興致。”
她說着,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她身後的人羣。發現那日,她叫過名字的劉碧玉赫然也站在其中,於是她淡淡的笑了。
劉碧玉似乎發覺方欣嵐在看自己,本來粉嫩嫩的小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來者是客,你們都隨便坐吧。”方欣嵐說着,就自己先坐下了,然後就拿着茶杯在自己的手上把玩。也沒有問,她們爲什麼而來。彷彿是,只是在她一個人的世界裡,其他的人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雖然說,她說讓她們坐下了,但是真正坐下來的只有杜月華,其他的人站的都比松樹還要挺直。杜月華不但是坐下了,還十分不滿的對着旁邊侍候的丫頭說道:“茶呢,沒看到有這麼多客人麼,難道說,一點規矩都不懂?”
聽了她的話,那個伺候的宮女看了一眼方欣嵐,看到方欣嵐點了點頭以後,才匆忙的退下了。
茶是很快的就上來了,但是上來了以後,方欣嵐還是絲毫沒有搭理杜月華,徑自飲自己的茶,彷彿自己的茶杯上面有什麼特別好玩的東西似地。
“呦,欣嵐,你那手中的茶杯有什麼特別不成。我看你一直在看着那茶杯,我們也算是姐妹一場,有什麼好看的,給我也瞅瞅。”杜月華成不住氣了,嬌笑着說道。
方欣嵐並沒有把杯子遞給杜月華,只是輕輕的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面,也沒有笑。只是瞅着她,然後皺着眉頭,用一種很緩慢的語氣說道:“我記得,我和你不熟。”
不管面前的杜月華以什麼目的來到自己面前,和自己賣熟,她現在最好做的。就是拒絕,否則的話,只怕樹敵會更多。畢竟,兩個人走的太近,絕對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有的時候呀,你表現的越冷酷,別人只會越小瞧你。畢竟,後宮永遠不是一個人的後宮,皇上只有一個,後宮佳麗卻有那麼多。
聽到她這樣說,杜月華臉上的表情煞是好看,一陣一陣的變幻着。
見到她如此,方欣嵐有些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又丟下來一句:“你自己喜歡看就看吧,我去休息休息。”
說着,站了起來就回內屋去了。完全撇下來那羣人,直接無視掉那羣人。
聽到外面沒有那麼鬧了,她叫來被分來伺候她的宮女,問過了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走光了。她記得,那個宮女的名字叫秋菊。很普通的一個名字,所以她還記得。
秋菊乖巧的回答,說是外面還有一個女的沒有走,說要見她。一直跪在外面,很可憐的樣子。
她想了想,立即明白秋菊說的只怕不會是別人,絕對是那個叫劉碧玉的丫頭。於是就叫她把那個女的叫進來。
劉碧玉一進來,就跪倒在了地上,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
方欣嵐沒有阻止,只是冷眼看着她的額頭漸漸的紅了起來,而且有些地方,似乎還有些破皮了。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跑來我面前磕頭,但是我要告訴你,我現在要磕頭都不知道要找誰去。況且,在宮裡頭,最重要的就是這層皮,你自己都不愛護你的皮,那你就乘早出宮去吧。”
方欣嵐淡淡的說着,眼睛眨都沒有眨,就像是在看一場鬧劇似地。
劉碧玉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飛快的又低了下去。
“我也是沒法子,所以才病急亂投醫,才尋到您門下。我知道您是個好人,雖然說是面冷了些。雖然說,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請求,難免會有些讓您覺得爲難,但是我一定要說……”
方欣嵐越聽她說話越覺得莫名其妙,很直接的就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你覺得,會讓我爲難的話,那你就乾脆什麼都不要說了。”
方欣嵐說完,就揮了揮手,意思是讓她下去。
劉碧玉不甘心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卻直接被秋菊半拖着拽了下去。方欣嵐不會給任何一個人,有機會傷害自己。況且,她都覺得自己的請求會讓自己爲難,爲什麼還那麼有把握自己一定會答應呢?
第二天,她在見到劉碧玉的時候,她額頭上的包已經被處理好了。看來並沒有破皮,因爲如果破皮的話,很有可能就會留疤。所以說,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就不能留下來。但是很顯然,並沒有到那一步。
而且很奇怪,劉碧玉看她的眼神,有點像是殺父仇人。但是好笑的是,方欣嵐不過只是沒有聽完她的請求,僅此而已。
誰規定了,一定要聽你說完你的請求,否則的話,不能如何如何?
方欣嵐選擇的才藝是下廚,因爲她在宮外學規矩的時候。那些嬤嬤們說過了,以舞娛人,是下賤的事情。彈琴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學會的,所以說,也只是教會了她的指法而已。着重教的是如何做菜,有話說,要看女子是否賢良淑德,要出得廳堂,下得廚房。
況且,如何下廚,並且讓自己身上沒有油煙味,也是一種學問。光這些學問,那些嬤嬤們就教了她好長時間。
所以說,她這次選的,就是廚藝。
或許說很多人都覺得,廚藝這樣的,有了廚娘就可以了。並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所以說,並沒有幾個人報名。但是並不是完全沒有,顯然,那些人都是因爲沒有別的才藝可以選擇了,所以才選的這個。
看到她選了這個以後,莫瀟瀟和杜月華很明顯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特別是杜月華還特地的在她面前走了兩圈,“呦,真是沒有想到,從將軍府出來的人,還會做飯呢。我還以爲,除了舞刀弄槍,別的什麼都不會了。不過,也不知道,陛下如果說吃了她做的飯,吐了會不會拿人問罪呢?”
方欣嵐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杜月華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她的目標。她還記得,那個糾纏了自己很久很久的噩夢,而且她最近,越來越感覺似乎被那個人的氣息籠罩着,她現在想盡快的完成和那個人的約定。
她每次做完菜,只是自己吃一口,嚐嚐味道,於是就立即倒掉,絕對不給讓別人試吃的機會。
也是因爲如此,說她菜做的不好吃的流傳越來越多。就連秋菊都擔心的對着她說,讓她換一個才藝。對此,方欣嵐每次卻只是笑笑,她不會把自己任何把柄落在被人的手裡,就讓她們去猜着吧,反正,她的路,也不需要別人來引導。
雖然說,一羣女人才藝練的熱鬧,但是別的更加熱鬧非凡。期間,有兩個女人瘋了,被擡了出去。還有一個女的,居然被抓到說是和宮外的情郎私通信件,直接被送到了暴室裡面,並且連累了一連串的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劉碧玉。當這個消息傳到方欣嵐耳朵裡的時候,方欣嵐正在做菜,她手鬥了一下,然後鹽就不小心放的多了。於是,她嘗都沒有嘗,就直接把那盤菜扔掉了。然後,哦了一聲。
因爲出了這個事情,賢妃又把她們叫起來,說了一次話。無非是要自愛什麼的,但是最後卻說了一句話:“你們中間的一些人要記好了,別以爲你們還沒留牌子,就是宮裡頭的人了。就算是宮裡頭的人,要幫人,也要知道該怎麼幫。否則的話,什麼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就直接拂袖而去了。看來,這次連累的還真不小,估計連賢妃都受到了責罰。
方欣嵐在幾個嬤嬤說讓大家都散了的時候,看了一眼杜月華,她正嬌笑着和莫瀟瀟說些什麼。彷彿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那些人命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件事情,連累的宮女兒,一個活着的都沒有。而據她所知,杜月華身邊的宮女兒,換人了。
不過,這件事情,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是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想着,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去了。
宮裡頭,從來不是一個安靜的地方,那件事情剛發生沒有多久,就聽到說淑妃過來到這裡來看妹妹了。
淑妃的架子很大,身邊跟了十多個宮女,頭上的髮飾金光閃閃的,刺的方欣嵐眼睛都感覺睜不開。萱妃娘娘當年,都沒有那麼多漂亮的崽釵子。她想着,跟着人羣裡頭,看着淑妃。
淑妃笑着和莫瀟瀟聊着天,不時的用她繪上了彩色圖案的指甲順順莫瀟瀟的頭,一副很有友善的樣子。
只是,說着說着,淑妃的眼淚就掉了下來。不得不說,美人不管什麼情況下都是美人。淑妃,就是一個很典型的美人。她的美,本來就是偏柔弱的,走路的時候,身子一晃一晃的,讓人忍不住就想憐惜一番。
更別說她哭的時候了,梨花帶淚,我見猶憐,這句話,用在她的身上,真是在恰當不過了。
只是在方欣嵐的眼裡,感覺怎麼見怎麼假,那兩個人,就像是在戲臺子上唱戲給別人看似地。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兩個人的關係好,只是據她自己所知道的,嫡生,和庶出,兩者的差別很大,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想來,在這裡看的每個人都是知道的,所以說也不知道她們兩個演戲,到底是騙別人,還是騙自己。
末了,淑妃娘娘給她的妹妹送了一堆禮物,然後順便賞賜給了所有的秀女一人一方帕子,算是個意思。
方欣嵐見到秋菊興高采烈送來的帕子,只是讓她給放到了一邊。據說,杜月華那邊可不是就一個帕子,還多了一把雙面繡扇,和一對鐲子。
不過,其他送衆人的帕子,除了顏色不一樣,其他上面的花色都是一樣的。所以說,方欣嵐自然是不會去拿着那個帕子,四處招搖。
不過很明顯,淑妃是過來拉人的。想來是陛下現在對新進來的她們這一批的人報以了很大的關注。反正是要有人受寵的,那不如受寵的都是自家人。
淑妃很明顯,就是抱着這個打算來的。也不知道,她的寶,最後壓的對不對。不過很奇怪的是,如果說是爲了求穩妥,按理說她的東西也應該和一般人不一樣纔是。但是沒有,她的得到的東西,倒是和其他的繡女是完全一樣的。
不過,這個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又不是要求着她去給自己辦什麼事情。她喜歡誰,給誰送禮物,真的可以說是和自己完全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隨着淑妃在那裡收買人心,賢妃也下手了,送了好些珠花給那些待選秀女。說是爲了將來,見到皇上的時候,也可以帶上,好讓皇上喜歡喜歡。
賢妃準備的珠花有很多,是先送到誰的手裡,誰就先挑。所以說,先送到誰的手裡頭,可就有了講究。或許說是因爲淑妃很明顯的表示過。莫瀟瀟和杜月華是自己的陣營裡的人。所以說第一個送去的人,居然是方欣嵐。
方欣嵐在那一堆珠花裡挑了片刻,然後選了其中的一個珍珠的。
“好歹我也算是父親手中的掌上明珠,我便選個珍珠的吧。”
見到她挑選了個珍珠的,賢妃派來送花的宮人笑了笑,然後說道:“姑娘真是好眼光,不過我們賢妃娘娘特地囑咐過了,說欣嵐姑娘一見就是個有福氣的,肯定能選上,所以呀,特地的讓您在挑兩個。”
方欣嵐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順從的又挑了一個絹花的。見到她挑了這兩個,那個宮女兒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說,自己還有別家的要送,告退了。
雖然說,珍珠的比較名貴,但是方欣嵐是比較喜歡自己最後挑選的那朵絹花。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花,但是顏色很素雅,是淡淡的紫色,並不是特別的囂張。而且花朵的顏色層次特別的好,看着就特別的舒服。而且,和別的花比起來,大小上要小很多,帶上的話也不會特別的醒目。
把那花拿到手裡把玩了一會,然後她就讓秋菊收了起來。
後來,聽說,並不是她一個人得了兩件。杜月華那裡得了三個,而且莫瀟瀟那裡也挑選了兩個。彷彿,她那裡,除了是第一個選的,其他的也沒什麼。
不過,賢妃做了一手很漂亮的事情。就是她叫宮女,送完了她們三個人以後,就把那些東西,放到了桌子上面,讓其他的秀女一起來挑選。並沒有再一個個送了。
想來是,如果說是一個個送,麻煩暫且不說,倘若說是誰最後一個收到,那可就真的是成了挑剩下來的。
時間過的很快,在明爭暗鬥中,不知不覺的,一個月就過去了,眼見着就要到了去皇帝面前去秀才藝的時候了。
不過,時間越接近,似乎那羣女人,就越安生。似乎已經放棄了那些小手段,而一起等待着,那天最後的決斷的來臨。
其實,說起來,方欣嵐對於杜月華和莫瀟瀟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敵意十分不理解。她早就聽人說了,她們三個人,不管怎麼說都是會被選上的。這個可以說是就是來走個過場的,可是,就只是一個過場而已,這兩個女人彷彿這個就是戰場一樣,興致勃勃的就鬥了起來,根本完全沒有必要呀。
方欣嵐雖然說是這樣想的,但是也只是爛在了心裡頭。當初,那些嬤嬤們告訴她在宮裡頭第一條保命的規則就是,少說,多看。特別是讓她記住一句話,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所以說,有些事情,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頭就好。如果說,傻愣愣的就說了出來,別人會不會領情是兩說。會不會害了自己,那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