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露的眼角掛着幾顆淚水,她心裡有些感動,對於在秀女中同爲大臣後代的二人,本是相當排斥的關係,但宋金枝竟這般幫她,絲毫不顧忌所爲的爭寵之說,讓她更是無法回報。
“謝謝你。”姚玉露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如此喃喃道。
“沒關係,一切都會過去的,振作起來。”宋金枝安慰着她,將她扶了起來。
這時候李清羽悄悄走過來,走得小心翼翼,一直四處看着,見四下無人才走到姚玉露身邊,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民女見過八王爺。”二人紛紛福身向李清羽請安。
“是昨日貴嬪......”姚玉露說着,卻始終不敢直視李清羽的眼睛。
此刻的李清羽因爲心急竟忘記了姚玉露身邊的宋金枝,待他注意到,立刻板了板面孔,說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金枝見狀,會意地先避開了身。
姚玉露攔住了李清羽,問道:“八王爺,謝謝你救了玉露一命。”
“無妨,小事而已,上次我給你的凝血丹露可否還有?擦在臉上也很是有用。”李清羽看着姚玉露的臉頰,竟是有些心痛。
“謝謝王爺關心。”姚玉露微微低着頭,說着這話卻是面色緋紅,她對李清羽的感覺,也許不過是對陌生男人的害羞罷了,也許還有感激,但並不是喜歡吧,因爲無論如何她都是皇上的女人。
“你回去吧,被人看到怕是又要給你添亂了。”這一次的李清羽怕是因爲心痛心急,也沒有往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了,只是微微凝着眉頭說道。
“那......玉露先行告退了。”姚玉露說着,便緩緩隨着遠處的宋金枝一起回了桃淵殿。
皇后此刻正坐在寢殿內,悠閒地喝着茶水,跟隨她多年的宮女芸兒問道:“娘娘,玉妃娘娘向來與您作對,今日爲何幫着她的妹妹?”
皇后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姚秀女長相貌美,舞技驚人,日後早晚便在蕭淑妃之上。”
皇后這話聽在芸兒耳中,確實有幾分不可思議,說道:“誰人看來現在姚秀女都將難在宮中長久,又怎會......”
“皇上對於朝綱之外的事向來不放在心上,不過是早晚而已。”似乎皇后已經預料到了什麼,她自覺多年在後宮中,看人自是精準,也不會想着此次便馬失前蹄。
“可若是姚秀女真如娘娘所言,便是更不該幫了。”芸兒自語道。
“可眼下還有更得皇上心的人兒啊。”皇后微微凝眉,說道。
“太后駕到。”門外的內監傳喚道。
皇后早就料到太后要向她來尋個究竟,見太后進來,站起身來請安道:“臣妾參見太后,太后萬福。”
“起來吧。”太后看起來有幾分憔悴,慢慢坐在椅子上,看來喪失孫兒之痛對她打擊不小,她凝視着皇后,問道:“貴嬪的死,皇上如何做得定斷?”
皇后心中想着,這太后肯定已經從宮人那裡打聽來了,此刻還來問她不過也是想興師問罪罷了。皇后表面上一向與太后關係甚好,但心裡也免不了有自己的小算盤,她說道:“太后,八王爺和一名秀女均作證姚秀女是無辜的,皇上便是明斷了是非,定姚秀女無罪。”
“八王爺?”太后問道,她倒是已經聽聞了李清羽去了殿上,但還是想從皇后口中聽到真相。
“正是如此,八王爺說念着太妃的忌日,不想做這樣違心的事,便出於好心說出了真相。”
太后凝視着皇后,許久未有多說,繼而問道:“皇后很喜歡姚秀女嗎?聽聞便是三番兩次地幫她。”
“臣妾待人如一,還請太后諒解。”
“皇后,哀家向來待你不薄,還希望你感念哀家的恩情,莫要和哀家作對。”
“太后教訓得是,但臣妾有時也有自己的難處,現在蕭淑妃甚得皇上歡心,怕是太后也爲此有幾分憂愁。”
皇后這話說的到有幾分道理,太后向來不喜歡蕭淑妃,而後宮有人被專寵更是大忌,似乎是明白了皇后想借姚玉露之手打壓蕭淑妃?她冷笑了一下,怕是皇后此番也想得太簡單了,一個小小的秀女,又能耐當今受寵的蕭淑妃如何。
太后皺眉說道:“還是望皇后做事多留些分寸纔好。”
“臣妾謹遵太后教誨。”皇后垂頭答道,倒是似乎對太后很是恭敬,但自己心裡的想法又豈會因爲太后的三言兩語而動搖。
太后微微點點頭,便隨着侍從離去,此番她對皇后卻是有些不滿,但二人多年相處得卻十分融洽,皇后也算是她在這後宮中的左膀右臂,便是不滿也僅能點到爲止了。
姚玉露走進桃淵殿,院內站了不少秀女,見她走進來都驚愕萬分,季水冬急忙迎上了問道:“姐姐,怎麼樣了。”
“沒事了。”姚玉露疲憊地扯了扯嘴角,卻不想多說。
呂舫蕭見姚玉露竟平安歸來,上前說道:“能回來就好,玉露,你是該多謝宋秀女。”
柳飛飛卻是不知趣地走了過來,一臉輕蔑地看着姚玉露說道:“姚秀女果真是福大命大,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還能重回桃淵殿,不知道是你命好還是手段高呢。”
柳飛飛說罷,看着姚玉露帶着絲帕的臉頰又嘲笑地哼了一聲。
姚玉露本就滿心疲憊,聽着柳飛飛這話,卻不像往常一樣還擊,沒有出聲,默默地朝着廂房走去,她想,從此她在這桃淵殿,在這深宮內便是寸步難行了。
季水冬不滿地對柳飛飛說道:“姐姐沒有做過,你爲何總說這般風涼話?”
柳飛飛冷笑着說道:“一羣落水狗,倒是很惺惺相惜。”
這話說得甚是難聽,惹得宋金枝皺起眉頭說道:“柳秀女,選秀的日子便快到了,爲何不多看看自己的前途,天天只是議人是非又有何用?”
“你......”柳飛飛被宋金枝噎得說不出話,宋金枝和季水冬也沒有在理睬她,一同回了廂房。
西一廂房內,姚玉露卸下了絲帕,看着臉上的傷痕因爲凝血丹露的作用,倒是有幾分淡化,季水冬在一旁看着她,心裡很是心痛。
“姐姐,一切都會好的。”
姚玉露卻只是淺淺一笑,眉目中既無傷心也無失落,平平淡淡地說道:“妹妹,怕是我以後在這宮裡定是艱難萬分了,我已經想得開了,若是妹妹以後發達了,能照應照應我,我便已是感念。”
姚玉露知道,這些日子發生的這些不祥之事,被蕭淑妃這樣一點皇上定是會隨着蕭淑妃的想法,認爲自己確實是不祥之人,當今的皇上一向忌諱這些事情,怕這以後她便要成了宮中的一個禁忌,皇上又豈會再垂憐於她?
她越想着心裡就越是絞痛,這一錯便是錯了以後幾十年的人生啊,若是選秀失敗會不會是她唯一的出路?
“姐姐,你臉上的疤痕淡了很多,我想這些事也會這樣慢慢在人們心裡淡去。”季水冬安慰道。
姚玉露苦笑着說:“盼着有一日會如此吧。”
“姐姐,就快要到選秀的日子了,是否得多做些準備呢?”
姚玉露望着這初夏的夜空,有點點星光照耀在臉龐,她說道:“罷了,聽天由命,或許現在出宮纔是對我最大的解脫。”
“姐姐怎能這樣想,那這些日子吃的苦不是白費了?”
“那也比後半生活在這樣的爭鬥中要幸福些吧。”
“姐姐......”
姚玉露不再說話,只是拖着疲憊的身子躺在牀上,卻久久不能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