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妃,應克己復禮,更不該沉迷於食物的味道,食過清水面本就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去年破例那般也是招了太后的不悅,今年太后皇上特意囑咐莫要破了太宗爺的傳統,豈能是說改就改,這般縱慾。”皇后說着,神色越發凝重,雖是言語中聽來是在說食麪之事,但似乎又是想讓瑾妃有所忌憚,這般不將她放在眼中,她是如何也和善不起來了。
瑾妃也同是面露不悅,可礙着身份不敢再多說,只聽楊選侍煞是慌忙,本以爲自己這三言兩語能落個聰明,卻不想惹怒了皇后,真是因小失大,急忙道:“臣妾思量得不周全,還請皇后恕罪。”
語氣中盡是恐慌,瑾妃更對她的左右搖擺甚是不滿,瞥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姚玉露看着楊選侍這幅樣子,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也難怪進宮久了都還是個選侍,論容貌普普,頭腦也不大靈光,莫說皇上了,連她一個女人都是待見不起來。
“自作聰明,哼。”許采女向來不喜楊選侍,輕聲說道,臉上滿是嘲笑。
姚玉露也是回過頭朝她會心一笑,又將手指放在脣中間,做了一個閉聲的動作。
“罷了,楊選侍往後還是要多多注意着言行,回去抄一遍《女訓》給本宮,瑾妃同是。”皇后的口氣中帶着不容反駁的威嚴,看來也沒什麼心思再食麪了,便放下筷,衆人見狀也均做出了食完的樣子,不敢再動。
楊選侍聽了豈還敢再多做申辯,忙是慼慼地道:“臣妾謹遵皇后教誨。”
卻是瑾妃看來大有不悅,朱脣微微嘟起,道:“皇后,臣妾......”
“瑾妃,莫要說了。”皇后喝令止了瑾妃的話,今日蕭淑妃不在,瑾妃又是自找麻煩,皇后自是要抓住機會好好打壓一下這平日裡狐假虎威的瑾妃。
瑾妃不悅地閉了聲,雙眼卻是瞥着皇后,但僅是如此又不敢多說。
玉妃見瑾妃吃了啞巴虧,更是笑得燦爛地言道:“瑾妃是該抄抄《女訓》,多學學女子的賢德,皇后您說是這樣嗎?”
皇后本只是想作罰,被玉妃這般一說旁人聽起來都以爲皇后是不滿瑾妃的爲人,便是玉妃這樣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倒是挑撥二人挑撥得徹底。
皇后也是被玉妃弄得有幾分尷尬,不知作何說法,只能微微點頭,頓時亭內的氣氛大不如方纔,似是能見到隱約的火星圍繞期間。
湖面上的水波被微風吹得粼動,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乍看去微微有些刺眼,姚玉露越忘着越是分神,直到聽見皇后言道:“午膳也用過了,各位妹妹,夏至日這天習俗喂錦鯉,便是隨着本宮一起到岸邊來,給魚餵食。”
衆人福身稱是,許采女聽了更是歡喜,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拉着姚玉露說道:“姚姐姐,聽說這煙雨湖的錦鯉甚是美麗,還很通人性呢。”
姚玉露看着許采女這樣滿臉的欣喜激動,輕輕撥了撥許采女的髮絲,臉上掛着和善的笑容言道:“你總是這般貪玩,還真叫我放不下心來。”
這些日子的相處,姚玉露已拿許采女當做自己的妹妹,而許采女亦拿她當做自己的姐姐,二人雖只是萍水相逢於這深宮之中,卻不知怎得甚是投緣,又同居於月玫宮,關係更好。季水冬也是經常來往她們這裡,三人幾乎都是做了姐妹,便是平日裡互相消遣着時間,往後更是有個照應。
“姐姐放心,寧兒雖是貪玩,可是頭腦卻不笨,不會像楊選侍那般失言被罰的。”許采女說罷用團扇掩面笑着,一旁的楊選侍已是氣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姚玉露看着許采女這幅調皮的樣子眯着眼睛朝她搖搖頭,怕在皇后跟前兒和這位缺了頭腦的楊選侍發生口角。
皇后身穿的鳳袍壓起了深深淺淺的褶皺,她將手搭在身旁宮女的手背上,慢慢站起身來,環視着四下的妃嬪們道:“各位妹妹,便是隨着本宮來吧。”
皇后緩緩朝着亭子後方走去,衆人慢慢跟隨其後,無一人敢與之同排而行。
走過亭子,卻不想亭後竟是另一番別有洞天之境,望過去是滿目蒼翠,中間出了一條筆直的鵝卵石路,陽光已是掃盡清晨晶瑩的露珠,盛開着的蝴蝶蘭和帶着醺醉的紅色的小玫瑰簇擁在一片濃綠之中,那些深藏葉蔓中的金銀藤,開得十分茂盛,微微一陣風吹過來,便是水汽與芳香交雜着撲面而來。
鵝卵石延伸着一座深入水中的木橋,看得出來這木橋年頭依舊,但是上好的木頭和精緻的雕工幾乎是紋絲未變,站在岸上,背朝着不算寬的木橋說道:“各位妹妹,一會把魚食分發給你們,便是懷着普度衆生的心,喂喂這池中的魚兒。”
“聽說還曾有錦鯉躍出水面的好景,不知今年可否有幸見到。”玉妃難得說的話中未有勾心鬥角,宮中人向來信封這些,看來倒也是盼着見到錦鯉躍水,博個好兆頭。
“娘娘容光照人,定是能引得這錦鯉躍水一望。”
悅嬪微微頷首笑道,話中雖盡是恭維之意,倒也哄得玉妃笑容滿面,用團扇半遮着臉含羞似的道:“妹妹這般誇讚,本宮愧不敢當。”
悅嬪向來與玉妃交好,人前人後地總是捧着玉妃說話,玉妃見她乖巧聽話,倒也是納爲麾下。
“玉妃娘娘國色天香,皇后雍容華貴,這錦鯉定是會躍出水面來呢。”蘭妃輕言道,話說起來甚是得體。
皇后也是輕輕笑着,道:“各位妹妹,時候不早了,我們便是開始吧。”
不一會內監們將魚食紛送到衆人手中,許采女欣喜地捧着這暗紅色的小顆粒,又是急急忙忙地俯下身去,剛一蹲下身子便是有一羣錦鯉圍了過來,水中頓時奼紫嫣紅了一片。
“姚姐姐,季姐姐,你們快看,這魚兒正在吃我撒下去的食兒呢。”許采女甚是興奮,指着水面直呼道。
“寧妹妹,你便是慢些,離湖這麼近有些危險呢。”季水冬看着衆人均是離着湖邊有半尺的距離,唯獨許采女愣愣地蹲在了岸邊,怎看得都是讓人有些不放心。
姚玉露無奈地搖了搖頭,笑着對季水冬道:“隨她去吧,她不是說自己通水性嗎?看來啊,是想證明給咱們看看呢。”
許采女聽着二人的話,立刻插言:“姚姐姐似乎還是不信我呢,可否要寧兒下水游上一圈?”
姚玉露忙是伸出手拉住了許采女的衣角,生怕這小丫頭一衝動真落下了水:“你今日穿的這般好看,一會莫不是想做落湯雞?”
許采女調皮地一笑,繼續專心致志地看着池中的魚兒。
“這錦鯉說是‘水中活寶石’,這樣近看來倒也是如此,壽命又是極長,養起來也不費力,還真是福氣的象徵。”
“這錦鯉我從小就喜歡,家中院池內也養了幾條,卻不如這寬敞的地方養得好。”季水冬輕聲道。
過了一會,見是衆人手中的魚食已經喂完了,錦鯉雖是還未有散去,但也沒出什麼福兆的景觀,不禁讓衆人有些失望。